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剛才叫我什麽?
那段回憶並不美好,桑美越想心裏越慌。
穆瑾言見狀,握住她的手,聲音沉穩道:“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動你的。”
桑美看他渾身的傷,真是無力吐槽穆瑾言的逞能。
她揚了揚眉,小聲地問道:“我們現在怎麽辦?不會是在這裏幹等吧?”
她有些累,被範誌逼迫著的奔跑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加上水裏的遭遇,她現在根本沒有多少的體力。
穆瑾言看著滿臉疲憊的她,靠著身後的大石頭,忽然開口問道:“我問你,想幫伯父保住手裏的地嗎?”
桑美不解,這個時候穆瑾言這樣問的用意。
頓了頓,她還是開口說道:“他那麽強,聽不進勸,雖然不能說百分之百,但我想我該盡力幫他完成。”
她沒有保留,再說她回來找徐璽,就是為了地的事。
桑美原本就想利用那份有問題的合同趁機給徐璽警告的,誰知道,竟然會被範誌那個小人給算計了。
穆瑾言握著她的首,大拇指有意無意地撫著她虎口的位置,淡淡地說道:“那就跟我一起留在這裏。”
“什麽?”桑美瞪大了雙眼,有些不讚同的看著他,“可是你的傷……”
穆瑾言撫著她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著她,“相信我嗎?”
他眼睛裏有沉穩、有篤定,桑美被他看得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穆瑾言趁機開口,“相信我就留下來吧,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
“不行。”桑美被他動搖了,但最後她還是拽住了理智的小尾巴,沉聲道:“穆瑾言,這絕對不行。”
她的雙眼緊張地盯著穆瑾言腰的位置,凝重地說道:“你現在身上有這麽嚴重的傷,你必須盡快接受治療。”
穆瑾言捂著傷口,抬頭,蒼白的臉上勾起一絲玩味,不太正經地說道:“這麽擔心我啊?”
桑美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別撩了。”
都什麽時候,這個男人怎麽還這樣。
睜著一張桃花眼,看著她盡放電。
“沒撩啊!”穆瑾言坦蕩地看著她,笑了笑,“就是突然很開心而已。”
“能起來嗎?”桑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跟他鬥嘴,隨後開口說道:“我扶你吧,我們現在就出去,咱們去醫院。”
穆瑾言靠著石頭,搖了搖頭,態度堅決,“不走。”
“你別任性了。”桑美擰眉,表情不是特別的好看,“保住幾塊地而已,沒必要把你的健康也搭進去。”
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隻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穆瑾言盯著她生氣的模樣,笑得有些無力,“沒任性,我就是有點累,想在你旁邊躺一躺。”
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小聲地問道:“坐我旁邊好不好?”
那聲音,有幾分軟綿綿的感覺,脆弱得令人心痛。
桑美看著他,眼睛裏有情緒在閃爍。
她咬了咬唇,“穆瑾言……”
穆瑾言怕她哭,無奈地歎了口氣,打斷她的話,“我們兩現在出去跟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
桑美擰眉,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穆瑾言耐著性子的給她分析,一字一句,非常清晰,“範誌對你做了那麽可惡的事,他會想要留你活口嗎?”
“他一個地痞流氓的命本來就不值錢,在外麵和在裏麵蹲著都不過是混日子,這樣的人沒必要把你自己搭進去。”
範誌那種人,給錢就是老大。
他賤命一條,在外麵為非作歹,即便是關進去,那也跟串門似的習以為常。
一個法盲,且對處罰已經沒有半點畏懼感的人,是根本不會在乎自己手上是否會多出來一條命案。
反正最後對於範誌來說,也不過進去時間的長短不同而已。
桑美頓了頓,看著他的手,仍然不是很確定,“但是你的傷。”
穆瑾言笑了笑,用盡量平淡地語氣說道:“我就是從山上摔下來時要紮了一下,後來將你從池子裏撈出來時用力掙開了傷口。”
他忍著痛,“其實.……其實它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真的嗎?”桑美被他糊弄了,“你不要騙我噢!”
“你這麽精明睿智,我可逃不過你的法眼。”穆瑾言見機行事,主動邀請道:“陪我坐一會兒怎麽樣?”
桑美不再推遲,跟著在他旁邊靠了過去,“好呀。”
她剛才坐過去,穆瑾言的大腦袋就靠了過來,搭在她的肩膀上。
隻有兩人肩並肩,桑美才不會注意到穆瑾言難忍的神色,以及痛苦到微微猙獰的表情。
桑美沒有絲毫的察覺,半晌後,開口問道:“不知道我爸現在醒了沒有。”
“醒了。”穆瑾言深深地吸了口氣,用力穩住自己的呼吸,淡淡地應道:“他很好,你別擔心。”
身體的痛感明顯,肉下滾燙的血液流淌出來,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穆瑾言現在還不敢睡,他怕嚇著桑美,捂住傷口的手用力地收了收緊。
疼痛令他清醒,清醒地陪著桑美。
桑美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淡淡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穆瑾言靠在她的肩頭,聊天似的,語調低沉慢吞,“原本打算去天堂堡縣醫院去找你,結果撲了個空,我去時伯父才剛醒。”
他怕桑美擔心,所以不忘加了一句,“你放心吧,我從C市調了幾名專科醫生過來,有他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穆瑾言的好,總是在不經意間替她留意著可能被忽視但卻很在乎的人和事。
桑美對穆瑾言的好感值,正在一點一點地攀升。
她頓了頓,偏頭,臉貼著穆瑾言的頭頂,“所以,你是過來找我才被人埋伏的?”
穆瑾言的頭發有些短粗硬,紮得桑美的臉微微地疼。
她有些惱了,硬是用下巴在穆瑾言的頭頂上蹭了蹭。
結果,那些短頭發撩著下巴,癢癢麻麻的,討得到了她的歡心。
穆瑾言笑了笑,淡淡地說道:“隻不過是遇巧而已,你心裏別太有負擔。”
桑美的肩撐著穆瑾言的大腦袋,良久後,忽然開口問道:“那些到底是什麽人?生意場上的對手嗎?怎麽會下這麽狠的手。”
她其實一直都在問,可穆瑾言去從來沒有說過。
因為不知道答案,所以她好奇地一再追問。
穆瑾言很無奈,但他也怕嚇著桑美,所以挑揀了重點,很平淡地說道:“利益麵前,有些東西變得毫無分量,取而代之的是恣意張狂的欲望。”
末了,他忽然開口,沉聲問道:“跟我在一起,會怕嗎?”
這話,他問得小心翼翼。
桑美聞言,忽然輕笑出聲,“我如果說怕,你會放手嗎?”
她揚了揚眉,聲音裏裹著幾分嬌俏與調皮,“以後彼此橋歸橋,路歸路的那種。”
穆瑾言聞言,抬手用力摟著她的一隻胳膊,悶悶地說道:“那你就別想了,我是死活也要賴著你的。”
那撒嬌的模樣,像是個委屈的大孩子。
“喲喲,你這碰瓷的技術。”桑美忍不住地打趣起來,連連砸了砸嘴,“嘖嘖嘖……”
雖然他們現在的處境著實不好,可桑美這一次,卻並不那麽的怕。
她想,大抵是因為穆瑾言在身邊的緣故吧。
他像是一座高山,替她擋住了狂風與暴雨,烈日與酷暑。
兩人靠著牆麵,聊著聊著就因為體力消耗過大而漸漸閉上眼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裏,桑美覺得身邊像是躺了滾燙的火球,被烤製得難受不已。
她立刻睜開眼,抬手扶肩,剛準備用力一推,掌心碰到肩頭的人時手忽然又頓住。
桑美側頭,微微地垂眼,便看見靠在自己肩頭的穆瑾言。
他的雙眼緊閉,劍鋒般淩厲的眉頭蹙在一起,似乎是在做什麽可怕的噩夢,他整個人的表情露出些難掩的驚恐,額頭上更是爬滿如豆大的汗水。
桑美抬手撫著他的臉,輕輕地拍了拍,小聲地喚道:“穆瑾言……穆瑾言你醒醒。”
“穆瑾言……”
原本輕柔的聲音,在反複不斷的呼喊而未得到半點回應時變得急促起來。
桑美緊張地用手貼著穆瑾言的額頭,掌心裏感受到極其滾燙的溫度,灼燒得她顫抖起來。
“穆瑾言,你別嚇我,你醒醒,醒醒啊!”
桑美連連喊了好幾聲,穆瑾言都沒有半點回應。
他如今是高燒的狀態,因為失神,他捂住傷口的手都漸漸失了準心。
桑美不知道他們到底睡了多久,穆瑾言的傷口竟然還在流血。
這並不是好的發現,至少現在來看,不是的。
桑美扶著穆瑾言的腦袋,用力將他撐住靠著牆麵,剛才挪動身手去忽然被用力地捉住。
桑美無奈地換道:“穆……”
穆瑾言卻不知從哪裏躥出來力將她整個人拽進了回來,用力地摟住。
桑美驚慌不已,方才掙紮,去聽見被燒成火爐的穆瑾言,在她耳邊吹著滾滾熱氣,徐徐地聲音低沉暗啞,“相思,你別怕.……”
桑美的腦子裏劈過一記閃電,“哐當”巨響,將她的靈魂都震了出去。
她坐在地上,任由穆瑾言將他樓在懷裏,緊緊地擁著。
“你別怕。”
“相思。你別怕。”
“.……”
穆瑾言還她耳邊說著胡話,很動人,很纏綿,嗓音低沉沙啞,撓心撓肺。
桑美那雙明亮的黑色眸子裏,滾燙的熱淚瞬間溢了出來。
她忽然伸出手,一把將燒得糊塗的男人推開。
桑美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陰翳,她盯著被推在石頭上的男人,聲音忽地變得陰冷恐怖,“所以?你剛才叫我什麽?”
穆瑾言靠著身後的時候,視線朦朧,盯著麵前緩緩站起來的女人,含糊地喚了一聲,“相思.……曲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