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我們當中有鬼
朱斌低著頭,忍不住地憋笑。
穆威則黑著臉,渾身陰氣沉沉,手執拐杖“咚”地猛擊地麵,“這戚桑美簡直是.……”
“嘭!”他掄起拐杖,直接將旁邊的花籃掄到地上,怒吼一聲,“朱斌!”
朱斌被吼得雙肩一抖,默默地推了推眼鏡,心慌著詢問,“穆副總,您有什麽吩咐?”
收到一屋子的菊花,想必沒人心裏會高興,現在誰都不敢去觸穆威的黴頭。
作為特助的朱斌著實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靠近。
穆威拄著拐,臉上盛怒洶洶。
他用力握緊著手裏的拐杖,眉眼裏凶怒橫陳。
穆威咬著後槽牙,言語激惱,忽地冷聲下令,“通知華宇集團的其他董事,明天早上十點開會。”
朱斌一愣,跟著立刻點頭,“明白,我這就下去通知。”
他清楚穆威讓他召集董事是什麽目的,可眼下這樣做似乎並非好事。
朱斌猶豫了片刻,想了想,終究是什麽都沒有再說,畢竟照穆威現在的境況,想要攔他根本就是不可能。
與其送上去找罵,倒不如放任穆威去找死,反正自己想要做的事就快要達成,不用再費盡心思地保住這個禍害。
朱斌猶豫了片刻,還是沉默著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內擺滿了白色的菊花,密密麻麻地,連放腳的地方都沒有。
穆威黑著臉,扭頭瞪了眼還杵在旁邊的傭人,忍不住大聲嗬斥,“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將這些東西拿出去扔掉?”
他情緒激動,掄著拐杖用力地杵了杵地板,發出“咚”地響聲。
傭人彎著腰,聽到先是一愣,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全部扔掉?”
她盯著穆威,眼眸裏透著求證的意味。
穆威氣惱不已,抬頭瞪她,怒得直接開罵,“不然呢?留著給你開追悼會?”
傭人,“.……”
她被嚇得立刻低下頭,緊張得舌頭直打顫,“對……對不起,我馬上收拾。”
穆威扭頭瞪她,開口斥責,“還不快去!”
那傭人連忙點頭,慌裏慌張地揮手招呼身後的人,讓她們立刻行動。
偌大的別墅裏,一時間人忙進忙出,各個手裏捧著白菊花,爬滿皺紋的臉被冷風吹得麵色黑沉。
此時,醫院內,袁悅君與李玲玉坐在重症監護外。
因為是親家,李玲玉盡著本分的陪伴著袁悅君,想盡辦法的安慰著她。
穆瑾言的事的確棘手,李玲玉一邊擔心著他的健康,一邊又憐惜起自己的女兒。
許久後,袁悅君的情緒這才稍微緩和了些,她看了眼圍著自己的戚家人,小聲地說道:“今天是元旦節,原本想著今天瑾言回家一家人好好吃頓飯的,沒想到……”
這一切發生得始料未及,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
袁悅君沉默著,她抬頭看著桑美,眼裏全是愧疚,“桑美,對不起,你來咱們家的第一個節日就……”
桑美立刻握緊了袁悅君的手,忍不住打斷了她,“媽!您別這麽說。”
她垂著頭,臉上寫滿了虧欠,“對不起,都怪我。”
她一步步計劃好了,將所有的人牽進一張巨大的網,以為全部都在掌控當中,卻被現實打了個措手不及。
事實上,她沒有牽製住葉擘,也沒能施壓於曲安格,反而讓穆瑾言陷入了危險當中。
“鉈中毒”,光想起這三個字,她的心裏就絞痛般的難受與痛苦。
袁悅君拍了拍她的手,連忙安慰起來,“說什麽呢?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呢?”
她心裏清楚桑美的自愧,但她同樣心裏明白,這件事的發生根本控製不了。
袁悅君蹙了蹙眉,低著頭,目光冷冷地盯著前方,咬牙切齒,“要怪就怪沈謬他們監防不嚴,竟然讓警局內發生這樣的事!”
人事複雜,媒體的力量強大,這件事的轟動程度已經引起了上頭的重視。
袁悅君沉著臉,表情跟著凜了凜。
周嶽在旁邊伺候著,他悄悄地看了眼腕表,發現時間已經不早。
他悄悄地看了眼門口的穆家人,猶豫了片刻,這才上前,小聲地提議,“老夫人,少奶奶,你們今天這一天什麽都沒有吃,不然下樓去吃點東西?”
經周嶽這麽一提醒,袁悅君才立刻反應過來。
她忙不迭地反手拍了拍額,忍不住咋呼出聲,“哎呀!我都急忘了。”
說著,袁悅君抓著桑美的手,柔聲說道:“桑美,你先和親家母去吃點東西,我留在這裏守著就行。”
“那怎麽行。”桑美一愣,連忙拒絕,“你們先下去吃,我留在這裏。”
袁悅君理解桑美的拒絕,“我……”
李玲玉看不下去,忍不住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別推來推去了,今天你們誰都不用下去。”
袁悅君抬頭看她,有些不明白。
李玲玉笑了笑,“你們先等我一下!”
說著,她往旁邊的護士台走了去。
李玲玉身著樸素,腳上踩著雙自己親手製的軟墊厚棉鞋。
她走到護士台,臉上洋溢著和善的笑容,禮貌又得體,“護士小姐,請問旁邊這間空著的房間可以用嗎?”
李玲玉雖然是小城鎮裏的人,但素日裏為人善意,親和力十足。
“可以。”護士小姐姐笑著點頭,“這裏是專屬的重症監護室,旁邊那間就是留給家屬休息的。”
她在這種專屬的重症監護室待的時間不短,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人,也見識過許多怪模怪樣的脾氣,難得遇到這麽位人麵心善的豪門家屬,護士小姐姐的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李玲玉笑了笑,繼續問道:“那我們可以在裏麵吃飯嗎?會不會給隔壁的病人造成影響?!”
護士小姐姐衝著她直點頭,表情溫柔,“放心吧,不會有影響的。”
李玲玉很是客氣,“那行!謝謝啊!”
護士小姐姐笑了起來,“不客氣。”
在征詢完畢後,李玲玉便笑著折返。
她看了眼手表,然後對著袁悅君道:“親家母,你和桑美就留在這裏的守著瑾言,其他的事都交給我來安排。”
袁悅君愣了,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桑美同樣是滿眼疑惑,“媽!”
李玲玉拍了拍袁悅君和桑美的手,眼裏透著堅定,“我們必須都好好的,相信瑾言一定能熬過來。”
她已經完全不是兩個月前因丈夫慘死而六神無主的李玲玉了,這些天的磨練和生活的重擔,已經讓她脫胎換骨了。
李玲玉站起來,回頭瞪了眼自己的兒子,怒斥一聲,“暮生,你跟我來。”
戚暮生愣住,莫名地“噢”了一聲。
他看了桑美一眼,見她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癟了癟嘴,隻能默默地跟上李玲玉的步伐。
重症監護室外,一時間隻剩下桑美與袁悅君守著。
袁悅君焦慮地守著玻璃窗,一動不動地盯著裏麵的穆瑾言。
桑美與她同樣,雙眼熱燙地盯著病床上的人。
李玲玉從醫院出來,遠遠地就看到外麵圍著的記者。
眼見著周嶽出去,立刻就被記者給團團圍住。
黑壓壓的一群人,像食人獸似的吞掉了周嶽,紮眼的功夫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李玲玉忍不住皺起了眉,表情冷肅。
戚暮生見李玲玉突然站住了腳,忍不住開口問道:“媽,你怎麽了?”
“唉!”李玲玉盯著那群黑壓壓的人群,忍不住搖頭歎氣。
她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小聲地感慨一聲,“不知道你姐嫁入穆家,到底是福還是禍!”
戚暮生揚了揚眉,心下倒是明白她的擔憂來。
他點了點頭,忍不住附和起來,“嗯,雖然我理想中的姐夫是季言哥哥那種溫暖款的,但不得不承認拋開眼前的這些聒噪事,穆瑾言對姐姐確實挺好的。”
戚暮生在試圖緩解李玲玉的擔憂,所以盡量表現得不那麽正經,帶著幾分開玩笑的口氣。
但他的內心,其實早承認了穆瑾言做自己姐夫的事實。
“唉!”李玲玉依舊是歎氣,沉沉悶悶的。
她蹙了蹙眉,低低喃喃地小聲嘀咕,“算了,是福是禍都是命,隻希望你姐能好好的,別再給我搞出滿身的傷,看得我心疼。”
這婚左右已經結了,現在再來懊惱或者後悔,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徒增煩惱。
李玲玉心裏都清楚,她其實不過是心疼桑美和瑾言而已。
戚暮生聞言,忍不住打趣起來,“她原本就喜歡可勁的躁,從小到大鼻青臉腫你還沒習慣過來嗎?!”
他想起些事,湊過去,笑著道:“媽,你可比忘了,咱天堂堡大街小巷可還流傳著我姐的傳說,那些攔路敲詐搶劫的小流氓到現在聽到她的名號還嚇得屁滾尿流的。”
李玲玉聞言,二話不說地揪住戚暮生的耳朵,直言訓斥,“你這死小子,有你這樣埋汰的你姐,損你姐形象的嗎?”
戚暮生往下腰,腦袋往李玲玉身邊湊,企圖緩和被拉扯的疼痛,一邊還亮著嗓子哇哇大叫,“媽!媽媽媽!疼啊!我耳朵快要被你擰下來了!”
李玲玉帶著戚暮生回了老太太那裏,然後兩人撒著謊,以暮生學校有事需要家長參與為由方才離開。
護工是穆瑾言安排的人,總是有說不完的家長裏短,跟老太太也極其的聊得來。
李玲玉辦事很妥帖,再返回穆瑾言這裏時帶著大大小小的好幾包東西。
袁悅君看到李玲玉帶來的東西,滿眼的驚異,“桑美媽媽,你這是……”
李玲玉指著戚暮生左右手提著的重物,笑著道:“今天我們就在醫院,陪瑾言一起過節。”
她盡量緩和著,企圖讓袁悅君不那麽的低落。
袁悅君很是感激地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
李玲玉指揮著身後的兒子,“暮生,趕緊把東西拿進去。”
戚暮生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湊到桑美麵前,眨了眨眼,“姐,媽特意買了你愛吃的蝦滑,你待會有口服了。”
李玲玉衝著戚暮生的後腦勺一掌,訓斥道:“臭小子,還不快進去。”
戚暮生踉蹌兩步,嘟著嘴,悶悶地道:“哎呀,我這就去!這就去啦!”
不敢再怠慢,他提著兩隻購物袋就往旁邊專門的家屬房間走。
袁悅君衝著李玲玉點了點頭,感激道:“還是你想得周到,真的很感謝。”
李玲玉笑了笑,滿臉柔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因害怕桑美與袁悅君餓著,原本晚上五點才吃的晚餐提前了快兩個小時。
一屋子的人心思沉悶,戚暮生就在中間盡量調動著氣氛,企圖讓她們的情緒變得好起來。
可袁悅君的心裏終究不會好受,她的笑始終都帶著勉強與敷衍。
其實桑美心裏明白,如今穆星辰不在她身邊,穆瑾言又變成這樣,她心裏難過都很正常。
李玲玉照顧著袁悅君的情緒,拉著她一個勁地講話,左勸右說的,好不容易哄著她吃了些東西。
桑美回頭看了眼那麵玻璃牆,如鯁在喉。
警局內,沈謬將近期接觸過穆瑾言的人全部帶了回去,他全程沒有任何的情緒表現,並且安排警員繼續忙手上的事情。
沈謬瞄了眼秦高,冷冷地扔了一句,“秦高,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秦高衝著孔舒然和劉一明下令,“你們把我交代的事情處理好,等我回來開會。”
孔舒然與劉一明異口同聲地道:
“是!”
“是!”
秦高交代完畢,立刻就去就局長辦公室。
他剛才進去,裏麵頓時就傳來了局長的謾罵聲。
沈謬罵了兩句,這才衝著秦高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
秦高領悟過來,揚高了聲音,假裝與他吵架似的回起了嘴。
他們的聲音洪亮,讓外麵的人聽了透徹。
他坐在椅子裏,跟著小聲地問,“局長,您有什麽安排?”
沈謬沉著臉,冷冷地問:“穆瑾言今天在警局中毒的事,你怎麽看?”
秦高擰著眉,“有鬼,隻是不知道是穆瑾言的,還是別人的。”
沈謬沉著臉,冷冷地道:“今天宏碁的話你也聽到了,就算是裝樣子,天底下那麽多可造成中毒休克的藥,你覺得如果是穆瑾言自己找人演的戲,有必要狠到對自己用鉈?”
秦高沉著臉,保守地回應道:“有可能是配合演戲的人沒有掌握到分寸,也有可能是另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