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是你，你隻是你
“爸！”
桑美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衝上去扶著戚濤。
戚濤不知道哪裏來的力，一把將桑美拉到身後護著。
戚濤滿臉怒氣的瞪著範誌，表情凶怒。
範誌看著手心上一灘灘的血漬，氣得臉都綠了。
他抽了口冷氣，瞪著戚濤罵了起來，“你這老不死的，不識好歹！”
範誌瞪著戚濤護在身後的桑美，亂嚷嚷地吼道：“別以為找了個冒牌貨就能濫竽充數，我告訴你，貝沙灣的地.……”
桑美聞言，愣住，跟著刹住了腳。
忽然，眼前飛過去一隻鞋子，“咚”地砸了範誌一臉。
桑美跟著慌神，怔怔地盯著前方。
範誌的臉上一隻醒目的鞋印，氣不打一處來，“戚濤，幹什麽你？”
他的火氣也躥了上來，擼起袖子露出膀子上的紋身。
戚濤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他絲毫不懼怕，指著範誌威脅，“你滾還是不滾？”
範誌用力撐著身子，讓臂膀上的肌肉更加的凸起，佯裝自己孔武有力。
戚濤冷冰冰的看著他，“不滾是吧？好，你給我等著。”
範誌昂著下巴，流裏流氣的杵著，表情寫滿挑釁。
戚濤跛著腳，轉身就抓起靠著牆壁的大掃帚，掄起就往他砸，“我讓你不滾，我讓你不滾……”
範誌被掃帚的尾部掃了一臉的灰，氣得直想殺人。
他猛地抬手，捉住戚濤的掃帚，然後使壞地用力一拉一推。
戚濤的腳原本就還傷著，連正常走路都不太能，被範誌這樣一折騰，整個人單腳往後退了兩步，後腳跟磕到台階，整個人“咚”地向後摔了下去。
院壩的台階原本就不平，表麵刻意用石釘打磨的的防滑紋路，戚濤的後腦勺磕在上麵，頓時血淌了出來。
範誌見狀，將租地合同扔在地上，轉身就跑。
桑美與戚暮生麵色大變，幾乎是同一時間地衝過去，嗓音顫抖地喚道：“爸！”
戚濤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從後腦勺流出來，炙熱的太陽下，桑美因為緊張與後怕而變得耳鳴。
桑美跪在地上麵，捉著戚濤的手，“爸！爸爸，沒事，沒事的啊！”
戚濤的臉有些白，他靠在台階上，說不出話。
桑美嚇得心裏如有鼓在敲，她緊緊地攥著戚濤的手，扭頭看著戚暮生，“暮生，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戚暮生被嚇得反應慢了半拍，還愣在原地。
桑美心裏火急火燎，她忍不住語氣又重了幾分，“快啊！”
戚暮生被她吼得回過神來，連忙掏出褲袋裏的手機，“我……我我我馬上就打。”
戚暮生緊張地握著手機，因為情緒的波動，顫抖著半天才將號碼給撥了出去。
戚濤傷到了後腦勺，目前處於血崩的狀態，沒人敢動他。
桑美跪在地上麵，拽著他的手，慌張地跟他說著話，“爸，你別亂動，暮生已經打電話了，救護車很快就到的。”
戚濤的臉色很難看，似乎是真的很疼很難受，他的眉頭始終緊蹙著。
桑美怕極了，眼睛裏的眼淚“吧嗒”一聲墜了下來。
戚暮生虛著眼看她，咬了咬牙，竟然開口安慰起桑美來，“放心，沒事的，沒事的。”
血一直在流，桑美拿著戚暮生遞來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捂著戚濤的傷口。
戚濤很虛弱，用力拽著桑美的手。
這些年，桑美鮮少在他們麵前哭，不管在外工作遇到再大的困難，她總是報喜不報憂。
戚濤其實一直覺得愧疚，自己的不夠強大，連累著她連撒嬌訴苦都不敢。
可如今她的慌張與哭泣那麽的真實，戚濤又於心不忍了。
戚濤仰躺在台階上，拽著桑美的手，嗓音低啞，“都怪爸爸，嚇著你了。”
桑美握著他的手，腦袋不住的搖晃，鼻音厚重，“沒有，沒有！”
戚濤虛弱的抬起手，拇指左右擦掉她臉上的淚，安慰道：“你別哭，我家桑美笑起來最漂亮。”
“嗯嗯。我不哭。”桑美連連點頭，反手擦掉臉上掛著的淚，乖乖地說道：“真的不哭了。”
那雙眼睛，擎著水潤，湛湛的，像是平靜的海水。
戚濤很喜歡這樣的一雙眼睛。
他笑得有些無力，頓了頓，忽然開口，“桑美，爸爸求你點事唄？”
桑美憋著心裏的恐懼，哼哼地用鼻子吸了點氣，抗拒道：“我才不會答應你，再要緊的事，等你好了自己來解決。”
戚濤的臉色蒼白，聲音裹著幾分疲憊，沉沉地說道：“我……我這不是怕嘛。”
桑美的心跟著咯噔一聲，隨即抬眼瞪著他，不滿地嚷嚷，“戚濤，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了。”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像遺言似的。
桑美的心，萬般無法接受。
戚濤明白她心裏的忌憚，頓了頓，還是開口說道：“你幫我把家裏的地保住吧，它對於咱們家來說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他對貝沙灣自留地的執念，已經到了無人能撼動的地步。
桑美心裏氣，也很惱。
她有些情緒瞪著戚濤，語氣也變得不好起來，“地裏是埋著金子還是鑽石？”
“.……”戚濤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一雙眼睛有歲月的沉澱，幾分傷楚。
他看著桑美，像是在看她，又想不是。
那種眼神，很傷痛。
戚濤沉默了半晌，拽著桑美的手小聲地嘀咕道：“你乖一點，答應我好不好？”
桑美盯著他，“.……”
到了這個時候，戚濤還是不肯告訴她原因。
那地裏，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就在桑美出神的片刻，戚濤卻忽然單手撐著地，情緒激動起來，“我跪下求你行不行？”
他徒手撐著地，一副你不答應我，我就立刻起來的架勢。
戚濤傷到了腦袋，哪裏能就這樣隨便亂動。
桑美被他的動作嚇出了一身的汗，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妥協道：“我答應你，都答應你。”
聽到自己想要聽的答案，戚濤頓時安分下來，他半靠著階梯看她，“你乖啊。”
他拽著桑美的手，微微地用了幾分力。
那雙手掌渾厚，因為常年幹活的緣故，膚質略微的粗糙。
桑美盯著這樣的一雙手，心裏情緒蕩漾。
戚濤拽著她的手始終不肯放開，頓了頓，忽然開口說道：“桑美，你要記住，記好了，不管貝沙灣的人說什麽不中聽的話，你一定要記住，爸爸媽媽，整個戚家都是愛你的。”
這話說得很無厘頭，桑美抬頭，目光沉斂的看著他。
戚濤的臉色越來越看，拽著桑美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桑美緊張起來，握住毛巾的手都顫抖了起來，“爸，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戚濤抓著她，用盡了力氣，聲音顫抖，“桑美啊！你要記住，你在家人的眼中，你是你，你隻是你，不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咚”地倒了下去。
桑美被嚇得臉上血色全無，跪在地上直喊，“爸！爸！”
戚濤躺在地上，沒有半點的回應。
桑美仰起頭，扯開嗓子喊，“暮生！暮生！快來幫忙，爸暈過去了。”
戚暮生掛斷電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爸！”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戚濤，整個人也慌了起來。
桑美一把捉著戚暮生的衣領，眼梢發紅，整個人暴躁地問道：“救護車呢？你叫的救護車呢？”
戚暮生被嚇得磕巴起來，“到……馬上就到。”
果然，他才剛說完話，外麵就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
“爸，你再堅持一下！”桑美立刻彎下腰，晃了晃戚濤的身子，一遍一遍地喊，“爸！”
救護車上跳下來的醫護人員立刻對戚濤進行急救，很快，一位身著醫師白袍的人站起來，沉聲說道：“病人已經昏迷，需要立刻送往醫院。”
“醫生，我爸沒事吧？”桑美聞言，跟著就站了起來，神情緊張，“昂？”
那醫生帶著口罩，說話的聲音甕聲甕氣地，“現在還不清楚，磕的位置比較危險，隻有等送往醫院後才能百分百確定。”
“我們已經及時替他止血，並且掛揚氧，目前暫時不會有問題的。”
桑美聞言，情緒並沒有半分的緩和，雙手交握，忍不住直跺腳。
沒辦法，桑美與戚暮生，隻能隨救護車一起，回了天堂堡。
急診室外，姐弟兩人都著急得不行，來來回回地走著。
此時，遠在C市的穆瑾言才剛跟醫生交流穆星辰的身體問題，這口氣還沒有喘下去，那邊周嶽就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穆瑾言聽周嶽急促的腳步聲就辨析到了有事發生，他立刻直起身，整個人處於備戰狀態，“這麽急是出什麽事了？”
周嶽喘著粗氣，連連匯報，“穆先生，剛才收到消息，戚小姐父親在貝沙灣出事了，現在人還在急診室的。”
穆瑾言麵色一沉，表情冷峻，“你說什麽？”
周嶽低著頭，沉沉地解釋道：“是範誌去戚家，發生衝突造成的傷害。”
穆瑾言冷著臉，渾身透著些冰涼，“立刻想辦法讓人聯係到急診室的醫生，戚濤的情況在我叫的人沒到之前，什麽都不準說。”
周嶽不敢有異議，隻能連連點頭，“是！”
穆瑾言的腦袋轉得飛快，急促吩咐道：“另外，讓人立刻去將李玲玉接過來，直接送去醫院。”
合情合理的安排，周嶽有些佩服起麵前的這個男人，無論何時，都能臨危不亂，且能安排得妥當不露痕跡。
“臨危不亂”的男人在交代完一切後，甩了句“穆星辰就交給你了，如果不能護住她的周全，你也就不用活了”的威脅後，拿起車鑰匙就往出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