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痛如刀割
桑美在從陽台翻身躍下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看到一大群女保鏢衝進房間,各個腰間都有配槍,專業嚴謹。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桑美將口罩帶好,二話不說地跳了下去。
院子裏路不平,桑美落地時腳崴了一下。
她立刻扶著牆,貓著腰好不容易在草地上站住腳。
她貼著牆,緊張地觀察周圍的動靜,尋找院內安保的疏漏,然後迅速逃跑。
桑美的奔跑速度很快,凜冽的北風從正麵吹來,透過厚實綿密的口罩刮劃著臉。
冰冷、疼痛如刀割。
熱燙的熱淚被遠遠地甩在背後,眼眶裏全是冰冷的針尖刺痛。
桑美跑得及,一個不留神踩了塊石頭,重心不穩,整個人“咚”地摔進了旁邊的積雪裏。
積雪堆得厚,摔下去並不疼,當向來冷漠不外露情感的桑美卻忽然哭了起來。
她坐在白色的積雪裏,反手捂著嘴,痛哭流涕。
腦袋裏一幀幀閃過方才餘倩雯看她的眼神,以及愴然決絕的微笑。
桑美始終覺得,自己和餘倩雯之間唯一的存在與維係,那就是恨與怨。可親眼看到她被曲安格按壓在床,強迫著注射藥物,她的心卻如刀割般的疼。
那種疼,就像多年前的車禍,她衝到現場,親眼目睹曲陌死亡時的痛心。
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怎麽能是這種感覺?!
桑美惱羞成怒,握拳狠狠地在雪地裏砸了幾拳,咬牙切齒,“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
忽然,肩膀上突然披上來一件厚實的外套。
“啊!”桑美一驚,回頭看到來人時即刻頓住。
她眼裏的防備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驚愕。
桑美眯了眯眼,滿眼機警地盯著來人,冷聲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忽然她站起來,一把扼住對方的喉嚨,斥責怒吼,“宋育,你又騙我?”
宋育毫無反擊之力,隻是仰著頭,強忍著痛冷抽口氣,“嘶!”
他看著桑美,眼裏情緒濃厚,“難以想象,你真的變成了能飛簷走壁的怪力少女。”
宋育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副大病傷重,搖搖欲墜之感。
桑美卻是凜著眉,眸光冰冷,“你不還昏迷在醫院嗎?怎麽會來這裏?”
她收到的消息,宋育應該還是莫澈的醫院才對,怎麽忽然就能下地,並且準確地找到她了?
桑美沉著臉,總覺得宋育有陰謀。
“醒了。”宋育心裏清楚桑美的防備,他並沒有想要掩飾什麽,索性老老實實地交代,“新聞裏看到曲染的事,我猜你會來這裏。”
桑美盯著他,眼裏全是濃濃的逼視,似笑非笑,“這麽巧?”
“不巧!”宋育笑了笑,淡淡地道:“我已經在這裏等了你五個小時。”
“等我?”桑美眯了眯眼,扼住宋育脖子的手絲毫沒有放鬆。
宋育虛弱的看著她,眼裏盛滿堅定,“因為我知道你對付曲染,隻是為推翻他而發出的一個警示。”
桑美側臉的輪廓瞬間一凜,她挑釁地看著宋育,“曲染是自找死路,欺負同僚,甚至痛下殺手,與我有何關?”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連帶著氣息都變得有些微喘,扼住宋育脖子的手禁不住收了收緊。
宋育吃痛,卻也隻是微微地蹙了蹙眉。
他盯著桑美,眼底有看透一切的清朗,“艾田兩家的女兒,除了按部就班彈些曲子外,那兩顆腦子加在一起恐怕沒辦法做出這麽周全的計劃吧。”
桑美站立在他的對麵,麵無表情。
她沒有吭聲,毫無應答。
宋育沒打算結束話題,笑容純良無害,“更何況,妄圖靠臉與豪門聯姻的她們,報複曲染而已,沒必要把自己豁出去。艾可當場毀容,那一刀子下去,傷口神仙也補不好了吧。”
曲染的那一刀,可不是從艾可麵部表層劃過的。那把銳利的刀劃爛了艾可的臉,直接紮進了她的嘴裏。
那副場景血淋淋的,除了殘忍痛苦外,多少有些報複的暢快感。
桑美盯著宋育,笑得沒心沒肺,眼裏毫無憐憫,“那有什麽辦法?她們自認倒黴唄,招惹個心狠手辣的曲染。”
“是嗎?”宋育衝著她揚了揚眉,笑著反問,“確定不是她們曾在某晚宴,同沈明明一起議論並且辱罵過曲陌嗎?”
桑美麵色微沉,抿了抿唇,並未吭聲。
“沈明明你應該沒有忘吧?”宋育虛弱的看著她,懶懶地剖析,“她老公可是B市不久前被刺殺至死的稅務局副局長陳朗,她的女兒是穆星辰的同班同學陳晗。”
有些事宋育早些時候負責跟蹤桑美時都知道,所以串起來並不難。
可這樣突然見被對方道破自己的目的,這可不是多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呐!
桑美再次收緊了手裏的力道,一把將宋育往下壓,目光冰冷地盯著他,怒聲質問,“怎麽?準備當守法公民,要製裁我了?曲陌遭了那麽多罪,憑什麽死後還要招人口舌?!”
說到激動之處,桑美眼裏的狠戾更甚,掐著宋育脖子的手力道驚人。
宋育被掐得氣血不暢,但即便如此,他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血色。
他隻是臉上浮腫明顯,眼裏充血,滿目痛處的看著桑美。
良久後,宋育啞著嗓子開口,沉沉地道:“桑美,這些事不該你去做。”
“曲陌受盡委屈,可她肯定不願意你為了報複用這種方式,還弄髒了你的手。”
桑美晃神,抬頭,滿目愴然。
她有些難受,默默地放開了掐著宋育的手。
宋育有些虛弱地吸了幾口氣,他穩住身子看桑美,語重心長地道:“她帶大你,護著你,可絕對不允許你被仇恨蒙蔽雙眼,用非常手段。”
桑美擰著眉,雙手攥成拳頭,“不用非常手段,難道要我放任他們胡說八道,汙蔑曲陌嗎?”
“不,總會有其他方法的。”宋育笑了笑,語調平和,“或者,不得不用非常手段,那也不該你動手。”
他笑時,很溫和,可溫和的皮肉底下卻樹起無數鋒利的刀刺。
桑美睨了他一眼,嫌棄地道:“就憑你現在這副病怏怏的模樣,我還能交給你不成?”
現在的宋育,她一根手指頭都能將他推倒,更別提讓他報仇了。
宋育垂著頭,淡笑出聲,“最後留下的人活得最痛苦,辜負那顆青蔥懵懂少女心的是我,餘生寥寥孤寂,總還是要做點“事業”來打發時間的。”
桑美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宋育。
她不知道這男人是揀好聽的說,還是由此打算,可此刻她的心沉重抑鬱,像是被什麽堵住了通風口。
雪還在下,加上獵獵北風,真真是凍人。
宋育環視了周圍一圈,忍不住提醒,“這裏不適合久待,先離開再說。”
桑美搖了搖頭,滿臉嚴肅,“我還有事,暫時不回穆瑾言身邊。”
宋育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地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回他身邊?”
你不回,難道要他回?
咦!想著穆瑾言那副樣子,宋育心裏就勉不了的犯怵。
他盯著桑美,笑得有些刻意,打趣出聲,“我倒是想回去被他裏三層外三層的保護,那也得他允許才行。”
桑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輩子就別想了。”
她盯著宋育,滿臉認真,“我老公取向正常,唯愛戚桑美,什麽妖豔賤貨撲上去都沒用。”
提及穆瑾言時,桑美的眼睛裏有光,有柔情。
這般神色勾起宋育的心底事,像是當年每次行軍訓練他疲累躺在草地上看到的星子。
世事難料,星子落入銀河,再也不會衝著他眨眼睛,對他微笑了。
“嘖!”宋育難掩內心煎熬,立刻扯出勉強的微笑,怏怏地打趣出聲,“我們的小相思,長大了啊!都開始護男人了。”
“閉嘴!”桑美扭頭瞪他,隨即揮拳威脅,“麻煩叫我穆太太,或者桑美。”
宋育被她憤怒的小表情逗得忍不住笑,隨即捂著胸口,疼得直抽冷氣,“嘶……”
畢竟是受了好幾處傷的人,桑美緊張地問道:“沒事吧?”
宋育搖了搖頭,故作鎮定,“暫時死不了,可如果你再讓我再外麵帶一陣子那就說不定了。”
桑美清楚宋育的情況,除了刀和拳傷外,腳上的傷外,他的右手中了兩槍,在與那些賞金獵人交手時還被掰斷,如果不注意療養很可能造成終身殘疾。
終身殘疾?!宋育還這麽年輕。
桑美蹙了蹙眉,終於還是上前扶住了宋育拄著拐的左手,“你是專門來搞破壞,拖累我的吧?”
宋育拄著拐,艱難地往前移動,疼痛令他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戰場上的戰士,是永遠不會拋棄戰友的,穆太太你這樣說,我表示很痛心。”
兩人在雪夜裏緩步向前,彼此相互打趣,將方才難受的遭遇拋諸腦後。
樹叢裏,白燁剛準備出動,麵前橫空伸出來一隻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白燁擰眉,神色驚異,“穆先生!”
穆瑾言板著臉,眸光沉沉地盯著那隻一瘸一拐的背影,以及扶著他的手。
他癟了癟嘴,言語冷厲,“讓他去。”
白燁不懂,還想極力勸解,“可是.……”
宋育是敵是友還未知,就這麽讓他跟著戚桑美,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穆瑾言臉色難看,渾身都散著冷氣。
“白燁,聽話。”周嶽內心一顫,大聲嗬斥。
他衝白燁使了使眼色,跟著解釋起來,“宋育現在這副模樣,也掀不起什麽風浪。更何況,有他留在夫人身邊,或許可以增加一層安保,甚至更有助於夫人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