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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凶手不是穆瑾言

  鬱肆盯著麵前打著石膏,猶如智障體的女人,眼裏透滿了震驚。


  打從他踏入莊園,這女人不見絲毫的慌張,甚至在麵對他的可以找茶,應付起來也是遊刃有餘。


  雖說昨天在收到馮鬱萊的信息,他已做好了被戚桑美詐話的準備,但卻沒想到這女人直接在他麵前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他計劃籌謀多年,步步為營,低調行事,結果就被這女人給輕易看破。


  對方不僅看破他的極盡完美的演技,還順便將他的棋局,以及對手的路數都摸得一清二楚。


  著實有些恐怖。


  鬱肆盯著桑美,臉上的表情幽幽暗暗的,“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他的眸光洶洶,像是要把桑美看穿似的。


  桑美卻是一派從容,隻冷漠地睨了他一眼,相當直接地諷刺出聲,“你沒腦子並不代表我不聰明!”


  鬱肆當即黑臉,氣得咬牙切齒,“行!你離開,說不過你。”


  對方是女人,要是對她動手,傳出去鬱肆恐怕這輩子都做不了人了。


  他有些氣悶地走向沙發,然後坐下來,滿臉的憋悶,“說吧!找我來想要幹什麽?”


  鬱肆翹著二郎腿,一副大爺似的模樣,很是欠揍。


  桑美沒有數落他,隻是翻了個白眼,表情嚴肅,“我的目標很明確,救我男人。”


  麵對有關於穆瑾言的事,桑美就很認真。


  鬱肆衝她揚了揚眉,臉上瞬間掛著挑釁的笑,嘴巴更是貧,“讓我去警局裏劫人,然後你們過上東奔西走,被通緝的日子?”


  那小人得誌的模樣,看得人手癢,恨不能一耳光扇過去。


  桑美並沒有什麽好脾氣,更何況穆瑾言出了這麽大的問題,她煩躁得要死。


  她冷冷地看著鬱肆,幹脆利落地道:“你要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那就不要說話。”


  桑美麵無表情,語氣冰冷,“你覺得如果我非要劫人,還用得著你?”


  “.……”


  鬱肆被罵得臉青一塊紫一塊,他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等侮辱,被一個女人毫不留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


  關鍵是被攻擊了,他除了氣以外根本拿她沒有辦法。


  好氣喲!

  桑美圖了嘴快,劈裏啪啦懟了鬱肆一通,心情這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其實原本她可以安靜著自我消解,誰讓鬱肆不請自來,又主動的撞上槍口,她也就沒有再客氣了。


  桑美衝鬱肆揚了揚下巴,淡淡地道:“我聽說你在外麵養著一群人。”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


  很顯然,她是知道的。


  鬱肆更是意外,勉強地扯了扯嘴,言不由衷地誇了一句,“消息夠靈通。”


  瑪的!他怎麽感覺自己在這女人麵前,毫無秘密,被扒拉幹淨了似的。


  桑美也不藏著掖著,直接了當地說道:“我要你用所謂的江湖方式,幫我查清楚今天在石河村所發生的事。”


  讓她歲月靜好,乖巧懂事地窩在陌莊園,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梅姨很是無奈的杵在旁邊,先要阻攔,卻遲遲不敢開口。


  鬱肆睨了桑美一樣,抓住關鍵進行反擊,“穆瑾言手下的人都那麽無用了?你竟然找我幫忙。”


  桑美笑了笑,滿眼的不屑,“不用白不用,哪怕對方隻是個廢物。”


  鬱肆,“.……”


  都說漂亮女人都是洪水猛獸,他今日倒是運氣好,碰到位個中極品。


  茬是鬱肆自己主動找的,被懟了再生氣的話,未免太小氣了些。


  他深呼吸了口氣,好不容易平靜下來。


  鬱肆盯著桑美,表情忽地變得嚴肅起來,“我這個忙我可以幫,但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大家都是在這詭譎風雲裏謀利之人,有些話說出來並不丟人。


  鬱肆的坦率令人佩服,但並不代表桑美會答應。


  她坐在那裏,全程麵無表情,會覺得更是利落幹脆,“沒好處。”


  鬱肆怔住,差不多幾秒過後才反應過來。


  他衝桑美揚了揚眉,臉上浮現出幾分訝異,“沒好處?”


  這女人怕不是個神經病吧!找人辦事,卻不肯出錢,她是饕餮嗎?!

  “幫我就是幫你。”桑美滿臉冰冷,雙眼沉沉地睨了鬱肆一眼,笑著說道:“不然我馬上把你的定位發給徐璽,我想他可能很感興趣。”


  那笑聲很淺,夾帶著幾分嘲諷,聽得人毛骨悚然。


  不愧是穆瑾言的女人,守得住財,兜得住氣勢,絕不受人威脅,更別提讓自己吃虧。


  光是穆瑾言就已讓他頭痛不止,現在倒好,冷不丁地鑽出來位鬥戰勝佛戚桑美,真是絕了。


  鬱肆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他咬著後槽牙,語氣明顯的帶著不快,“合作還帶威脅?”


  那份不高興沒什麽掩飾,但凡沒有失聰的人都聽得出來。


  可那又如何?

  對方高興不高興,無我無瓜。


  桑美沒有絲毫的愧疚,仍舊是一副坦蕩直率的表情麵向鬱肆,淡淡地道:“沒辦法,誰讓你麵對的是女人。”


  鬱肆的臉色一僵,突然不知該如何應答。


  桑美衝著他笑了笑,還附帶著加了一句,“而且是個心眼子小的女人。”


  鬱肆,“.……”


  他不知道這樣的女人,穆瑾言是怎麽吃下去的!不噎嗎?不刺喉嗎?

  見鬱肆沉默了,桑美這才笑問道:“服氣嗎?”


  “服!”鬱肆舉手投降。


  他看著桑美,忍不住問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到底留了幾手?”


  出其不意,心理戰還玩得極妙,讓人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鬱肆打量著麵前的桑美,忍不住打趣起來,“躲在穆瑾言麵前當小羊羔,他不在了就化身為狼。”


  說實話,在鬱肆眼裏,戚桑美除了漂亮與氣質外,真的沒什麽吸引人的地方。


  可就是如此美麗的皮囊裏,竟然包裹著一顆七彩玲瓏心,讓人無法參透。


  桑美並不在意鬱肆的眼神,而是瞪著他,很是不滿地吼了一句,“你才不在了!閉上你的臭嘴。”


  鬱肆被吼得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剛才用詞不當激怒了戚桑美。


  隻是用了一個“不在了”,這是不是太敏感了些許?


  鬱肆眯了眯眼,眸底的光沉沉暗暗的。


  他握緊著雙拳,努力地控製著情緒,憤憤地道:“你如果不是女人,我真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桑美毫不懼怕,利落地反擊道:“我要不是女人,你覺得你還能活到今天?”


  她又不是吃素的,更何況與鬱肆師出同門,都學過形意拳,真動起手來,誰輸誰勝還說不定呢!

  麵對一個硬氣有剛的女人,鬱肆挑不過。


  他咬著後槽牙,默默地豎起了中指。


  兩人沒有吭聲,卻在這份詭異的沉默裏達成一致。


  鬱肆轉身離開,快步往外奔跑。


  他今天來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至少了解到穆家的態度和決心,最大的收獲是探聽到合作方的底細。


  他們除了有穆瑾言這樣的謀劃高手,還有像戚桑美這樣冷沉決然的軍師。


  鬱肆心裏清楚,與這樣的人站在同一條戰線,很多事會更加的輕鬆。


  眼見著鬱肆離開後,桑美這才將大廳的電視打開。


  現在的新聞,翻來覆去,各個媒體都在滾動播放穆瑾言在石河村動手殺人的事,社會影響極其惡劣。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從中作祟,新聞媒體上掛出了許多路人的采訪,甚至才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已經開始有人拉幫結派,團聚在警局門口要求對穆瑾言嚴懲,甚至有人拉什麽“判死刑”之類的橫幅。


  那場麵,越看越讓人火氣大。


  桑美不願多看,直接按動遙控器,轉動著輪椅往去樓去。


  梅姨見狀,匆忙跑過去,恭敬地問道:“少奶奶,我來幫你吧。”


  她看得出來,現在的桑美心情特別的糟糕。


  可這偌大的陌莊園,現在隻有她們兩人,以及一條受了重傷的大金毛。


  桑美避開了梅姨的觸碰,聲音更是冰冷地回絕道:“不用,我想一個人待會。”


  “.……”


  梅姨尷尬的站在那裏,不知該怎麽辦。


  打從知道她是由餘靖州安插過來的人後,桑美對她的態度簡直時候急轉直下,不帶半點的過渡。


  她倒是任意地揮灑了自己的脾氣,但哭了梅姨這個老人家,因欺瞞而愧疚不已。


  如今的科技發達,雖說是坐了輪椅,但全自動的升降滑梯真的能省事許多。


  桑美坐著升降滑梯,快速地上了二樓,不二貼心,特意地跟在後麵將房間的門給關上。


  臥房很安靜,味道很熟悉。


  桑美安靜的坐在輪椅裏,在這片刻的小空間肆意地揮灑著情緒。


  其實,她遠沒有外人眼中的那般冷靜,她也是緊張害怕的。


  但如果她稍微流露出過多的不適,以及悲痛的表情,相信很快就會傳到穆瑾言那裏。


  桑美不清楚他一個人在警局是什麽感覺,但忽然間成為眾矢之的,眼前的重重苦難肯定是非一般的。


  她是穆瑾言的愛人,之前托他的福,自己莽撞任性依舊活得安穩康健。


  如今穆瑾言出了事,理應由她出力解決。


  不二靠著桑美的腿,懶懶地嗚咽兩聲,乖巧地陪伴著。


  麵對外界大肆聲討,以及愛人的各種擔憂,某人卻在警局裏優哉遊哉,顯得毫無壓力。


  周嶽帶著金牌律師到場,在與警方交涉過後,終於見到了穆瑾言。


  秦高審訊了兩小時,一無所獲。


  他有些不甘心地瞪著穆瑾言,在同事的反複催促下才離開,將房間讓給了他們。


  周嶽瞄了眼周圍,見沒人,這才衝過去,著急地喊了一聲,“穆先生!”


  穆瑾言坐在一端,手附在桌麵上,輕輕地敲了敲。


  那頻率著實熟悉,周嶽立刻就轉移到了。


  他推了推眼鏡,拉過椅子坐下來與穆瑾言麵對麵。


  旁邊的律師也坐下來,順手將公文包擱在桌子中央,正好擋住穆瑾言的手。


  穆瑾言的手指貼著桌麵,輕輕地敲著,一邊神色如常地與周嶽聊了起來,“她現在怎麽樣?”


  周嶽沒有絲毫的慌張,全程應對自如,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您放心,老太太暫時都穩住了。”他衝著穆瑾言點了點頭,“家裏,一切都好。”


  聽到這話,穆瑾言忍不住揚了揚眉,“一切都好?”


  他的嘴角掛著笑意,自己出這麽大的事,得虧周嶽能給他帶來這麽一個消息。


  這可不像他老婆該有的反應啊!


  很顯然,要不然是周嶽瞎,要麽就是她老婆演技好,把人給框了。


  與他們一牆之隔的房間裏,秦高正盯著的電腦屏幕,帶著耳機監聽著這一切。


  旁邊的警員各個心驚膽戰,因為嫌疑人與律師溝通是屬於私密行為,任何人以及任何部門是不能竊聽的,這是違規要被記過的。


  可秦高是刑警隊隊長,平日裏脾氣又臭,誰都不敢上前去勸。


  秦高死死地盯著屏幕,密切留意著耳機裏傳來的交談聲。


  隻是他不知道,穆瑾言打從進來就已經發現了房間裏大大小小的監控和竊聽器。


  秦高自以為高明的在穆瑾言麵前關掉大的監控器,以為這樣就掩人耳目,從而讓對方放鬆警惕。


  簡直是太天真了。


  穆瑾言不斷地敲打著桌麵,對麵的周嶽一邊與他和氣交談,一邊記下他叮囑的話。


  穆瑾言看了眼旁邊的金牌律師,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因本人目前的狀況,華宇集團將全權委托給我母親,也就是袁悅君女士代為管理。”


  金牌律師與穆瑾言合作多年,彼此之間早有默契。


  他點了點頭,“好的,我會按此執行。”


  此時,監控室內,孔舒然端著咖啡走了進來。


  她瞄了眼屏幕裏正常交涉的人,猶豫著喚了一聲,“秦隊!”


  秦高擰眉,忽地抬手打斷她,表情嚴肅,“有什麽事待會再說!”


  他這人就是這樣,工作起來就很認真。


  孔舒然很是無奈,她深吸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打擾到他,“曾法醫找你。”


  聽到是法醫找他,秦高立刻就拿下耳機。


  要知道,這次可是大案,隻有等法醫屍檢後他才能徹底的展開偵查。


  如今法醫找他,那說明這件案子是有方向了。


  秦高將耳機交給旁邊負責錄入的警員,沉聲叮囑,“都觀察仔細了,我去去就來。”


  負責錄入的警員點了點頭,很是熱血,“是。”


  不知道秦高已經離開,屋內的人還在一個勁地演戲。


  周嶽與穆瑾言二人神色平常,兩人敲著桌麵繼續交流。


  律師見機行事,趁他們交流的空白時間,公式化地說道:“穆先生,鑒於此次的事件特殊,上頭又做了特別批示,所以可能暫時無法保釋,很抱歉。”


  穆瑾言點了點頭,倒是很給麵子的恭維起警方來,“沒問題,我相信警方不會隨隨便便冤枉人。”


  周嶽,“.……”


  他也真是服了自家大老板,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拐彎抹角地罵人。


  這不是擺明了在鄙視秦高不聽勸,隨隨便便抓人的莽撞行為嗎?

  周嶽都懂,可周嶽不說,還堆著滿臉的笑,認命地配合起穆瑾言來。


  秦高從監控室離開,直接就往解剖室奔了去。


  但凡碰到破案的事,秦高永遠都是最積極的。


  解剖室內,五台解剖台上都放著屍體,全是男性,且體格壯碩。


  五具成年人的屍體,各個麵色慘白的躺在那裏,無影燈照下來,極其滲人。


  秦高膽子大,屍體見得多了,完全沒在怕的。


  他走過去,“啪”地拍了曾一鳴的肩膀一下,沉聲問道:“曾法醫,情況怎麽樣?”


  曾一鳴白了他一眼,很是不爽快。


  這家夥,他到底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尤其在這種陰氣極重的地方,原本隻有他一人,冷不丁地有人拍你。更何況,由於冬天的緣故,秦高的雙手冰涼。


  真是要氣死個人。


  曾一鳴甩開秦高的手,自顧著往旁邊走了去,堅持與他保持一米的空間距離。


  解剖室內的五具屍體全部是在石河村的案發現場發現的,他們都在橫呈在裏屋,死相有些慘。


  至於院子外麵的人,也就是被媒體拍攝到的那些,其實全部都被人打昏迷了。


  曾一鳴從工作台上取下報告遞給秦高,認真且嚴謹,“做了指紋對比,除了現場取到的腳印外,這些人身上沒有任何屬於穆瑾言的指紋。”


  穆穆瑾言當時動了屍體的衣服,但他帶了手套,所以並沒有留下指紋。


  聽到這個結論,秦高明顯的不滿意。


  他接過報告並未打開,而是盯著曾一鳴,言語裏透著極強的鄙夷,“你也想幫他洗清罪名?”


  不知道為什麽,打從昨天在觀山悅與穆瑾言有過交涉後,這個人的難搞讓秦高著實的重視。


  加上昨天警隊的警犬被穆瑾言的金毛咬死後,秦高就有些帶著個人色彩在辦事,他對穆瑾言有極強的偏頗。


  凡是任何幫穆瑾言說話,秦高就第一時間對其表示鄙視。


  這種行為很幼稚,至少在曾一鳴看來是這樣。


  他推了推眼鏡,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隻是就目前的所拿到的證據實話實說罷了。”


  他是法醫,做的每一個結論都會有相應的論據。


  而那份指紋的提取,的的確確證明了穆瑾言沒有與那幾個人動手。


  秦高心有不甘,連帶著翻報告的手都帶著勁,紙頁被翻得嘩嘩作響。


  曾一鳴無奈地搖了搖頭,末了他繼續說道:“另外據取證回來的指紋和特征說明,死的這五個人,應該不是一夥的。”


  秦高停住翻報告的手,抬頭看著曾一鳴,雙眼迸發出興奮的光,“有什麽發現?”


  案件有進展,這對於每一位刑偵人員都是好事。


  曾一鳴遞給他一張在現場拍攝到的照片,解釋道:“我在這具屍體的外套上發現一個腳印,並且是正中胸口要害的位置。”


  秦高接過照片,發現的那隻較為完整的腳印真的在一位身著黑衣的男人胸口,看樣子應該是軍旅靴的地。


  他擰著眉,禁不住地想當時在現場抓到穆瑾言時,他穿的好像也是軍旅靴。


  但憑他辦案多年,以及對軍靴的了解,穆瑾言腳上所穿鞋的鞋底,與照片裏的好像是不是一樣的。


  想到這裏,秦高心裏莫名一慌。


  曾一鳴注意到他緊擰著的眉頭,心下知道自己的提示起了引導作用。


  他倒是也不客氣,然後將物證台上一隻用證物袋裝好的軍旅靴遞給裏他,“做了物證對比,腳印來自這隻鞋,也確認是這名死者的。”


  他試了試秦高左手邊的男人,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秦高將軍旅靴反過來,然後將照片湊近,仔細的對比起鞋底的紋路來。


  不對比還好,一對比他的心就更慌了。


  昨天他才因為一個舉報電話,出動整個人刑警隊搜查了觀山悅,回來就被局長叫去辦公室訓了整整兩個小時。


  如果再出烏龍……

  真是想想都腦瓜疼!


  秦高抿了抿唇,硬氣地憋著,昂首挺胸,就不讓曾一鳴看笑話。


  曾一鳴和他共事多年,還能不了解他好強又要麵子的德行?!


  他向來打人不會直接出手,而是將證據擺出來,讓對方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曾一鳴拍了拍秦高的肩,示意他跟著往旁邊走。


  秦高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立刻跟著上去。


  曾一鳴走到兩架解剖台的中間,用帶著乳膠手套的手指了指那兩具屍體的脖子,沉聲解釋,“另外這兩名死者是被人抹的脖子,從刀口的位置可以判斷,對方是個左撇子,並且常年習武。”


  秦高聞言,立刻湊過去看,果真發現那兩具屍體脖子被一刀劃開。


  他是刑警出身,身體訓練以及格鬥武器之類是必須要練習的,所以不用曾一鳴說,他也能從傷口處觀察出來。


  對方是左撇子無疑。


  隻是這人不僅是左撇子,而且動作相當的狠戾,一刀直接割斷大動脈, 幹脆利落,切口平整完好,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人。


  曾一鳴見秦高這麽有興趣,最好還是忍不住潑了他涼水,“據我觀察,穆瑾言慣用右手。”


  這話兜頭澆下來,秦高接得著實燙手。


  穆瑾言被帶進來的兩小時,他用了各種方式審問,一無所獲。


  而通過細小的行為判定,目前所知的,是他的確不是左撇子。


  再次被打臉,真的讓人有些情何以堪。


  秦高擰著眉,突然站直了身,一雙眼憤怒的瞪著曾一鳴,怒斥道:“什麽時候法醫做案情分析,是專門替罪犯洗清罪名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曾一鳴在有意無意地幫穆瑾言。


  他沒有實證,但是就是感覺。


  麵對秦高的突然發難,曾一鳴隻是淡笑出聲,“什麽時候刑警破案,是帶有私人感情的針鋒相對了?”


  秦高這二愣子,犯錯了不肯認,可作為多年的合作搭檔,曾一鳴不想看到他鑽進死胡同。


  秦高被激怒,忍不住直呼其名,“曾一鳴!”


  他有些憤怒,臉上的肉皮都忍不住抖了抖。


  這家夥,又開始犯病了!


  曾一鳴有些頭痛,他攤開雙手,耐心地解釋道:“答案很明顯,這是兩撥人在現場搏鬥導致的人員死亡。”


  他是法醫,目前所看到的,查到的就是這樣,但沒有任何的點指向穆瑾言殺人。


  他不過是說了事實而已。


  可秦高並不這麽認為,如果不是穆瑾言殺的人,他當時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甚至還帶著那麽大一幫的人。


  秦高滿臉凜然,他盯著曾一鳴,表情嚴肅,“那也並不代表人不是穆瑾言指派的。”


  有錢人可以完全不用自己動手。


  如今的社會,錢能使鬼推磨,所以買凶殺人也不是毫無可能。


  秦高的思想是掰不過來了,曾一鳴隻能表示無奈。


  他看著秦高,很冷靜地說道:“院子外麵那些昏迷的人你不是都已經救回來,是與不是那就是你該去調查的事了。”


  曾一鳴沒想要極力替穆瑾言爭取什麽,他隻是盡自己的本職,將所拿到的證據進行正麵引導。


  他耐心地說道:“不過我提醒你,院外的取樣,包括那些昏迷的人身上,找到了白燁和他同伴的指紋。”


  院子外的那些人,身上的痕跡,還有現場發現的棍棒,上麵都有白燁和其他人的指紋,唯獨沒有穆瑾言的。


  這些證據是真實的存在的,由不得人去編造。


  秦高擰著眉,表情嚴肅。


  曾一鳴不清楚秦高在想什麽,隻是憑著現有的證據進行的推敲,“至少可說明,院子外的那群人與穆瑾言之間並非雇傭關係。”


  這話,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


  秦高再是愣也該反應過來。


  可他卻猛地抬頭,雙眼冰冷地盯著曾一鳴,滿臉嚴肅,“曾一鳴,我有必要提醒你,你隻是一名法醫。”


  秦高看自己的眼神含著明顯的警告,說明他已經被曾一鳴的一番話擾亂了心智。


  可作為一名警察,他有自己的判斷。


  關於對錯是非,秦高其實心裏明鏡似的,隻不過在他還沒有自我整理這些證據,任何具有煽動性的話對他而言都是目的不純。


  曾一鳴太明白秦高的臭脾氣,立刻舉手投降,“OK!”


  他放棄了幫秦高推敲,阻止他走入自我迷局的想法。


  曾一鳴指著解剖台上的人,就事論事,根據采取的樣本推測現場事故的發生,“從打鬥現場,屍體的倒地和血液濺飛的情況分析,這兩名死者死於這個男人之手。”


  秦高看著整體照片,留意著屍體倒地的呈象,冷靜地辨析起來。


  見他沒有吭聲,曾一鳴又指了指其他兩位,“介紹”起來,“這位是遭的他的毒手。”


  他頓了頓,跟著說道:“不過導致這兩人的死亡,致命傷是脖子上的這一刀。”


  “從刀口的走向以及深度程度分析,凶手應該是左撇子,用的是短軍刀這類的工具。”


  雖說方才已經都解釋過,但曾一鳴還是忍不住將這些信息再強調了一次。


  秦高看著麵前羅列出來五花八門的證據,擰著眉問,“就這些?”


  這些東西,顯然不夠定穆瑾言的罪。


  秦高翻來覆去,找了幾圈,出了地上的腳印外,倒真的沒有發現與穆瑾言相關的的證據。


  如果不能找到穆瑾言“殺人”的證據,那四十八小時後就必須放人。


  像穆瑾言這樣的人,一旦放了,想要再抓可就難了。


  秦高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曾一鳴怎麽會不知道他心裏所想,但也是愛莫能助。


  他聳了聳肩,臉上掛笑,“當然不止。”


  秦高被他笑得興奮,以為真的有能控告穆瑾言的實證。


  曾一鳴湊過去,小聲地說道:“我在這兩具屍體身上還發現了更有趣的東西。”


  “什麽?”秦高瞪大了雙眼,眸底全是興奮。


  隻見曾一鳴走到那兩具較為壯碩的屍體旁邊,直接掀開白布,將對方的手臂露了出來。


  隨著白布的掀開,那條肌肉分明的手臂上,一隻活靈活現的豹子赫然出現。


  那隻紋身的豹子氣勢淩人,表情凶狠,牙齒更是鋒利。


  秦高在看到紋身後整個人都驚住了,他看向曾一鳴,忽地有些失語,“這不是.……”


  曾一鳴沒有解釋,他隻是抬手重重地拍了拍秦高的肩,打趣道:“不出意外,你應該會很忙了。”


  曾一鳴將空間留給了秦高,自己則翻身往更衣室走去。


  一連解剖五具屍體,還被秦高拉著分析案情,他著實沒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應付了。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換衣服,然後倒頭睡上也覺。


  曾一鳴離開後,解剖室就剩下秦高一人。


  他靠著解剖台,雙眼緊緊地盯著手臂上的紋身。


  末了,他突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裏麵的一段錄像。


  當屏幕裏出現某個畫麵時,秦高立刻按動了暫停鍵。


  他將手機屏幕往那隻手臂上湊近,然後對比起來,發現紋身突然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樣。


  這為免有些太巧了吧!?


  秦高蹙眉,滿臉陰沉。


  當初徐凱醉酒從橋上衝進海裏溺水死亡,外界甚至包括徐家人都說那是一場意外,秦高沒有任何的證據,但就是覺得事情太過蹊蹺。


  後來秦高曾去過地下停車場,在調取監控時從一輛車的行車記錄儀上發現端倪,徐凱出事當天,曾有個手臂上有這樣紋身的人出現,並且在他的車周圍徘徊過,隨後徐凱就出車禍死了。


  徐凱的車衝進大海,車頭撞到海裏的礁石,出現車體部件消失。


  所以秦高當時懷疑,但卻找不到證據。


  原本以為或許是巧合的紋身,如今冷不丁地再次闖進視野,這其中是不是暗示著什麽呢?


  秦高盯著那隻手臂上的紋身,眉眼的光更加的沉了幾分。


  正當他越想越覺得迷茫時,孔舒然又找了過來。


  她敲了敲的解剖室的玻璃門,笑著喊了一聲,“秦隊!”


  “嗯?”秦高正在想事情,回答得很是敷衍。


  孔舒然見狀,立刻走了進去。


  她湊過去,笑兮兮地問道:“秦隊,你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秦高立刻將白布拉下來,罩住屍體的手臂。


  他回頭瞪著孔舒然,冷聲訓斥,“我不是讓你留意監控嗎?你跑過來做什麽?”


  被莫名其妙的吼,孔舒然早已習慣了。


  她也沒有後怕,隻是聳了聳肩,滿臉無奈,“穆瑾言和律師已經溝通完,他們要離開了。”


  秦高點了點頭,沉聲道:“一起過去。”


  說完, 他大跨步著往外走。


  孔舒然落在後麵,她回頭看了眼那具屍體,跟著追了上去。


  秦高急急忙忙地的從解剖室出來,剛到審訊室的門口就碰到了周嶽律師。


  不得不說,有錢人就是好,隨時隨地請金牌律師替自己開罪。


  秦高看著周嶽,點了點頭,“周先生!”


  周嶽昨天沒有與秦高打正麵,但關於他昨天的大膽行徑,他也略有耳聞。


  周嶽笑了笑,態度倒是溫和,“秦隊長,穆先生就麻煩你多加照顧了。”


  秦高這個人,越是正麵剛,越是軸。


  秦高笑了笑,大義凜然,“對待犯法冒進的人我們都是一視同仁,不會手下留情。”


  他的低情商和古板令無數人頭疼,這當中也包括周嶽。


  原本不過是客氣的一句話,竟被這麽有板有眼的恢複,搞得像是他在賄賂人似的。


  周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不想與一根木頭交流。


  倒是旁邊的律師應了聲,笑得如沐春風,“希望你能保持這般硬氣到底,我們隨時奉陪。”


  孔舒然被律師的笑所蠱惑,瞬間流露出花癡的表情。


  秦高恨鐵不成鋼,但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傲骨,絲毫不屈,“沒問題,我們隨時接你的招。”


  周嶽被這一板一眼的人所打敗,擺了擺頭,直接選擇告辭。


  他怕再繼續再呆下去,會被秦高給噎死。


  等到周嶽離開,秦高扭頭就往鍵控製走。


  他拍了拍小劉的肩,表情凝重,“他們說了什麽?”


  警員小劉反射性地搖頭,乖順地回道:“沒說什麽,都是公司暫且移交權利的事。”


  那真誠的小眼神,秦高看得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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