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相思，快跑
曲安格帶著眼鏡，渾身散著儒雅矜貴的氣勢。
他站在門中央，孤傲而疏離。
曲安格仰著下巴，冷漠清冷，“怎麽回事？”
這位從大風大浪裏走出來的大人物，比常人多了幾分從容，少了太多凡人氣息。
秦高盯著橫空出現的大人物，點了點頭，公式化的應道：“我們來找曲小姐。”
曲安格擋在門口，麵無表情地應道：“曲染前幾天就搬去大世界酒店了，沒住家裏。”
態度凜然嚴肅，不見絲毫退讓。
秦高點了點頭，見招拆招，“我們的同事已經去大世界酒店看過，曲小姐沒有回那裏。”
曲安格單手插在褲兜裏，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那你們就來我這裏找人？”
他始終麵無表情，眼色沉深，讓人根本看不懂。
劉一明滿心焦急地站在旁邊，默默替自己隊長捏緊了拳頭。
秦高盯著曲安格，眯了眯眼，神色坦然，“我們不過是查案而已，任何嫌疑人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我們都要逐一查詢。”
“這當中，不管排查的地方是哪裏，都要查。曲先生，這是我們的工作，請您配合。”
秦高臉上掛笑，表麵上沒有絲毫的攻擊，卻暗地裏在給曲安格施壓。
李晟站出來，神色衝動，“你！”
曲安格伸手，攬住李晟，“住手！”
李晟看了看曲安格，點了點頭，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曲安格麵色淡然地看著秦高，懶懶地道：“配合可以，把傳喚證和搜查證拿給我看。”
“.……”
秦高盯著攤在麵前的手，原本淡然的表情瞬間凝重。
曲安格瞄了眼秦高沉著的臉，挑了挑眉，“秦隊長是吧？！”
秦高扯了扯嘴角，控製著情緒，“請賜教。”
曲安格盯著她，眸底光影冷沉，防護與攻擊並重。
他擺出一副教育者的高姿態，冷冷地道：“賜教倒不至於，隻是你身為人民警察，大家在賦予你這份神聖的職責時，希望你能按照規則章程維護正義，而不是枉顧法紀，濫用職權，私闖民宅。”
這話說的程度頗重，劉一明忐忑的看向秦高，心裏滿是擔憂。
曲安格可是政界大人物，要真這麽得罪了，他們以後可怎麽辦。
秦高眯了眯眼，嘴角掛著一絲坦然的笑。
他偏頭看曲安格，同樣神色沉暗，“看來曲先生這是要阻攔我們辦公了？”
這個人，不像其他人那般對他禮遇。
不怕事的人，最難搞。
曲安格睨了他一眼，傲慢冰冷，“隻要你按正常程序來，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我會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你來我往，目的全是阻礙他們進屋內搜查罷了。
這麽急著將他們擋在外麵，很大程度說明曲染就躲在臥龍郡。
秦高的內心更加確定，他盯著曲安格，忍不住拍了拍手，大聲誇道：“不愧是B市大名鼎鼎的曲先生，三言兩語說得人啞口無言。”
他攤開雙手，滿臉釋然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好再勉強。”
說罷，秦高抬手點開耳機，大聲地說道：“全隊成員注意，馬上回到車裏。”
他抬頭看著曲安格，挑釁地笑了笑，繼續說道：“然後大家給我分四路停在臥龍郡通道，集團亮起警燈，不能進門，那我們在曲先生的門口守株待兔。”
秦高看著曲安格，眼裏全是算計與狡黠。
曲安格沒什麽反應，倒是旁邊李晟氣不過衝了出來。
他指著秦高的鼻子，大聲質問，“秦高，你什麽意思？”
李晟滿臉怒氣，連說話的聲音都高了好幾個調。
他瞪著秦高，“你把警車停在曲先生的家門口，你知不知道這會造成多壞的影響？”
秦高眯了眯眼，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曲先生剛才說了，人民隻是賦予我們維護正義的權利，至於其他的，並不在我該管理的範圍內。”
李晟大怒，直呼其名，“秦高！”
他氣不過，握緊著拳頭，剛要出手，曲安格突然出聲嗬住，“李晟！”
李晟攥著拳頭，擰眉，實在氣不過，“曲先生！”
曲安格麵無表情，冷冷地道：“讓他們進去。”
“什麽？”李晟瞪大了雙眼，心裏滿是擔憂，忍不住出聲勸阻，“可……”
屋子裏有什麽，他們心知肚明，如果秦高進去看到，那後果不堪設想。
秦高卻不給李晟機會，立刻笑了起來，大聲致謝，“謝謝，曲先生。”
李晟扭頭，滿眼驚慌地看著曲安格。
曲安格抬手示意他打住，冷著臉，沉聲開口，“不過我有個要求。”
秦高點了點頭，態度誠懇，“您說。”
曲安格麵無表情，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出警記錄儀必須關掉，但隻允許你帶一個人進去。”
劉一明愣住，立刻緊張起來。
秦高眯了眯眼，麵色沉冷，“曲先生，這不符合規矩。”
曲安格站得筆直，態度決然，“那就等你拿了搜查證和傳訊令再來查。”
那態度，堅毅冰冷，沒有商量的餘地。
秦高沉默了幾秒，輕笑一聲，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曲安格眯了眯眼，大聲道：“李晟，放他們進去。”
李晟謹慎地看了秦高一眼，不敢違背曲安格，隻能讓開，“是！”
“感謝曲先生的合作。”秦高看著曲安格，笑了笑，隨即吼道：“劉一明，你跟我走！”
被點名的劉一明立刻站出來，相當有氣勢地應道：“是，隊長！”
秦高當著曲安格的麵，將能出警記錄儀卸下，又將手機交給其他同事。
李晟在確認完這一切，這才衝曲安格點了點頭。
曲安格沒再猶豫，直接側開了身，將路口給讓了出來。
秦高沒做他想，餘光瞄了眼花園裏的拿出暗影，二話不說地走了進去。
劉一明心有餘悸，衝著曲安格和李晟討好式地點頭，然後追著秦高的屁股後麵跑。
欣賞過門口這出好戲之後，樹後那抹黑影這才微微後退，踩著厚雪，悄悄地往後院繞了過去。
秦高和劉一明挨著將臥龍郡一樓檢查後一無所獲，兩人隻能往二樓跑步。
秦高剛爬上二樓，李晟就追了上來。
秦高被他奇怪的舉動弄得擰眉，他看著李晟，“李秘書，有什麽問題？”
李晟站在路口，放眼望去，發現走廊裏的女保鏢已全部消失，他那顆懸的心總算是落了回去。
見他沒有應聲，秦高沒再搭理他，直接挑了最邊上的房間要打開。
李晟立刻衝過去擋在前麵，“你們不能進去！”
李晟莫名其妙咋咋呼呼，這可一點也不像傳聞中冷靜的李秘書。
他似乎，在害怕什麽似的。
秦高擰了擰眉，目光冷銳地盯著李晟，“我們是奉命來搜查。”
李晟咬了咬牙，嚴肅地說道：“曲太太正在裏麵休息。”
劉一明已經忍了很久，趁曲安格不再，跟著也站出來嗆嘴，“你說在休息就在休息？”
現在倒好，連個不知道哪裏躥出來的臭小子也敢在他麵前耍威風了的。
李晟氣急敗壞，指著劉一明的鼻子，怒道：“你……”
兩方又要開始對峙，曲安格突然出現，沉聲嗬斥，“讓他們進去。”
李晟微頓，立刻喊了一聲，“曲先生！”
曲安格板著臉，“下去！”
李晟抿了抿唇，沒辦法，隻能閃到了旁邊。
“謝謝！”秦高衝著李晟笑了笑，跟著擰開了房門。
屋子裏很黑，秦高走進去，第一時間就是打開了燈。
劉一明衝進去，突然就收住了腳。
秦高立刻應聲，“怎麽了？有發現？”
劉一明指著主臥的雙人床，扭頭看他，滿眼的驚愕，“隊長，這.……”
秦高跑過來，看到床上躺著的人也是一愣。
他猛地抬手扣住劉一明的後腦勺，用力地往下按。
秦高低著頭，緊張地連聲致歉，“曲夫人，不好意思。”
然而，他誠摯的道歉卻沒有得到半點的回應。
正當秦高納悶時，曲安格走了進來。
“我太太突發疾病，目前在家療養。”他走到床邊，彎腰替餘倩雯掖了掖被子，淡淡地解釋道：“為避免造成社會的不良影響，所以我們暫時沒有對外公布，這也是我為什麽不同意你們帶記錄儀進來的原因。”
秦高看著躺在床上的餘倩雯，她毫無反應，像植物人似的。
植物人？！
前陣子還在新聞裏見過餘倩雯的消息，怎麽會這麽突然？！外界甚至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秦高看著曲安格，點了點頭，“不好意思。”
秦高的心裏有許多疑問，可是曲安格應付自如，如此坦蕩。
劉一明仔細檢查過後跑過來，恭敬地道：“秦隊，屋裏一切正常，沒發現異常。”
秦高對曲安格點了點頭，跟著道：“那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劉一明不敢多言，隻得點頭，“好。”
兩人繼續去其他房間搜，曲安格瞄了眼床上躺著的餘倩雯，抿了抿唇，最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內再次陷入一場黑暗，許久之後，開放式的陽台突然爬進來一個人。
來人全副武裝，身姿纖細，她在窗簾背後仔細觀察後，這才邁步悄悄地推開窗戶走了進去。
她站在床邊，輕輕地拉下臉上的口罩。
花園路燈的光影落進來，那張柔和的側臉輪廓映在了牆上，模樣竟與餘倩雯有幾分相似。
桑美淡淡地盯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如今親眼所見，心裏卻沒有多少酣暢的爽快感。
屋內的光不是很亮，但桑美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餘倩雯臉上的老態。
雖說依舊風韻猶存，當年鋪滿整張臉的膠原蛋白卻早已一去不複返。
即便保養得當，但眼角的皺紋依舊深壑突兀。
這麽仔細的看，餘倩雯似乎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餘倩雯了。
她老了，全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想著多年後的初見，餘倩雯在攝影基地追問自己時的急切，還有她追到貝沙灣老家時的模樣。
桑美緊緊地蹙眉，為腦袋裏躥起的那些畫麵感到難受。
她咬了咬牙，一雙眼冷厲地盯著餘倩雯，咬牙切齒，“在你的眼裏，愛情最大，他永遠排名第一。不！或許應該說，他占據了你整顆心，裏麵除了曲安格，容納不下任何人。”
餘倩雯閉著眼，呼吸有序，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桑美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極力控製著內心的情緒，言語裏透著鼻音，“所以這些年，你為了他盡力演出，賣力配合。”
她笑了笑，眉眼淒冷，“你可以漠視我與曲陌被綁架，放任他為保官位毫無人道的對待姐姐，現在又縱容他用對待姐姐的方式對待我。那天晚上，我差點就死了，死在那間曾今囚禁過姐姐的房間裏。”
桑美的內心情緒翻滾，她已經盡量將那些委屈淡化，化成了這麽一兩句碎語。
可心裏還是難受，那些委屈散漫著濃烈的酸澀，從胸口往上湧。
桑美的眼睛腫脹難受，眼淚兜不住，直接滾了下來。
桑美深吸了口氣，反手抹掉臉上的淚。
她擰了擰眉，苦笑出聲，“真好啊！餘倩雯，現在終於是輪到你了！”
桑美盯著餘倩雯，她咬著後槽牙，哭著問道：“被珍愛人這樣對待，你現在是什麽感覺呢？曲安格的真麵目，你看清了嗎？你認清楚了嗎？”
“你就是不肯相信，不願意麵對現實，一條路走到黑。你不要我，不要曲陌，你傷了我們的心，我也不想要你。”
“看到你有這樣的下場，我可是真開心啊！怎麽會這麽開心呢！”
難掩的情感無法控製，桑美反手捂著嘴，痛哭流涕。
眼淚順著眼，從指尖滾落，一滴一滴砸在餘倩雯的臉上。
桑美粗暴地抹掉臉上的淚，她不想看到這樣的餘倩雯。
誰知道，剛才轉身，手腕被一把握住。
桑美愣住，猛然轉身，目光驚愕地盯著那隻握緊自己的手。
餘倩雯躺在床上，渾濁的雙眼將桑美眼裏一閃而逝的激動收斂其中。
她竟然醒了！
桑美悲憤外放的雙眼忽地冷靜，隨之而來的就是被看到真實情感的憤怒。
她立刻掙紮，妄圖擺脫餘倩雯的束縛。
餘倩雯用力地拽著她，眼睛裏有祈求，她張了張嘴，口齒不清地的喊道：“相……相思！”
她明明臉色蒼白，狀況不佳，可手上的力道卻一點也不輕。
桑美掙脫不開，扭頭瞪著餘倩雯，“放手！放手啊！”
突然，屋外傳來急切的聲音。
曲安格的聲音響起，陰沉沉地問道：“怎麽樣？”
李晟跟在旁邊，恭敬地應道：“秦高那群人已經打發走了。”
原本整齊的腳步聲忽然停住，曲安格突然開口，嚴肅地下令，“好，馬上將女保鏢召集回來。”
很明顯，曲安格要回來了，而且還會有一群大群保鏢。
正當桑美發愣時，餘倩雯卻先反應過來。
她猛地從床上爬起來，腳步虛晃著將桑美往外推，“相思，你趕快去藏起來！”
餘倩雯護犢子的表情，慌亂又急迫，那是母親才會有的神情。
桑美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餘倩雯。
她的雙耳仿佛失聰了般什麽都聽不見，或許正是如此，她才能將餘倩雯的緊張與懼怕看得一清二楚。
見她一動不動，門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餘倩雯等不了，二話不說地將桑美推到陽台，然後將她藏在花架後。
安頓好桑美，餘倩雯一邊關注房門，一邊指著桑美，“聽我的話，不管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準出來！”
餘倩雯不放心，拍了拍桑美的肩，叮囑道：“相思，你抓準時機離開，去找穆瑾言，別再回來！”
生怕桑美與自己唱反調，餘倩雯忍不住強調，“相思，你聽媽一次！就一次！”
門外的腳步聲近了，餘倩雯看了桑美一眼，扭頭就往屋子裏跑。
她在床上躺了太久，長時間沒有進食，全是靠營養液續命，所以整個人沒什麽精神。
曲安格擰開門鎖，一開燈就看到虛晃著腳步往門口衝來的餘倩雯。
碰了個正著，餘倩雯嚇得心口一滯，整個人踉蹌著退了兩步。
李晟同樣被嚇得愣住，緊張地喚道：“夫……夫人！”
曲安格沒什麽表情，冷冷地問道：“醒了？！”
餘倩雯的身子虛，她衝上前抓著曲安格的手，質問道：“你把我的相思怎麽了？”
曲安格順勢抓住餘倩雯的手，大喊道：“夫人的精神又不正常了，把鎮定劑拿過來。”
李晟頓了頓，立刻摸出擱在玄關處的針劑。
餘倩雯擰眉，跟著掙紮起來，“你要幹什麽？曲安格，你這是犯罪！”
曲安格三兩下箍著她的手，強勢約束她的行動。
餘倩雯不從，推攘之間，她重心不穩地摔倒在了床上。
曲安格見狀，立刻撲在她身上，用力將她按住。
餘倩雯掙紮不已，打死不從。
曲安格按住她的手，回頭衝著李晟吼，“藥呢？還不拿來？”
他雙目圓瞪，眼珠裏爬滿猩紅的蜘蛛網。
李晟被嚇了一跳，哪裏還敢怠慢，立刻將藥劑遞了上來。
桑美蹲在陽台，親眼目睹了一切。
她忍了許久，幾次想要衝出去。
餘倩雯見狀，不住地搖頭，滿眼擎著淚，張著嘴，不斷用口型提醒她“不要出來！不要出來！”
桑美捂著嘴，眼睜睜地看著曲安格將餘倩雯壓在床上，然後動作嫻熟地將針頭紮進了餘倩雯的手臂裏，然後將那管透明的藥劑注入了她的體內。
餘倩雯趴在床上，一雙眼含著熱淚與淒楚，她盯著桑美，微微地揚起嘴角輕笑，在閉上眼睛前，笑著對桑美比了個嘴型，“快跑！”
說罷，她立刻閉上了眼，徹底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