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要什麼理由
江喻白居然說他自己是耙耳朵!
一個外省人居然就這麼順理成章的接受了這個稱謂,顧小魚差點笑噴了。
不過她只是覺得好笑,並沒有嘲諷的意思。
耙耳朵是愛老婆的表現。詞語本身不含貶義,只是在那些大男子主義的嘴裡才變了味道。而江喻白本身就不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他那是愛她呢。
瞧著她樂了,江喻白委委屈屈的臉色漸漸轉了晴,若無其事地抿了唇,對她微微地笑。
滿眸溫順,濃情蜜意溢於言表。
顧小魚一陣心悸,臉上飛快了泛了紅,趕緊拆開話題:「快起來,先洗臉去。」
「恩,」江隊長點了頭,腰上一發力,直直地坐起來,起身去了浴室。
配合程度,反倒讓顧小魚有些受寵若驚。
老人們常說,能幹大事的人,多半有常人不及的耐性。這話對江隊長適用,他的耐性特別好,親口許諾要聽她的,任她怎麼折騰都沒有一絲怨言,連哼都沒哼一句。
對於男人而言,洗個臉都要花半個小時,多少有些折磨人。可偏偏江警官就不嫌折磨,顧小魚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沒做好的還主動要求返工,做好了低頭親一下她……乖得沒奈何。
好一通捯飭,前期清潔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顧小魚拉他到沙發上坐好,為了方便,讓他在自己腿上躺好了。拿出壓箱底的深層補水面膜給他敷,平時怎麼打理自己就怎麼打理他,敷完面膜順便修了修他黝黑的眉,簡單理了理他鬢角的淺發。
好好打理一番,頹廢不再出現在他臉上。到底是底子好,一次護理就能容光煥發,帥氣逼人。
江隊長死沉,一套護理做下來,把腿都給她壓麻了。
顧小魚收拾好了裝備,攘攘他,叫他快起來。連拍帶攘的叫了三次,江喻白也紋絲不動,他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不至於打鼾,不過卻是極累的。似乎一整夜的休憩也沒能紓解掉太多疲憊,他微微皺著眉頭,枕著她大腿,睡得正香。
顧小魚頓時便有點哭笑不得。
江隊長怎麼真跟個二哈似得,一倒頭下去,哪兒都能睡?
顧小魚無可奈何,又怕他著涼,百般努力,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去拿過架子上的外套給他蓋。
說來也怪,靠在她身上,任她怎麼折騰都安然入睡的江喻白,好像只要一離了她,立馬就會醒似得。顧小魚剛轉身去拿架子上的外套,手腕被他一抓,一把給扯回了他大腿上坐著。
「哪兒去?」他沉聲發問。
「你醒著?」顧小魚一驚,「不對呀,你怎麼知道我走了?」
江喻白輕哼了一聲,似夢似醒,沒答話,下巴抵在她肩上,一寸寸地親吻著她脖頸。良久地親昵后,方才柔聲啟口:「寶寶你身上香,有媳婦兒味兒。」
顧小魚頓時就樂了:「你是狗啊你,還聞味兒?」
他抿唇:「汪汪汪。」
顧小魚笑壞了,嗔他:「你討厭。」
「不討厭,」江喻白低聲反駁著,一邊咬她耳垂,一邊將狗爪子探進她衣服里輕輕揉了揉。揉得顧小魚渾身癱軟,使不上力了,他方才收手,最後親她一下,「穿衣服媳婦兒,我們走了。」
「去哪兒?」
「去吃四隊的飯。」
***
下午的籃球賽定在一點舉行,面膜一折騰就是個把小時。南三環到東二環得開半小時車,節假日後的下班高峰期,二環上還會堵車……他們沒時間耽擱,直接去了籃球賽舉辦地蓉城刑偵四大隊。
據說那裡的伙食最好,江喻白說的。
江隊長所帶領的特別刑偵大隊,辦公地點就在總局裡,離公安小區百米之遙。他平時卻沒時間回家,總是在各個警隊里奔波,所以每個地方的伙食都嘗遍了。
「四隊的伙食總管就是李雲他表弟,還挺好,乾淨衛生,」江喻白一路都在說,「以前在刑警隊,每天到處跑,只要在這附近就一定過來吃飯。」
他不以為意地順口提著,話中辛酸,卻直叫顧小魚心裡抽著疼。
顧小魚點著頭,盤算著以後要好好照顧江隊長,臉忽然被揪了一下。抬頭便見他抿了唇,目光灼灼,心有靈犀地示意著:「媳婦兒你煮的最好吃。」
顧小魚:「……」
這話說得顧小魚心都快化了,開開心心地摟住他腰:「以後天天給你煮。」
要是海洋酒吧走上正業,她從歌手當了老闆,清閑日子多著呢。還怕照顧不好一個江喻白?
顧小魚有信心,兩人的未來必定是一片光明。
「我媽媽會煮北方菜,她在那邊學習,呆過幾年。爸爸說做得特別正宗,改天我跟她學學。」顧小魚道,美滋滋地靠在他胸口上。
一抬頭便碰上他挺直的鼻樑,四目相對,他視若無人地低頭,在她唇上沉沉地印下一記。
後視鏡里,司機的目光若有似無的往後瞄著。
顧小魚被親得一愣,回神滿臉通紅,一頭扎進他懷裡不出來。
耳畔吹著他低低的笑聲。顧小魚隔著衣服咬了他一口,他從不叫疼,要掐要咬要打要罵,隨便她欺負。
到底是顧小魚捨不得欺負了,狠狠咬了他一口,又輕手給他揉了揉,怕給他弄疼了。
耳畔吹來的熱風便笑得更沉,更溫柔。
司機車開得猛,上了高架,一路走走停停,老在急剎車。顧小魚最討厭急剎車,又無可奈何,只能緊緊抱著江隊長。
起初抱他只是因為羞,後來顧小魚漸漸發現,坐車的時候這麼摟著倒是挺好的。
江隊長人高馬大,身上又有著使不完的力氣,無論車子怎麼甩,他都紋絲不動,穩若泰山。顧小魚躲在他懷裡也順道沾光,坐了大半個小時車,居然沒被甩暈。
想想都覺得好笑,顧小魚自個兒偷偷的樂。
真的挺好的。論二白的新作用,有效防止她暈車。
似乎是因為聽到了她笑,江喻白忽然也笑了,悶悶的一聲。似乎有話想說,但喉結上下滑了滑,到底什麼也沒說出口。直到計程車停在刑偵四大隊門口,才終於招呼她:「到了媳婦兒,下車。」
***
江喻白只說帶她去吃食堂,可沒告訴她,食堂里密密麻麻坐著的,全是穿著制服的警察。大概是舉辦活動的關係,一層樓里什麼警種都有,大伙兒邊吃邊聊,鬧騰得熱火朝天。
江喻白帶著顧小魚一進門,場面卻忽然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顧小魚臉上保持微笑,心裡卻有些尷尬。
江喻白倒是鎮定自如,緊緊牽著她手,沒有半分要鬆開的意思,一腳踏進四大隊的轄區,便已不動神色地收斂了笑意,目光沉穩,不怒自威。
所有人都在看顧小魚,江喻白悶聲發問:「看什麼看,沒見過我漂亮媳婦兒?」
場面有幾分尷尬,只尷尬了幾分,突然之間鬨笑四起。
顧小魚也「噗」的一聲樂了。哪有他這種介紹人都不忘加上形容詞誇耀的?
原本她還有些尷尬,被好奇的目光打量得不太自在,可江隊長貿然一句話出口,還有什麼尷尬?笑都笑死了。
全場都在笑,唯有江隊長一個人穩著神色,挑了挑眉。
頃刻間,就見在場的警官們通通起了身,刷刷地對顧小魚敬了個禮,整齊劃一地招呼了一句「嫂子好」。聲勢壯大,叫人嘆為觀止。
顧小魚直給嚇得一愣,乾笑了兩聲:「你們好。」
那群人「嘿嘿」直笑,笑完了又齊刷刷地坐下,繼續天南地北的談天。
顧小魚是真給嚇壞了。江隊長卻沒那回事兒似得,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走了,吃飯去媳婦兒。」
四隊的食堂簡陋,比不上蓉城大學的食堂。不過倒也有個特色,菜色雖然不多,但量大。當警察是個體力活,食堂大叔大媽們絲毫不剋扣,能給多的盡量不給少。
江喻白打飯去了,顧小魚坐在椅子上觀察。
在場清一色的爺們兒,每個人的餐盤裡都是茂騰騰的一大摞,無論是米飯還是蔬菜……甚至是肉。這食堂果然名不虛傳,人道。
江喻白給她打了飯,也端著茂騰騰的兩盤子菜徑直過來。
乍一看這幕,竟讓顧小魚想起大學時代,為了接濟海洋酒吧窮得只能吃食堂的那段往事。時光荏苒,現在海洋酒吧再次經歷變革,她也再一次回到了最不喜歡的食堂里坐著,等著吃不好吃的大鍋飯。
想來還有些好笑,顧小魚笑著舒了口氣。
餐盤在她面前落下,江喻白問她:「怎麼了?」
「沒有,」顧小魚搖頭,「你給我打這麼多,我吃不下。」
「先吃,吃不了我吃,」江喻白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得,微微挑了眉,抬手揉了揉她腦袋,多說了一句,「吃飯媳婦兒,別亂想。」
顧小魚點頭。
他道:「沒事,有我。」
顧小魚一愣,只能繼續點頭。
似乎是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以前只能一個人默默地混跡食堂,無奈又無可奈何地參與搶飯的行當。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可以安心坐在椅子上等著,等江喻白打好飯過來找她。
萬事萬物都在變化,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江喻白給她打了一份魚香肉絲,一份麻婆豆腐,熗藕片若干,水煮白菜一碗。顧小魚嘗了一口麻婆豆腐。豆腐嫩滑,口感極佳。
突然便有一種感覺,顧小魚覺得,這恐怕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麻婆豆腐。
一定要論及理由的話……
恩,沒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