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心靈手巧論
籃球賽在四大隊的訓練上舉行,設備老舊又簡陋,但難得遇到一個假期,哪怕只有半天,大伙兒也熱情高漲。
江喻白帶顧小魚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過。偌大的操場上人滿為患,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左邊的角落裡,上一屆的衛冕冠軍江隊長所在的特警大隊已經穿好隊服,摩拳擦掌,隨時準備上了。不過大前鋒江喻白未到,第一輪上場的臨時替換成了別的隊伍。
五五籃球賽的賽制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國際大賽,國與國之間的比賽;另外一種是職業比賽,比如說美國男子籃球職業聯賽nba,或者中國男子籃球職業聯賽cba。
兩者在賽制上略有差異。
同樣是分為四小節,前者每節耗時十分鐘,後者每節耗時十二分鐘。加上節間休息,中場休息,一場球賽用時一小時左右。
但球場上瞬息萬變,比賽之後的不可預見性太多。若遇上犯規,暫停等情況會延長比賽的時間。一般的籃球比賽整個比賽打完大概要兩到三個小時。
這一屆一共有八隻參賽隊伍,時間有限,便大體採取了國際大賽的打法。不過只打兩小節,一個半場,半小時完成一場比賽。
頭四支參賽隊正在賽場上打拚得火熱,剩下的四支隊伍都在一旁做熱身。
說是比賽,到底大伙兒並沒有把輸贏放心上,相約一塊兒做拉伸的往往是不同隊服的隊員。警界一家親,就是這個道理。
江喻白帶著顧小魚過來,人還沒到場,白色的球衣先被火急火燎地拋了過來。
兩人正走到羽毛球場邊,江隊長一胳膊攔住顧小魚,抬手靈活一接,「刺啦」一聲,衣服掛在球網邊的鐵鉤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周圍有不怕事的立馬玩笑著:「江隊,快去找個心靈手巧的姑娘給你補補!」
江喻白微微抿唇,雖是在問他們,目光卻下意識落在顧小魚身上:「有針線嗎,拿來。」
「有有有!」一堆人立馬起了哄。
圍著球場整齊有序地擺放著兩排座椅,以供參賽選手休息。哄聲剛起,上次在李赫婚禮上見到過的姑娘頓時便被簇擁著站了起來,羞答答地往這頭來了。
顧小魚還沒從江隊長別有深意的一眼中回神,一見到她,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顧小魚不太高興。
難道上次表達的還不夠清楚?那姑娘怎麼還惦記著她的二白呢!
顧小魚就是吃醋,不喜歡她的二白被別的姑娘惦記上。可醋還沒怎麼吃呢,對面的姑娘沒走兩步,江喻白拿過針線,一胳膊攬住顧小魚肩,帶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也一屁股坐在她身邊,胳膊從她肩上順著往她的椅背上一搭,柔聲跟她彙報:「媳婦兒,衣服壞了,給我補補。」
不管那姑娘還在打什麼主意,可惜江喻白是沒別的想法的。
顧小魚抬頭看了看,她的臉色果不其然又慘白了幾分。
雖然有些不地道,不過顧小魚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爽。真的爽。
雖說愛是無私的,但愛情卻是絕對自私的。就是她再大度,也萬不能「大度」到會把自己的男人分給別人。
——那不叫大度,那叫傻。
顧小魚一點都不想把二白分給別人惦記,她自個兒惦記著,不知道有多完美。
***
江隊長力氣大,衣服掛在鐵鉤上經由他隨意地一拉,破開了一道極長的口子。
隊服不補不能穿,他還得上場打球,穿著襯衣總不太方便;不穿就更不方便了,抬頭驀然對上身後一片警隊妹子的眼睛,顧小魚趕快接過了針線。
熟練的穿針引線,顧小魚酸溜溜地吩咐他:「待會兒不準隨便脫衣服,你去裡頭換。」
「恩,聽我媳婦兒的,」江隊長會意地抿了唇,身子往她這邊傾了些,沉聲道,「媳婦兒,要個魚。」
要個魚是什麼東西?顧小魚不解,直到江喻白指了指她領口的「小魚」才明白過來,他是看到自己衣服上縫的「魚」,也要縫一個。
上小學的時候,學校里規定必須統一穿著,大家脫了外衣放在一塊兒,便常常分別不出所屬。
顧小魚把這事給媽媽說,蜀綉好手顧媽媽便開始在她的衣物上統統綉上一條小魚。一來好分辨,二來好看。顧小魚喜歡,也跟著學了蜀綉這門技術。
她雖然繼承的不多,但比起一般姑娘,那也得算個行家。
蜀繡的特點是形象生動,色彩艷麗,富有立體感,短針細密,針腳平齊,片線光亮,變化豐富。蜀綉技藝嚴謹精密,講究施針,針法變化多樣,針腳整齊、摻色輕柔、虛實合度、變化豐富,具有濃郁的地方色彩。
江喻白不一定能懂她的技術,不過瞧著領口上那條栩栩如生的魚,也該知道她手藝不一般。
「就給我這幾根線,還想要魚,」顧小魚說他。
嘴上說,手上動作飛快,在旁邊勾勒了小小的一個純白紋樣。
顧小魚埋頭在綉,江喻白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猛地俯身,一個吻沉沉地落在她臉頰上,還帶出了響。
周圍全是人!
顧小魚大驚失色,針頭不經意刺進手指里,血珠順勢外溢。
還沒喊疼,江喻白眉頭一緊,趕緊抓住她手指往嘴裡送。針眼小,鮮血很快便被止住。血侵染到衣服上,衣服上綉好的不就是一條魚?純白的底,染上血色,同樣栩栩如生。
「快轉發這條錦鯉,你們隊就可以贏了。」顧小魚玩笑著。
他濃眉不展,含著她食指,舌頭小心地舔了好幾次,再三確定沒有血腥味兒,才悶悶不樂地放開她。
「不疼,就跟螞蟻咬了一下似得。」顧小魚道。
江喻白沒說話,像做錯事的大型犬一樣,在她面前耷拉著腦袋,一臉自責。
天啦擼!他是不知道他無意識的眼神有多萌!直把顧小魚萌的一激靈,別說是手指被針扎了一下,就是腦袋被鎚子砸了一下也被他萌痊癒了。
顧小魚心都快化了,實在受不了他,好聲道:「二白我真的不疼。比賽快開始了,你快去換衣服了!」
周圍女警多,個個都英姿颯爽。要賣萌回家萌,這大庭廣眾的,別招蜂引蝶好不好!
「恩,那我先去換衣服,」江喻白沉聲道,走之前也不忘揉揉她腦袋,「別到處跑,在這兒乖乖等我回來。」
顧小魚點頭:「……恩,我乖。」
***
第一輪球賽第二小節已經開始,再過不久就該第二輪四支隊伍上場。特警隊一眾早就蓄勢待發,就差江喻白帶隊。
顧小魚在板凳上坐好了,一門心思等他回來開賽。幾分鐘過去,江喻白沒等到,倒是穿著2號球衣的里飛康突然在她左手邊坐了下來,笑嘻嘻地招呼了一聲「嫂子好」。
顧小魚正顧著看他,右手邊椅子一拉,又一人坐了下來,同樣招呼了一聲「嫂子好」。
顧小魚回頭一怔。
這人她認識,可不就是江隊長那隻特別刑偵大隊的副隊長林深嗎?
江隊長的內存卡里詳細記錄著他的資料,還特別標註了,這是他最得力的部下。他當了多少年警察,林深就跟了他多少年,縱使這會兒他調到了特警隊,也絕沒遇到哪個後生能跟林深做比。
這不僅是一種信任和默契,更是一種實力,連里飛康都沒辦法比。
顧小魚笑著招呼他:「你好,林深。昨天麻煩你了。」
林深稍稍一愣,像是沒能料想到顧小魚竟然認識他似得,格外吃驚。
不過眸色一沉,他立馬便穩住了神色,那著實的驚訝轉眼即逝,散得一乾二淨,若不是顧小魚看得真切,甚至會誤以為是一場錯覺。
但那畢竟不是錯覺。這一點,顧小魚確信無疑。
再看林深,他臉上沒有半分生疏,表情平淡得不像是與她初次會面,倒像是見到一個時常聯繫的老朋友似得,風輕雲淡,波瀾不驚。
他心理素質太強,強得非同尋常。顧小魚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到。這樣的人,即便是放到任何地方去,都絕對是個人才啊。
一時間她竟有些被震撼住。
都說什麼樣的將領帶什麼樣的兵。顧小魚一直知道江隊長偶爾的「萌」只是在她面前罷了。可她也不曾想過,能帶出這種人才的江隊長,自身的實力又是如何的不容小覷。
或許她早該知道,
林深禮貌地對她笑:「嫂子客氣了,老大照顧我才是。」
顧小魚微笑點頭,沒再多說。
一來二人不太熟,沒什麼能說的。二來不只是林深,礙於江隊長的關係,眼前這一堆年紀不定比她大的警官們通通管她叫「嫂子」——這種感覺實在太微妙,微妙得甚至有點尷尬。
右邊坐著特別刑偵大隊的副隊長林深,左邊坐著特警隊的副隊里飛康。換了別人,指不定有多如坐針氈呢。
顧小魚倒沒那回事兒,從來不做虧心事,向來不怕鬼敲門,轉頭問里飛康:「康子你坐這裡幹嘛,你不去打球?」
里飛康費力地抬了抬右腿:「唉呀媽呀,嫂子我也想打,可是我扭到腳了。」
「扭了腳就好好養傷啊,那你還穿隊服幹嗎?」
里飛康嘿嘿直笑,神秘兮兮地沖她擠眉弄眼:「卧槽,我這不是為了給我們隊壯聲威嗎!你看看別的隊,都有拉拉隊。我們這邊,老徐又沒來,我尼瑪還不能參賽——壯壯聲威也好啊。」
顧小魚笑了笑,不置與否。
幾句話的功夫,江隊長已經換好了衣服,領著特警隊這頭準備征戰了。矯健的步子一踏出,他沉著臉色,眸光一掃,一時間,場上歡呼雀躍,尖叫聲四起。
里飛康說誰缺拉拉隊顧小魚都肯信,可他說江喻白沒拉拉隊,顧小魚說什麼也不信。
連她這種不是顏控的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里飛康居然說江喻白沒有拉拉隊——他哪裡需要什麼拉拉隊,他就是一活動的招牌好嗎!
還真不是顧小魚胡說。江隊長一露頭,連敵隊的拉拉隊都清一色倒戈,瘋狂喊著他的名字——江喻白要什麼拉拉隊,全場都是他的後援!
事實已經擺在面前,顧小魚這才要開口,回頭卻見里飛康早已激動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拖著一條傷腿,喊得比誰都厲害。
顧小魚:「……」
她還以為小飛蟲兒就夠死忠的了,這一看,感情里飛康才是江喻白最大的腦殘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