第二十四章 天網恢恢,一線機會
男人喜愛女人應該到什麼程度?李虎丘對女孩子很好,因此他可以為不過相識一天的高雛鳳答應中年人的要求。但同時他還清楚自己要遵守的原則底線。從小到大,他見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幾個被郝瘸子掰斷手腳的少年直到現在依然被困在哈城要飯,他們的人生已經終結,剩下的只有一個殘破的軀殼。郝瘸子教會李虎丘,自己卻不遵守的江湖道義,在李虎丘心中卻是金科玉律,美人也不能動搖。就好像愛美人的李世民,依然能治理好江山一樣,李虎丘能管得住自己。
中年人沒急於說出對李虎丘的要求,他看一眼時間,說再等等。大約二十分鐘左右,那道門居然又開了,黎亞榮一臉歇斯底里的兇狠,一步邁了進來。中年人又看一眼時間,對李虎丘道:「他比你也慢了一點,好,就你們三個了。」
中年人拍拍手,從外邊走進一個人,長的瘦小精悍,髮根處有絲絲銀色,看來有五十多歲的樣子。這人背手走進來,功夫高手楚烈緊隨在此人身畔。後者對李虎丘三人一招手說了聲跟我過來。從進屋后就沒說過話的大鼎子首先動身跟了過去,看意思他已明白自己是別人刀俎上的魚肉。李虎丘看一眼黎亞榮,聳聳肩膀跟了上去,黎亞榮緊隨其後。
三人出去后,外面走進的矮個老人問:「怎麼樣?選定了嗎?」中年男人站起身,點點頭,說道:「還得多謝秦大哥大力幫忙。」來人擺手,笑道:「這是哪裡話,順手的事情,你我的交情還談什麼幫不幫的,你需要的人已經找到了,剩下全是我要的,我就直接帶走了,這一撈了十多個ab級大盜,不虛此行了。」又道:「我先走一步,後邊的事情你跟小楚交涉。」
楚烈領著李虎丘三人來到另一個房間,一路上李虎丘仔細觀察房子里的地形,頓感逃跑的希望渺茫。走進房間后,楚烈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李虎丘笑眯眯看著他,平靜的跟他對視。年輕的警官終於沉不住氣,問:「兩年半以前在哈城有個人掏了我的包,是不是你乾的?」
李虎丘答:「就憑你暗勁的功夫,蚊子站你身上,你都能知道,我一個普通小賊有什麼本事偷你的東西。」
楚烈點點頭,說道:「行,算你滑溜,不過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已經認定你了,東北虎幫的郝瘸子死了,你是他嫡傳的弟子,兩年半以前東北虎幫在中俄列車線上栽了,知道是誰辦的嗎?」李虎丘笑道:「反正不是我扎的針兒,知不知道誰辦的能咋的?我可是守法公民。」
楚烈臨出門前,回首沖李虎丘說道:「你最好祈禱一會兒能被選中,否則落到我手裡有你受的。」
大鼎子跟黎亞榮勢同水火,不說話還好,只要一開口準保掐起來。二人都聰明的選擇了沉默。兩個老賊都在思考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心裡已把正確答案估算個八九不離十。跟李虎丘初生之犢不同,兩個老江湖都感到這件事的非同尋常。首先是那個瘦小矮個的老者的氣派讓他們膽寒。其次是眼前這個明顯來自官方的年輕人讓他們感到不安,這個年輕人有一雙特別亮的眼睛,二人都是見多識廣的,明白有這種眼神的人都是身具真功夫的。這樣的警察都只是個跟班,運作這件事的人能量太大了。
兩個老賊忐忑不安,一個小賊滿不在乎。無知者無畏,兩個老賊認為小賊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還沒見識過無產階級專政的厲害。中年人走進來,大鼎子和黎亞榮忙站起身,李虎丘坐在原地沒動。大鼎子拉了他一把,他還是沒動。大鼎子心中暗嘆,這年輕人不知深淺進退。中年人擺手示意二人落座,開門見山說道:「把你們找來是為了偷一件東西,術業有專攻,這方面你們是行家,具體怎麼去偷你們三個商量著辦,我能告訴你們的是東西的大概位置和安保措施,東西到手,大鼎子和黎亞榮,我可以給你們爭取個立功贖罪,給你們一個洗白了做人的機會,另外五百萬的承諾依然有效,只要東西拿到了,五百萬你們三個拿去分!」
大鼎子和黎亞榮相互看一眼。黎亞榮把大鼎子坑夠嗆,但黎亞榮自己也沒落個好下場,被包文靜奚落為最守身如玉的男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二人對視,合作?有這個可能嗎?中年人篤定的看著他們,五百萬,三個人分,還能洗脫以往案底。這樣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二人終於一起點點頭。三人中只有李虎丘沒有表態。他問道:「你還沒說讓我們去偷什麼呢?」中年人道:「我需要你們去偷一幅畫,叫鶴鳴圖。」李虎丘問:「很值錢嗎?」中年人答:「屬於即將流失海外的國寶級文物。」
李虎丘又問:「幫你偷回來,你打算怎麼安排這幅圖?」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收藏,機會合適,價格也合適的情況下賣給國家。」
黎亞榮問:「您有這麼大能量,為什麼不找幾個國家部門的特別工作者去偷?」
中年人不假思索笑道:「首先我未必有這個力度找的來這樣的人,其次就算找來了,他們也沒你們專業,而且找他們干萬一落入對方手中,政治風險太大,你們本身就是慣偷,如果失手被擒,我頂多矢口否認,誰也不能奈我何。」
大鼎子問:「能把您的姓名賞下來嗎?」中年人臉上笑容頓時不見,反問:「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嗎?」
大鼎子頓時傻眼,喏喏道:「還是算,算了。」
「妥了,這事兒我幹了!」李虎丘乾脆的說道:「說一說東西在哪。」
中年人說別著急,先給你們看一些東西。說著話,有模樣精悍的年輕人抱進來一部幻燈機。打開后,牆壁上出現一幢建築物的圖像。四周依山傍水,跟這裡的環境差不多。中年人繼續放片子,邊放邊介紹:「這幅鶴鳴圖是我國著名畫家閻立本的真跡,就藏在這幢建築物里,它現在的主人是一個國際知名的文物販子,專門倒賣華夏文物,這幅圖出土於」
李虎丘打斷他:「你直接奔主題,讓我們看看圖什麼樣,房子什麼內部結構,鎖頭都是什麼類型的,安保措施都有哪些,跟我們說這些出處什麼的全是瞎耽誤工夫。」
中年人一笑,不以為忤,說道:「我曾經請過高手去那幢房子探察過,只有一個人順利回來過,其他人全陷進去了,我所知的情況也是這個人口述的。」黎亞榮說不如請那位高手出來講一講。大鼎子道:那個高手就是包文靜。
包文靜的手早就引起過大鼎子的懷疑,他當時想當面問包文靜來著,可惜包文靜借口跟謝紅軍再續前緣躲他了。他只跟李虎丘這初生牛犢隨便說了兩句。緊跟著就因為黎叔的到來把這件事岔過去了。現在,整件事已經被證實是一個針對各地賊頭的圈套,不用問,包文靜肯定已經為中年人所用。
江湖義氣在男人眼中是生死之交,是托妻獻子。在多數女人眼中卻不如玫瑰,香水,珠寶鑽戒,柴米油鹽醬醋茶。曾經巾幗不讓鬚眉的包文靜變了。只不知她因何而變。
中年人沒否認,批准了黎亞榮的請求。揮揮手示意精悍的年輕人去叫人。不大會兒敲門聲入耳。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正是包文靜和高雛鳳。
包文靜的樣子略帶羞愧,不敢抬頭看三個昔日同行。高雛鳳則一臉怒氣,一進門就盯上了李虎丘。包文靜未得允許沒敢說話,高雛鳳顯然沒這個顧忌。她氣鼓鼓走到李虎丘面前,質問:「什麼叫你就是把她殺了吃肉,我也不會去做?枉我還在他面前替你求情!說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你其實比他們都混蛋!」她的臉因情緒激動而微紅,眼中似有委屈的淚光,撅著嘴看著李虎丘,模樣特別可愛。
李虎丘笑道:「你爸拿你的小命來威脅我就範,我立馬兒就屈服了,咱們兩個什麼關係?」高雛鳳一愣,詫異道:「我爸?誰是我爸?他嗎?」一指中年人問道。看她的樣子不像作偽,李虎丘暗想難道我猜錯了,看來中年人不是她爸爸。中年人證實了李虎丘的疑惑,「年輕人你誤會了,我哪夠資格給她當爸爸。」說罷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我爸找你照看我,你卻想讓我的血噴到那面單視牆上,回頭就告你的刁狀!還有你,沒良心的小鬼,技術好很牛逼嗎?早晚有一天我要強過你。」說完狠狠踩了李虎丘一腳,轉身揚長而去,只留給李虎丘一個嬌憨又驕縱的背影。
李虎丘看著她的背影,忘記了腳面的疼痛,那目光里只有欣賞並無奢望。這個女孩明顯來歷不凡,他跟她之間註定不能有過多交集。從李虎丘出走哈城的那天起,他就走入了另一個王國,一個只有黑夜沒有白天的王國,那裡只有爛醉如泥和冬天裡的狗肉,扶不上牆,上不得檯面。雖然李虎丘不喜歡爛泥,但他喜歡狗肉,所以他暫時沒有離開這個王國的打算。而她,顯然是來自跟他不同世界的。不管她怎麼往身上武裝蝴蝶刀,不管她的小手偷過多少錢包,她都不會成為這個王國的人,李虎丘絕對相信,如果自己敢對她存在幻想,保證死的如路上被車軋死的野狗一樣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