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與徐璽碰麵
可在權利爭鬥當中屈服並不是她或者穆瑾言的做事風格,桑美眯了眯眼,嘴角忍不住微微地上揚了起來。
桑美雙手置於大腿上,左手懶懶地摸索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沉著的臉上映著窗外寒冬天氣裏如寒霜般的冷光。
相隔著一層玻璃的厚度,外麵的世界飄滿了白茫茫的雪,簌簌下落。
那些雪砸在世間萬物身上,又落進戚桑美的心裏。
桑美心下沉涼,敲了敲食指上的戒指,徐徐回頭。
漆黑的瞳孔裏映著不遠處的重症監護室,那裏透著微薄的光,幽幽的藍色。
桑美表麵平靜著,其實隻有她自己清楚,心裏反複著慌亂與擔憂。
在她而言,從決心與穆瑾言在一起時就已做好了麵對諸多困難的準備。
桑美從來不是躲在男人背後現世安好、根本不知外界艱險的女人,她與穆瑾言之間的感情是建立在共同砥礪,相互成就上的。
所以穆瑾言暫時倒下修養,她便順理成章地接過他的責任,撐起這片天。
既然接下這項任務,那就要拚盡全力,至少不能比穆瑾言做得差。
許久後,桑美還是摸出了口袋裏的手機。
她迅速點開B市新聞,今晚市中心的那場爆炸已經發布了出來。
新聞裏配了事故現場圖,從圖片上看得出來,爆炸現場很是殘酷。
相撞的是氣罐車和警車,車禍引燃燃起,從而發生爆炸。
那兩輛車直接被火焰吞噬,火勢被消防隊控製,最後隻剩下兩隻光禿禿的鐵皮架子。
警局已經公布死亡名單,氣罐車司機:王波;警車上的兩名遇難警員:劉一明、華藝。
據說三人被燒得焦黑,早已沒了人形。
桑美往下翻著照片,裏麵貼著兩章警員的證件照。
她盯著那兩張照片,這個叫華藝的桑美沒什麽印象,但這個叫劉一明倒是印象深刻。
在醫院見到劉一明時,他倒是滿麵笑意,對人謙遜,做事也勤快。
可桑美總覺得他看人的眼神總是怪怪的,在穆瑾言被送往醫院的這些天,桑美見劉一明經常半夜前來醫院。
美其名是帶著夜宵來慰問警局同事,但在逗留攀談的過程中,劉一明的關注的都是穆瑾言的事。
說是他盡責,還是另有其他的打算,或許永遠都沒有答案了。
畢竟現在人就這麽死了……
正當桑美內心存疑時,手機忽然發出“叮”地一聲響。
桑美低頭,發現手機裏收到一封郵件。
她點開郵件,屏幕立刻就被紅色的襯底給占滿。
桑美盯著上麵禮貌懇切的用語,指尖貼著手機邊緣,輕輕地敲了敲,嘴角頓揚起些笑容來。
白燁已經被派出去,周嶽負責醫院觀察警方的動態。
顧灸大清早趕了過來,他走到桑美的麵前,表情嚴肅,“你真的要過去嗎?”
如此突兀的問話,沒頭沒腦的,桑美卻是聽懂了。
她抬頭看著顧灸,臉上沒有絲毫的慌張,理所應當地反問一句,“為什麽不去?”
桑美按動遙控器,驅動著與重症監護室拉遠了些距離,不想幹擾到病房裏的穆瑾言和袁悅君。
顧灸明白她的用意,跟著也往前走了過去。
兩人在走廊的落地窗前停了下來,旁邊隱藏著的安保見勢立刻撤退,給他們騰出了空間。
桑美欣賞著外麵的飄雪,臉上的表情不用質疑,態度更是強硬,“我現在可是華宇集團的代理總裁,有些場麵應付該出麵還是得出麵。”
顧灸蹙了蹙眉,不太能理解她的出招。
那樣的場合,她從來沒有應付過,大家鬥不過是表麵和平,暗地爭端不休。
更何況,今天見的人極大程度會對她個人的情緒造成影響。
去,並不是個好的決議。
桑美明白顧灸內心存著的擔憂,她頓了頓,最終還是好心地解釋起來,“更何況,潘老上次不當眾說我是他的幹孫女嘛!有這身份傍身,誰還敢欺負我不成?”
顧灸聞言,嘴角不住地抽搐。
誰敢明麵上的欺負你嗎?
嫌活太舒坦了吧!
可心裏雖就這麽吐槽,顧灸還是擔憂地勸解,“話雖如此。但保不齊是有人挖著坑,等著你往下跳。”
桑美輕哼一聲,衝顧灸挑釁地揚了揚眉,“你指的是誰?穆威嗎?”
她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沉沉,“你覺得他今天有本事到在現場?”
今天這樣的場合,可不是他穆威想去就去,想走就能走的。
穆威麽.……
在修幾輩子恐怕都沒有那個資格。
顧灸眉頭緊鎖,猶豫了片刻才道:“我聽說,昨天你對外宣布將與王妃合作的那三個項目,品睿集團也有意參與。”
這是戚桑美在華宇集團公開說明將與Y國合作後,品睿集團就開始跟著有了動作。
如果品睿集團真的得逞,那麽戚桑美在華宇集團的威信也將受到質疑,畢竟她當著各界媒體的麵做了宣布。
可麵對顧灸的擔憂,桑美卻是毫無負擔,她點了點頭,“嗯哼?”
桑美撫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臉上的笑容格外明媚,“看來這三個項目果真是香餑餑啊,有實力有眼界的人都定準。”
顧灸,“.……”
他盯著滿臉帶笑的戚桑美,心裏忍不住一陣的吐槽。
真是不知道戚桑美到底在得意些什麽。
自己的項目已經有人明麵上來搶了,她竟然還笑得出來,真是奇葩啊。
顧灸真是半點也摸不清戚桑美的腦回路。
桑美聳了聳肩,滿臉不屑。
她撫摸食指上的戒指,忽地話鋒一轉,隨口問了一句,“昨天我讓你安排的事,準備得怎麽樣了?”
顧灸不知道為何突然這麽問,但依舊老實地點了點頭,“已經就位。”
戚桑美昨天安排他去做事情,顧灸便馬不停蹄地連夜安排好了人。
桑美撅著住,懶懶地點了點頭,隨意地道:“那今天就動手吧。”
顧灸震驚得瞪大了眼,滿臉的詫異,“這麽快?”
昨天才安排好人就位,要動的人背景又深,說動就動?!
鬧呐!
桑美瞄了他一眼,眸底的光透著坦然。
她聳了聳肩,懶懶地說道:“你不是都說準備好了嘛,當然就要行動囉。”
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眼裏全是真誠與坦率。
顧灸頭都大了,隻覺得這是不是有點太過隨意了些?!
聽戚桑美這語氣,行動的原因隻是因為他們的人安頓好了,所以就要行動了。
這.……
沒有任何的計劃,沒有任何的安排,就這麽直截了當、簡單粗暴的要動手了?
莫不是瘋了吧!
顧灸握緊著雙拳,試圖遏製體內湧動的情緒。
他深吸了口氣,這才睜開眼盯著戚桑美,試圖恭敬地問,“就沒有點什麽計劃安排嗎?”
“沒有喲!”桑美搖了搖頭,一臉的坦蕩,“大家可以隨意點,想著怎麽來就怎麽來。”
說著,她抬頭看向顧灸,臉上揚起一抹單純的笑容,“我隻需要看到想看到的就好了。”
“.……”
顧灸被她的笑嚇得心頭冷顫,忍著衝動去搖醒她。
這女人,隻會光圖嘴快下命令,根本就不顧及其他的是不是?
什麽叫大家隨意點,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問題是,這女人還想要看到好的結果。
真是……
顧灸再也不顧不上什麽禮貌恭敬,嫌棄地衝她翻了個白眼。
他們的聊天眼看著快接近尾聲,袁悅君突然從重症監護室走了出來。
周嶽扶著她,恭敬地伺候在旁邊。
袁悅君小聲地喚了一聲,“桑美!”
桑美看著袁悅君,表情一滯,“媽!你怎麽過來。”
袁悅君最近心裏疲累,短短的兩天就瘦了很多,臉頰兩側都凹了進去。
雖說狀態不佳,但袁悅君依舊裝扮良好,不見絲毫的邋遢,還保持著她穆家太太該有的風貌。
袁悅君走過來,溫柔地問道:“宴會的事,要不要我陪你?”
戚桑美要去參加宴會的事,方才周嶽因擔心出狀況,所以還是忍不住向袁悅君說明了。
桑美一頓,睨了眼旁邊的周嶽。
周嶽自知理虧,立刻底下了頭,避開戚桑美的逼視。
“不用。”桑美並沒有和他計較,轉而抓住袁悅君的手,眼神落在她身後的重症監護室,沉聲道:“比起那裏,這裏更需要你。”
醫院必須要留穆家的人,畢竟目前隨時可能暴出各種狀況。
袁悅君明白她的意思,心領神會,笑著叮囑,“那你多加小心。”
桑美衝著他笑了笑,“沒事。”
她拍了拍袁悅君的手背,柔聲說道:“那樣公開的場合,沒人敢對我做什麽的。”
這些都是往後的家人,戚桑美心裏清楚,她和穆瑾言肩上的責任,必須要努力地變成一棵大樹,替他們遮風擋雨。
袁悅君彎下腰,抬手環著桑美,輕輕地抱了抱她。
這份擁抱無形中給了桑美鼓勵。
桑美瞄了眼旁邊的顧灸,淡淡地說了一句,“周嶽,走吧。”
周嶽立刻點頭,恭敬不已,“是!”
顧灸留下指揮,去幫戚桑美幹一件大事。
桑美與周嶽離開醫院,因為接下來要去參加的場合比較特殊,出於禮貌,她還是特意地去做了打理。
袁悅君的個人造型室,工作人員早已收到消息,為戚桑美做了個人定製。
隻是戚桑美原本就受傷,加上身體是真的瘦得過分,所以很多衣服都有些撐不起來。
她的鎖骨全部凸了出來,一條一條的。
周嶽瞄了一眼,莫名地也跟著心疼起來。
桑美換上了禮服,原本是極富氣質碾壓全場,但因為坐輪椅的原因,整個狀態都有些打折扣。
化妝師給她化了個精致的妝容,頭發盤起來,簡單又高級。
害怕她著涼,造型師還貼心地給她配了條披肩。
一切準備妥當後,桑美這才讓周嶽帶著自己前往目的地。
她坐在後排,扭頭看著窗外飄著的雪花,淡淡地道:“開慢一點。”
“是。”司機點了點頭,恭敬地降低了車速。
冬天的B市陷入寒冬裏,地麵很容易打滑,大家都自覺地降低了車速。
他們花費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到達,周嶽瞄了眼還有距離五百多米的目的地,有些不解起來,“少奶奶,這.……”
桑美靠著皮質的靠墊,臉上的表情透著散漫與閑適,懶懶地道:“懶得過去賠著笑,倒不如多給其他人一些溝通交流的機會。”
周嶽完全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是又不敢多問。
可今天這樣的場合,正常人不都是提前步入宴會場嗎?
他們可是都要等這迎接最後壓軸,今日的重點人物的呀!
桑美才懶得解釋,隻是靠坐,閉目養神。
車內的氛圍詭異,司機與周嶽相視一眼,彼此很無奈地搖了搖頭。
許久後,當沒忽然睜開眼,淡淡地問了一聲,“邀請函裏的賓客到得如何了?”
周嶽密切關注著前方的動靜,立刻說道:“該到的都到了,除了王妃,就差我們了。”
桑美這才攏了攏肩上的披肩,神色平靜,“那我們也下去吧。”
“明白。”
周嶽立刻應聲,然後衝著司機點了點頭。
司機立刻啟動車,緩慢地往潘家老宅開去。
他們的車在紅毯的盡頭停了下來,立刻就有賓客迎上來,幫忙著將桑美的輪椅給拿了出來。
周嶽扶著桑美的輪椅扶手,輕輕地推著她往前走。
潘家老宅周圍全是記者,看到戚桑美來後,迅速按動快門拍照。
桑美神采奕奕,美豔動人,她代表的是華宇集團。
加上她昨天在門口強勢的對抗,用自己的震懾力力排眾議,在社會中的影響力頗深。
記者見她出現,幾乎都瘋狂了。
聽到外麵的動靜,八十好幾的潘老抓著拐從老宅裏走了出來。
周嶽見狀,立刻推著戚桑美迎了上去。
潘老佝著腰,衝著戚桑美笑了笑,“小丫頭,你可算來了。”
桑美點了點頭,乖巧地喊道:“潘爺爺。”
這“親密”地互動,直接在外人眼中彰顯了他們的關係,同時也給了桑美一種底氣。
潘老指了指內屋,忙不迭地道:“快進屋。”
管家見狀,立刻指揮起旁邊的下人,“快去搭把手。”
那幾個人立刻行動起來,紛紛搭把手,配合著周嶽將桑美連人帶輪椅地抬過來那個門檻。
桑美剛才到院子,遠遠地就看到了潘家老宅大廳內站的人,真是齊全得令人咋舌啊。
潘老由人扶著入了座,鄭先生就坐在離他最近的位置。
而在鄭先生的背後,坐著的是曲安格、葉擘還有莫琛。
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孤零零地坐著徐璽一人。
隻見他穿著黑色的手工大衣,懷裏卻摟著隻霧藍色的大胖貓。
他似乎狀況也不太好,臉色慘白,整個人瘦削薄弱,氣質透著陰冷。
可徐璽的那張臉.……
桑美咬了咬牙,進所有的情緒按壓下來。
其實,除了桑美感到的不適外,徐璽內心的焦灼則更加的嚴重。
以前看到戚桑美,他隻是會覺得心裏有些煩或者悶,但今天再冷不丁地遇見,他腦袋裏的痛就更加的明顯了。
正當那份不適感躥起時,他懷裏的貓卻先一步坐不住,直接從他懷裏崩了下去。
徐璽剛伸手要去抓它時,卻見藍胖胖搖著尾巴,大搖大擺地往戚桑美走了過去,“喵!”
徐璽看到這裏,整個人都愣住了。
藍胖胖叫了一聲,然後縱身一躍,直接就跳到了戚桑美的腿上,再次“喵”了一聲。
徐璽沉臉坐在那裏,雙眼緊緊地盯著戚桑美和藍胖胖。
藍胖胖絲毫沒有注意他的感受,硬是將腦袋湊過去,貼在桑美的手臂上努力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