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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那我殺了你?

  桑美臉上的表情赫然大變,她猛地抬手將穆瑾言推開。


  她神情凜冽,表情更是陌生。


  穆瑾言被摔在石頭上,後腦勺磕得“咚”地悶響出聲。


  他原本已經發燒到快要脫水暈厥,忽然而至的鈍痛令他的神智稍微清醒。


  穆瑾言被貼著石頭,緩緩地站起來,“桑……桑美,我……”


  “閉嘴!”桑美長步上前,抬手掐住穆瑾言的喉嚨,語調陰冷,“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她的眼神充滿憤怒,根本不是平日溫柔和氣的桑美的眼神。


  穆瑾言靈光閃現,眉頭緊蹙,不可思議地問:“你是她?”


  “她?”桑美沉著臉,嘴角的笑意透著嘲諷,“你說誰?”


  她看著穆瑾言,眸底全是徹骨的涼,“戚桑美,還是曲相思?”


  她在說“曲相思”時,眉梢泛紅,似乎是隱忍著什麽。


  穆瑾言心口微顫,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跟著邁開腿搖晃著向她走去,“你是曲相思?”


  桑美臉上的輪廓如冰雕般冷,眉目深寒,“我勸你最好別叫我這個名字,惹到我煩了,可能夠會讓你在這裏身首異處。”


  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如果非要說一種的話,大約隻是冷漠。


  太冷漠,太冰涼。


  穆瑾言目光狠狠地瞪著她,咬著後槽牙,隱忍著說道:“你不可能是她!你怎麽可能是她!”


  他的相思陽光快樂的,是那種暴風雨前會蹲在馬路邊替搬家的螞蟻把風驅趕入侵者的人。她從來不傷人,也不隨意折斷綠植,她尊重生命,熱愛自然。


  她不是.……不是那種暴躁到隨便動動手就能奪走人命的人。


  桑美偏頭欣賞著穆瑾言臉上的錯愕,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道:“怎麽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難道你以為我變成這樣跟你脫得開關係嗎?”


  穆瑾言站在原地,表情愣住。


  桑美看著他,眼裏的光閃著譏諷,“我翻山越嶺的求解,可是你親手掛斷了我的電話。”


  聽她這樣一說,穆瑾言猛然抬頭,原本慘白的臉更顯慌亂。


  穆瑾言說不清哪裏來的慌張,他搖晃著身子連忙解釋道:“相思,我可以解釋的……”


  “我……”


  因為緊張和身體的不適,穆瑾言說話有些吞慢。


  桑美笑了笑,漆黑的眸子裏冷漠深寒。


  她諷刺的說道:“你應該不知道吧,你乘著飛機抱著對未來生活的期盼時,而我那時正被逼上絕路吧.……”


  穆瑾言聞言,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誰的,對嗎?”


  桑美眯了眯眼,眸光中透著諷刺,“你是誰?阿言麽?”


  她側了側臉,表情微漾,輕慢地說道:“本來是不記得,但又不知道怎麽就想了起來.……”


  桑美看著他,臉上帶笑,聲音卻處處透著憎恨,“但想起來,就更加恨不得殺了你啊!”


  穆瑾言踉蹌著站起來,心裏全是酸楚,“恨我?”


  桑美聞言,眼底幽幽暗暗,“如果你把活下去的賭注全部壓在一個人身上,對方卻置若罔聞,甚至給你一記迎頭痛擊。”


  “這樣的人,不恨難道還應該愛嗎?”


  她說這句話時,情緒有些不穩,聲音更是顫顫巍巍。


  似乎有難掩的情緒,洶湧澎湃到她無法控製。


  穆瑾言看著這樣的她,心裏百感交集,那時莽撞無情的他,每曾想過失的掐斷電話會攪合了小公主的整個人人生。


  她恨自己,恨得毫無保留。


  穆瑾言目光沉沉地盯著麵前的女人,聲音低啞地祈求道:“怎樣才能讓你消氣?你告訴我,我都照著做。”


  不管這第二人格有多分裂與不可理喻,她都是桑美的附屬。


  更何況,她擁有相思的記憶,滿滿的全是晦暗。


  穆瑾言突然想到莫澈當初替她診療後說得最多的就是“症結”,造成人格分裂的症結。


  他想,或許這就是另外桑美的性格兩麵化走向極端的症結。


  聽到穆瑾言的話,桑美臉上露出了嘲諷,她笑得陰冷,“你以為我像是戚桑美那麽蠢,由著你軟磨硬泡就繳槍器械嗎?”


  她眼睛裏沒有絲毫的憐憫,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嘲諷,“她不是不會恨你,隻是你對於他而言,還有那段晦暗的記憶罷了。”


  桑美抬手撩了撩耳際耷下來的頭發,輕慢地說道:“不過,我想也要不了多久,你自圓其說的幸福就要碎成渣渣了。”


  穆瑾言蹙眉,沉聲說道:“相思,你別刺激她。”


  一個人格已經被刺激成這樣,如果再讓主人格也產生意識,穆瑾言根本不敢想那種結局。


  傷人必會自傷。


  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她這樣折磨自己。


  “不動她可以啊。”桑美看著他,笑容陰冷,“那我殺了你?”


  穆瑾言慘白著臉,滿眼傷楚的看著她。


  桑美熟視無睹,笑得格外的沒心沒肺,“心頭紮著那麽多的刺,那麽多年,夠我疼的了。”


  “一根根拔掉,才會舒服啊!”


  她那樣的表情,像是蓄謀已久的計劃漸漸要達成似的。


  穆瑾言的心像是被人揪著似的疼,他緩步上前,“你想怎麽報複,都可以。”


  “包括我的命,你但凡要,我就能給。”


  毫無保留,沒有任何的戒備與提防,穆瑾言拖著虛軟的腳步,直愣愣地站在桑美的麵前。


  他太虛弱了,腰腹間還在往外滲透著血液,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桑美忽地抬手,纖細的手指精準地掐住了穆瑾言的脖子,“你以為我不敢?”


  她的臉上,殺意閃現,“還是以為我會手軟?”


  穆瑾言仰著頭,喉結向上一點的位置,柔軟的喉嚨被扼住,兩旁的大動脈開始“突突突”地狂跳。


  他沒有掙紮,隻是仰起頭,表情很平靜。


  桑美的手指微微地收緊著力道,冰涼的指腹感受到穆瑾言的動脈血,活絡的跳動。


  她停頓了大概十幾秒,在穆瑾言因為缺氧險些過去時忽然撤回了力。


  穆瑾言失血過多,加上短暫的缺氧,整個人被力道帶著後退兩步,最後整個人摔了下去。


  桑美看著趴在腳邊的穆瑾言,大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鄙睨感,“你別想太多。隻是保不齊現在掐死你,那個缺心眼的女兒會跟我拚命。”


  她冷笑著,殘忍的說道:“等到我徹底侵蝕掉主人格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說罷,她忽地轉身就往光亮處跑。


  穆瑾言趴在地上,腰腹間的傷口裂開,血崩得有些嚇人。


  他受了很嚴重的槍傷,加上下水救桑美,估摸著傷口已經被感染。


  穆瑾言現在有種頭重腳輕,整個人飄飄然著不了地的感覺。


  但他清楚,桑美這樣莽撞的衝出去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穆瑾言擔心她,怕她出事,他忍著劇痛撐著從地麵爬了起來,然後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溶洞很深,但他們的位置比較靠近洞口,桑美跑的方向又隻有唯一的路。


  穆瑾言的身體狀態不好,腳步虛晃,是那種走三步退兩步的狀態。


  他好不容易追過來,走了差不多三十多米的距離,忽然又站住了腳。


  隻見桑美整個人摔在地上,整個人已經沒了知覺。


  穆瑾言快步上前,跪在地上。


  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力氣,隻能麵前將桑美翻過來,腦袋枕著他的大腿。


  “相……”


  礙於方才一個名字差點引發的血案,穆瑾言猛地收住了聲,轉而開口喚道:“桑美!桑美……”


  桑美像是睡著了似的,他怎麽喊都沒有回應。


  穆瑾言有些著急,想借著東西撐著站起來。


  他忍不住抬手,觸碰到一塊冰涼的石塊,穆瑾言忍不住扭頭多看了一眼。


  不過是無意識地一眼,穆瑾言整個人忽然就愣住了。


  因為溶洞潮濕的關係,墓碑上長滿了綠色的青苔,但墓碑上刻著的字依舊清晰可見。


  愛女.戚桑美之墓,父.戚濤立。


  穆瑾言擰眉,表情沉斂。


  他摟著懷裏的女人,胸口悶悶地抽痛。


  難怪這些年,他根本找不到她。


  收養的,人口普查時黑戶集體上戶的,這些他都查過了。


  原來,她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的,那麽理所當然,又無法引起人的懷疑。


  難怪貝沙灣的村民,像文奶奶那樣,聽到她的名字時會大驚失色。


  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穆瑾言摟著桑美,年少時的莽撞,讓他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去彌補。


  她恨自己。


  這讓穆瑾言很頭疼,可是要就這麽放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穆瑾言害怕桑美的第二人格在鑽出來,她實在太不受控製了。


  穆瑾言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一汩一汩的。


  體溫在逐漸流失,他從最開始的高燒漸漸地變成了低燒。


  穆瑾言感覺自己的視線都在模糊,可他還是用手緊緊地摟住桑美,生怕她醒來不告而別。


  長久的等待,溶洞裏安靜,不斷聽到有水滴落下來的聲。


  忽然,外麵傳來了沙沙沙地聲音,與溶洞內的安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穆瑾言渾身警鈴都已拉響,他用力的摟住桑美,抬手抓起旁邊的石塊,直指洞口的位置。


  聲音越來越近,穆瑾言握著石塊的手跟著也加重了幾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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