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你和她相遇,誰不幸?
他記得那個男人,他們之間有過過招。
現在將所有的事情串成線,穆瑾言這才驚覺譚暉的埋伏已至多年,他們的世界其實早就被安插在一場有一場的陰謀裏了。
周嶽同樣是心頭一涼。
隻是現在事情有了眉目,周嶽的情緒還是難免的有些激動,“他謹慎多年,埋伏在B市相安無事,沒想到唯一的敗筆義竟然是自己的愛車。即便是車丟了,搞也要搞一輛同款哈雷,可能上天都覺得是他該死的時候了。”
該死?!
穆瑾言聞言卻隻是冷哼一聲,語調裏嘲諷意滿,“死容易,活著才難。”
“.……”
周嶽微頓,滿眼驚愕地盯著自家老板,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要出陰招狠招了。
他偷偷再瞄了眼,然後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很多年後,周嶽都始終無法忘卻,當初穆瑾言眼裏的狠戾和鷹隼,冰涼淬骨。
司機一路平穩地開著車,很快就到了指定地點。
他將車輛停好,小心翼翼地提醒一聲,“穆先生,國家演奏團排練廳已到。”
穆瑾言沉著臉,冷冷地回應一句。
司機連忙下去開車門,副駕駛的周嶽也跟著下車,指揮起後麵的人將準備的東西提進去。
周嶽瞄了眼下人手上的東西,小聲吩咐,“先送進去吧!”
“是!”
那群人點了點頭,恭敬不已。
周嶽看了眼手機短信,跟著上前,指了指麵前這棟極具藝術感的大樓,“穆先生,打聽清楚了,曲小姐在二樓的A廳排練。”
順著周嶽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穆瑾言冷聲道:“帶路。”
兩人順著台階,直接就走到了演奏團排練室。
這裏既是排練室,同時也是劇院,一樓整層是一個巨大的半弧形舞台,專門提供演出的。
門口的安保一眼就看出了來人,立刻聯係了上頭。
穆瑾言剛才走進大廳,立刻就有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向他衝了過來。
對方很是激動,看到穆瑾言時臉上全是討好的笑容,“哎喲,穆先生,您來了!”
周嶽辨認出對方的身份,立刻附在穆瑾言的耳邊小聲嘀咕兩句。
穆瑾言神色未變,態度也是極好,衝著對方點了點頭,“張團長,冒昧打擾了。”
這位張團長是負責整個人國家演奏團的團長,為了圓滑,公關能力極好。
張團長立刻笑了起來,討好著說道:“可別這麽說,您可是幫了我們團一個大忙啊,感謝您幫我們找到了這架古琴。”
因Y國王妃曾提及過喜歡聽Z國一把古琴彈奏的聲音,張團長為投其所好,四處尋這把琴。
但這古琴被私人所收藏,張團長三番兩次上門求助,對方皆是態度冷漠,直接選擇了拒絕。
沒有古琴,這演奏就顯得平實無華,沒什麽亮點。
正當張團長在內心擔憂無法令Y國王妃滿意而歸時,穆瑾言剛才忽然找人將古琴給送了過來。
這簡直是救了他一命,張團長怎麽可能不感激。
張團長笑著,連忙邀請,“穆先生,裏麵請!裏麵請!”
穆瑾言一邊走,一邊隨口聊著天,“聽說你們最近在排練曲目,要為Y國王妃演奏?”
你古琴都送過來了,竟然還問?
張團長倒是沒有拆穿,隻是點頭,“沒錯,這幾天演奏團正抓緊著時間在排練呢。”
穆瑾言站住腳,目光冷銳地盯著他,“方便去看看嗎?”
張團長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頓了頓,“當……當然!”
他指了指旁邊的台階,“古琴剛安置上,正好可以用。”
穆瑾言沒搭理他,徑直往訓練廳走,張團長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訓練廳內,所有的演奏家都已就位,在指揮的帶領下進行著訓練。
張團長原本打算叫停,卻被穆瑾言給攔住了。
穆瑾言就著訓練廳靠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二樓A廳,除了訓練室外,還是小型的歌劇室,所以裏麵的燈光還有環音效果很好。
訓練室中排的位置,燈光不明不暗,恰到好處。
隻是穆瑾言的突然造訪,這麽矜貴帥氣的男人出場,瞬間將屋內的氛圍降得極低。
指揮背對著,盡職盡責地在指揮,於是所有的演奏都不敢貿然暫停。
穆瑾言翹著二郎腿,麵色清冷,目光沉涼地盯著那群人中的某一個。
曲染原本就機警,一早就察覺到了來人是穆瑾言。
她坐在椅子裏,心裏發著慌,一邊賣力地拉著大提琴。
大提琴的音調極低,沉悶。
穆瑾言麵無表情的坐在原地,他沒有沒吭聲,隻是目光冰冷地盯著曲染拉大提琴的手。
燈光的照射將肌膚上所有的瑕疵全部顯了出來,手背指尖處纏了創可貼。
大提琴家什麽時候手部防禦,除了指尖外,連著第二節的指關節都要保護了?
倒是稀奇!
穆瑾言的眸光冰冷,極寒極冷。
曲染一直在降頭往下低,盡量將長發耷拉下來,臉往口罩裏塞。
忽然,指揮發怒似地猛地敲動曲譜台,“咚咚咚”地敲了幾聲。
原本悠揚的音樂聲戛然而止。
“停停停!”指揮黑著臉,身後用指揮棒指著旁邊的曲染,大聲嗬斥起來,“曲染,你怎麽回事!”
眾目睽睽之下被當眾點名,曲染的心都跳了起來。
她不敢抬頭,她害怕被看見。
曲染垂著頭,緊張地結巴著,“對……對不起!”
指揮瞪著她,忍不住大聲訓斥起來,“馬上就要演出了,你能不能上點心?!”
周圍其他的演奏抱著自己的樂器,冷眼旁觀。
因為曲染是高官之女,為人傲慢無禮,向來都是用下巴看人的,這些人早就看不慣她了。
曲安格的女人在他的場子裏被罵,這怎麽可以。
張團長嚇得立刻衝上去,攔住指揮,想辦法調和起來,“李指揮,幹什麽動氣!不就是錯了幾個調嘛,練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李指揮扭頭,滿眼憤怒地瞪著他,幾乎是咆哮出聲,“幾個調?你確定她隻是錯了幾個調?”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給人留台階,張團長看著了眼始終邁著頭的曲染,嚇得不行。
他連忙去拽李誌輝的手,“哎呀!你這個人……”
張團長心裏後怕,要是曲染回家告狀,他這個團長的位置萬一不保怎麽辦。
張團長擰了擰眉,立刻反應過來,隨後打圓場,“這樣吧,穆先生特意帶了美食來慰問,大家就先下去休息休息,我們待會再訓練。”
他一邊說,一邊衝著曲染揮手,讓她退下。
曲染對他點了點頭,連大提琴都沒有拿,直接離開了。
李指揮不可以,指著曲染的背影吼,“可……”
張團長立刻攔住了他,“老李!”
說著,他還不忘揮手示意身後其他的演奏退下,“行行行!都散了,散了吧!”
團長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大家哪裏還好意思留著,隻能跟著撤離。
見人員疏散,張團長這才拍了拍隻會的肩膀,討好道:“我知道你費心了,你也下去休息一下,冷靜冷靜,曲染同誌年輕,你該多鼓勵鼓勵。”
李指揮將指揮棒擱在曲譜台上,擰著眉,忍不住抱怨起來,“也不知道她今天怎麽了,拉琴不上心,拉弦力道輕重都分不清。”
曲染雖然沒什麽特別的天賦,但她的功底確實比其他人紮實許多,想必是勤學苦練的結果。
李指揮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不說了,我先下去緩一緩。”
總算是將這場風波平息,張團長這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他轉身,卻發現穆瑾言不見了。
此時,二樓走廊,穆瑾言迎麵走來,曲染避無可避。
她頓了頓,將臉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
曲染先發製人,直接開口問道:“桑美的事我聽說了,人還沒有找到嗎?”
不論如何,她現在占著曲相思的身份,於情於理也該要問候一聲的。
“謝謝關心。”穆瑾言單手插在口袋裏,渾身的氣勢冷銳。
倒是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自己找死。
穆瑾言冷冷地打量了曲染一眼,跟著輕笑一聲,“曲小姐雖然在大提琴界小有名氣,但在排練室沒必要將自己包裹得這麽嚴實吧。”
曲染微頓,低著頭,冷靜地應付著,“你說笑了,我隻是這幾天排練過於密集,身體被拖垮,有點小感冒,所以才帶了口罩。”
穆瑾言聞言,輕笑出聲,“那你這感冒來得倒是挺巧的。”
“巧?”曲染一愣,不解地問道:“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穆瑾言衝著她冷笑。
正當曲染以為話題就此結束時,穆瑾言卻突然開口說道:“噢,對了!我心裏的疑問囤了多年始終無法釋然,不知道曲小姐能否幫我開解一下。”
曲染擰眉,冷聲拒絕,“我想你可以谘詢心理醫生,他們比我更專業。”
穆瑾言笑了笑,嗓音低冷,但渾身卻透著不容抗拒的氣勢,“這件事除了你,沒人能解開。”
曲染擰眉,臉色難看,“那你不妨說說看。”
穆瑾言目光冰涼地盯著她,忽然開口問道:“你說當年相思逃跑出來,你們兩人的相遇,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忽然胸口一頓,猝不及防地往後退了一步。
因為不注意,手肘撞到旁邊的花盆,然後“嘭”地震響,花盆隨碎在腳邊,泥土漸了一地。
曲染不可思議地盯著穆瑾言,驚恐萬分,“我……”
她不知道穆瑾言為什麽說這樣的話,為什麽要牽扯當年的事。
可話到嘴邊,她卻不敢問出口。
穆瑾言衝著她冷笑,然後沒再說話,轉身漠然離開。
曲染盯著他的背影,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腳步虛浮地晃動著,終於找到支撐點才站住腳。
周嶽緊跟在穆瑾言後麵,忍不住開口問道:“穆先生,您不怕這樣打草驚蛇嗎?”
“怕?為什麽要怕?”穆瑾言扯了扯嘴角,笑容冷銳冰寒,“她既然選擇作孽,就該嚐嚐內心備受煎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