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你才放肆
桑美並不懼怕他的直視,反而笑得有恃無恐,揚起的嘴角謄滿孤傲,“我這也是向您取的經,隻在乎輸贏,至於其他的,從不關心罷了。”
曲安格眉頭緊鎖,表示不讚同,“你的處世觀也能和我相提並論?我是以大局為重!”
桑美輕哼一聲,直接翻了個白眼,“那你也沒權對我指手畫腳。”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桑美看不起曲安格,打心眼裏的厭棄。
她將手裏擺弄的棋子一股腦地扔進棋笥,雙手交疊撐著棋盤,眸光戲謔地盯著曲安格。
儼然是一副談判的姿態。
桑美偏頭微笑,直入主題,“不如讓我來猜猜,你今天這麽急著找我什麽事。”
她笑了笑,眼裏有看頭一切的冰涼,“想要確認我是否能合作,或者是否已站位敵對?”
麵前的女人令人覺得陌生,難以駕馭控製,甚至連帶自己的目的都毫不避諱地擺開。
初生牛犢,這樣毫不知邊際的底氣隻會害死她。
曲安格擰了擰眉,不太喜歡桑美的目中無人,冷沉沉地道:“妄自誇大自己的價值,膨脹盲目並不是好事。”
桑美盯著他,嘴角挑笑,“沒辦法,我這不是有資本嘛!”
她的手搭在桌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著。
桑美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曲安格,挑釁地道:“畢竟潘老已經發話,依照我現在與穆家的關係,想要不膨脹也難啊。”
果然,話音剛落,曲安格臉上的表情就刹時難看了。
他猛地抬頭,眸光淩厲地盯著桑美。
他的情緒有些崩,聲音也透著厚重與嚴肅,像是教訓下屬般,“你如果頭腦清楚,就該知道這盤棋誰才該是贏家。”
曲安格凜著臉,冷冷地警告,“除了你個人,還有穆家,你們都得承擔後果。”
他們之間的對壘,都在攻心,專挑最柔軟的地方刺。
然而,他這一襲話並未引起桑美的愧疚感。
她看著曲安格,臉上依舊揚起薄薄的笑容,嗓音微懶,“下棋而已,我就圖一時的痛快而已,可沒時間想念些七七八八的。”
說著,桑美撩起眼皮,目光冷冽,又帶著幾分玩味地笑,“至於你說的後果,我並不是那麽在乎。”
不過是瞬間的事,她將沒心沒肺展露無遺。
這可不是曲安格想要的答案。
他目光緊蹙地盯著桑美,沉著聲音,語調淩厲,“那麽穆家呢?星辰可是你姐姐唯一的女兒,你也不在乎。”
話音剛落,“咚”地一聲掌響。
棋盤上所剩無幾的黑白棋在重擊下慣性上拋,震得全然顫抖。
桑美雙手撐著桌麵,整個人倏然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表情猙獰,聲音更是從柔軟忽地變得尖銳,“你沒權在我麵前提她。”
桑美居高臨下的看著,忽地伸手指著曲安格的鼻尖大聲訓斥,“全世界都可以指責我,就你曲安格,沒有資格。”
被直呼其名,曲安格氣得臉都白了。
他再也按耐不住脾氣,“嘭”地一掌拍桌,中氣之足,“放肆!”
然而,下一秒,桑美卻跟著阻斷了他的氣勢。
隻見她收回手,雙手重拍桌麵,指著曲安格破口回嗆,“你才放肆!”
她瞪著曲安格,表情冷淩,“競選在即,炙手可熱的官員曲安格大晚上私會未婚女子,你信不信就這一則新聞就可以讓你身敗名裂。”
曲安格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瘋了?”
這個說辭,簡直就是瘋了。
他們的關係,怎麽能冠上“私會”兩個字。
曲安格盯著桑美,有種三觀毀盡的感覺。
他甚至覺得陌生,以前德藝雙馨,禮貌得體的女兒,怎麽就成了野蠻人。
桑美冷哼一聲,言語殘破,開口自黑,“我神經本來就不正常,所以你別有事沒事的刺激我,否則魚死網破。”
這簡直,不可理喻。
曲安格擰著眉,麵色難看。
他咬了咬牙,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情緒,冷沉沉地道:“我隻是想提醒你適可而止,有些事要以大局為重。”
桑美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垂眸看的他連聲追問,“大局?誰的大局?你的還是我的?”
曲安格冷著臉,咬牙切齒,“我們的。”
桑美自嘲的笑了笑,輕蔑地說道:“曲先生這麽高逼格的人,我可高攀不起。”
她翻了個白眼,臉上寫滿了不屑,“你也別自降身價紆尊降貴,我受不起。”
曲安格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咬著後槽牙,言語冰涼,“冥頑不靈。”
“謝謝誇獎。”桑美聞言隻是淡笑,隨即拿起旁邊的手機,冷冷地道:“我與曲先生注定不是同路人,同桌隻會互相膈應。”
她與曲安格之間兩看相厭,待在一起除了不快隻會更加不快,根本不會舒心。
桑美想要離開,因為她已經有好幾次去摸口袋裏的瑞士軍刀了。
她擔心自己沉不住氣,直接摸出刀子抹了曲安格的脖子。
桑美握緊著手機,目光冷漠地盯著曲安格,語調森冷,“至於今天應約,非要說點什麽目的的話,多半是為了給你添點堵,鬧個不愉快而已。”
曲安格的氣息有些粗厚,臉上的輪廓透著猙獰。
這樣的結果令他大失所望,雖然不期待溫情,但總覺得應該不至於到如今的唇槍舌劍,半點不饒人。
他現在心情也很不愉快,但也是漸漸的明白過來,為什麽見桑美過後餘倩雯的情緒會起伏得那麽快,連抑鬱症都跟著爆發了。
很明顯,餘倩雯的病情簡直就是戚桑美給活活氣出來的。
這孩子說話,完全沒有顧忌,專挑難聽的說,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桑美才懶得搭理曲安格的心理活動,她隻是站在旁邊,表情冷漠疏離,“另外,容我提醒你一句,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夫人,別妄想在我和星辰身上動腦筋,我這人脾氣不怎麽好,做不到以德報怨。”
她抿嘴笑了笑,有恃無恐,“誰讓我不舒坦,我就會反撲讓他痛不欲生。”
說實話,曲相思與曲陌長得很像。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曲陌就比較識大體,性格就比較柔軟。
或許因為是二女兒,受到家族寵愛,又有姐姐的庇護,曲相思的性格就有些古怪,但凡被惹得不開心了,就悶頭反擊,在她而言,闖再大的禍總有曲陌去幫忙收拾。
其實細細想想,她還是她,還是那個愛憎分明的曲相思。
曲安格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堅定的心在被戚桑美反複刺激過後,竟然神奇的懷念起自己的兩個女兒來。
懷念,難免心痛,
心髒的位置,莫名其妙地被拉了一下,悶悶地痛。
桑美不想搭理曲安格,徑直往門口走去。
走了幾步她忽然又站住腳,扭頭,忽然想到什麽似地說道:“噢!忘了說,我這些年的棋不算完全丟,多虧我那位平凡無奇漁民出身的父親。”
“父親”二字如細密的針尖,瞬間紮進了曲安格的心髒。
他擰了擰眉,麵色黑沉。
平日裏在“長槍短炮”麵前習慣了收斂表情的曲安格這一刻也在努力地克製著,隻是扶著茶杯的手微微地顫了顫。
桑美盯著他,嘴角的笑容很溫和。
曲安格心裏清楚,那份笑容,絕對不是給自己的。
果真,下一秒隻聽桑美抿嘴輕笑,聲音柔和,“我們沒那麽多錢買昂貴的棋,多半以貝殼海螺之類的充數,但比起與你在這典室的對弈,我想與他在一起倒更加的心生愉悅些。”
他們相處的這三個小時裏,桑美之於他除了冷嘲熱諷就是一副陌生人的疏冷態度,唯有回憶起她的養父時神情才稍有變化。
現實給了曲安格一記熱辣滾燙的耳光,扇得頭暈目眩,不知所以。
桑美握緊著手機,不再多言,快步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才剛觸到房門,身後忽地響起低沉的呼聲,“相思!”
桑美的手猛然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這麽多年了,她午夜墜夢時期盼的哽咽呼聲竟然是這麽冷漠的語氣。
桑美背對著他,影子在燈光裏孤單決絕。
許久後,她穩住心神,冷漠地輕聲而出,“早在你追名逐利放棄時,她就已經墜海死了。”
曲安格瞪大了雙眼,目光追尋著桑美的背影。
然而桑美始終未成回頭,而是毫不猶豫地拉開房門,闊步遠去。
她身影在冬日的夜晚漸漸消失,飛舞的長發氣勢淩厲。
李秘書和保鏢站在門口,見桑美出來,立刻恭敬地彎腰。
然而,對方卻目中無人,冷漠地直接離開。
直到目送桑美離開,李秘書這才折返進廂房,卻見曲安格神情寂寥地盯著麵前的棋盤。
他走過去,沉沉地問道:“曲先生,真的不用讓她知道您當初的不得已嗎?”
曲安格盯著麵前的棋局,又恢複了往日的肅冷,“你覺得解釋有用嗎?”
李秘書不敢吭聲,視線瞄了眼棋盤,頓時臉色大變。
戚桑美竟然直接用“盤角曲四”的方式吊打了曲安格,半點不手軟,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高手啊。
隻是為什麽明明敗了,輸家如今卻流露出一副“如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