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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燕清向來是說做就做的性格。


  他還清楚記得,當初為了安撫職位被平調的陸遜從祖父陸康,也是為了提早將眼饞的東吳大都督網羅至呂布麾下,許了封舉薦至蔡邕的信去。


  之後的動態,他並沒太過關心,可只要陸康還沒老嚴昏聵到看不清局勢,就不可能拒絕這份補償的好意。


  燕清回到宅邸后,第一時間就去了書房,寫了一封讓蔡邕敬啟的信。為了不惹人注目,他在信裡頭主要問起周瑜與蔡文姬的婚事安排,又雜七雜八地提了這邊學舍的發展狀況,才稍微提了這會兒還叫陸議的陸遜幾筆。


  連信一起送去的,就是一份早已備下的厚禮了。


  具體在官爵方面的封賞,自然當由呂布親自寫下表章,再經皇帝之口許下。但對這位文武雙全、精通音律的美丈夫十分欣賞的燕清,早在初初聽聞此事時,就在籌備賀禮了。


  就是聽慣了大小喬嫁江東雙璧的妙聞,卻陰錯陽差地佐就了文姬公瑾的美事,燕清直至現在,都感到很是奇妙。


  而對能不能把陸遜要來當自己義子一事,他大約有六成把握。


  儘管一開始的平調難免惹來陸康不滿,可有結下善緣、名滿天下的名師蔡邕在中間說和;他自己膝下空虛無子,后宅無婦,如今的聲譽地位也完全當得起一個如雷貫耳;再加上陸康依然身體硬朗,其尚且年幼的兒子陸績就不需如史上那般難以苦撐家業,還需陸遜幫襯……


  陸康不是忠君么?要得到陛下的詔書,對燕清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橫豎燕清不打算娶妻納妾,要能收養那與諸葛亮一般命運坎坷、早早就喪了近親、除個血緣到底隔得頗遠的從祖父外可謂是孤苦無依的陸遜,還能以此做台階,給予對他們隱有不滿、卻不敢言說的以陸家為首的江東大族一些安撫和便利。


  在這東漢末年,除了對「虎帳談兵按六韜,安排香餌釣鯨鰲。三分自是多英俊,又顯江南陸遜高」這類詩句爛熟於心的燕清外,又有誰能看出陸遜這不過實歲十三的小孩兒的潛在才幹,實在不可估量來?


  陸家是江東大族,自有人才濟濟,此時距這塊蒙塵璞玉大放異彩的時刻還遙遙無期,他又謙遜耿直,不似諸葛亮還精通營銷自炒、自抬身價的一套,可想而知的是,在家族當中根本不受重視。


  要是能以他換來目前權傾天下的呂布麾下最受寵信的燕清的示好,又是賦予如此高位,對陸家而言,完全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了。


  要能進展順利,不被對方覺得是逼其賣子求榮,誤當做屈辱的話,完全可以算是皆大歡喜,兩全其美了。


  燕清深深地嘆了口氣。


  要不是他與這些豪門望族的衝突,是普及教化,和將來施行科舉制所帶來的必然結果,他是半點不想惹惱這些龐然大物的。


  他之所以動了想收陸遜做義子的念頭,既不是非要個給他養老送終的所謂繼承人,也不是為了對呂布有樣學樣,刻意較勁,貪圖好玩地跟風。


  而是忽然意識到,這事假若能成,或能緩解一下他與世家大族之間,那勢如水火的現狀。


  畢竟他現在變了主意,想給自己留條退路了。


  有呂布毫無保留的不渝愛意在前,又有郭嘉惡聲惡氣的關心在後,燕清不是鐵石心腸,怎麼會不受絲毫觸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曾經覺得自己得以重活一世、又有機會做下這番大事,轟轟烈烈地完成後,假使無*成身退,也萬死無憾。


  沒想到會被他們輪番說動,忍不住多多愛惜自己性命,想把之前自個兒封死了的絕路,悄悄地撬開一條縫隙來。


  他不再是從前那般無所畏懼了。


  他是真的捨不得。


  捨不得丟下掏心掏肺待他,全心全意地信他,見他闖了大禍也只擔心他的安危,生性多疑卻連他帶來的人也另眼相看,在他的耐心溝通輔佐下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甚至寧可斷子絕孫也不肯負他的呂布孤零零地一個人。叫他獨自對上面目可憎的那些敵人,傷心欲絕之下,毫無理性地大殺四方。


  捨不得就這麼不負責任地半路撂攤子,叫交友不慎、只為全了跟他的摯友情誼,而捏著鼻子踏上這條原本瞧不上的賊船,殫精竭慮,出謀劃策,甚至連唯一的兒子都搭給他這個誤人子弟的庸師做徒弟的郭嘉,從此就心灰意懶地窩在一處院子里。


  世界上除了他,是真的找不出第二個能為呂布這個護短護得蠻不講理,動不動就任性地亂來一把的傻蛋,全心全意地盤算的了。


  幸好現在做亡羊補牢之舉,也還談不上為時過晚。


  燕清一面在紙上寫寫劃劃,偶爾停下來略作思忖,一面心存慶幸,自己到底還沒走到退無可退的那步。


  等呂布從兵舍回來,先前跟那些將領活動開了手腳,又相中了義子的人選,心情極好,就想渾水摸個魚,故意頂著一身臭汗去抱心愛的軍師祭酒。


  原以為會被毫不客氣地推開、接著喝令他速去洗浴、卻不料燕清破天荒地不躲不閃,就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任他抱了個正著。


  這下反倒叫得逞的呂布震驚得如遭雷擊,俊挺得面龐也僵硬了,箍住燕清的臂膀,也半點不知該不該挪動的好。


  燕清深吸一口氣,溫柔地笑著,拍拍他那肌肉硬邦邦的背脊,慢條斯理地問道:「抱夠了?」


  呂布向來膽大包天,卻因笑得純良無害的燕清總有層出不窮的怪異法子來懲治他,而止不住地感到心裡發虛,腦子裡念頭亂轉,故作鎮定地唔了一聲,才慢吞吞地鬆開。


  「抱夠了就去洗浴。」


  燕清輕飄飄地丟下這句后,就施施然地回了內廳。


  還以為有狂風驟雨在後頭等著的呂布,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家這喜潔得厲害的祭酒不知為何心情也好得很,竟真不打算跟他計較了。


  呂布去沐浴的時候,燕清將沾了汗水的外袍褪了,見里廳那用於小憩的卧榻上亂得很,顯是被躺沒躺樣的大老虎給折騰得一團糟的。


  他不禁莞爾,索性不去喚下人進來收拾,而是親自動手。


  燕清手腳麻利,很快就整理得七七八八了。只是盯著那鋪在上頭的竹編薄墊看了會後,想著正逢七月流火,乾脆將它撤下。


  這一撤不打緊,涼席已被揭開,就露出了底下原藏得嚴實的一個畫軸來。


  燕清愣了愣,比起會有畫卷出現在這的訝異,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它額外眼熟。


  的確熟悉,幾年前不就見過么?只是當時秉主臣之禮,為著避嫌,沒有窺探裡頭內容。


  這回就沒甚麼顧忌了。


  燕清心裡一動,忍不住拿起來仔細看看。


  畫卷的邊角已然泛黃,軸木的磨損卻十分光滑,繩索更是嶄新的,剛更換過,顯然常常被人打開欣賞。


  即使他記不起就在幾年前那次出征前夕,在呂布隨身要帶的行李里曾經看到過它,也能猜出可以將它膽大到藏在這裡的人,就只有老躺在這上頭閱讀的呂布了。


  呂布這五大三粗、能動手絕不動嘴,能動嘴絕不動心眼子的糙漢,什麼時候對他也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即使燕清努力勸說自己,要尊重戀人*權,不能隨意翻看……還是沒能剋制住那股強烈的好奇心。


  尤其是他在握著這神秘兮兮的畫卷時,就有不太美妙的預感源源不斷地生出,剛巧四下無人,他猶豫片刻,還是將心一狠,飛快地將細繩一拆,握住兩頭,徐徐展開。


  眉心倏然一跳。


  真是好一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人——如果不是這臉龐五官,修長身段,無一不跟他長得像極的話,倒是極具欣賞價值的。


  看來這呂大狗比,最近是過得□□逸得意,欠個厲害教訓了。


  燕清面無表情地盯著那窈窕仕女圖,少頃,十分平靜地將畫卷好復原,放回原處,連那竹制的涼席也鋪回去了,除非是郭嘉那種在心細如髮的來看,否則定是毫無破綻可言。


  甚至乎呂布在將一身糙皮搓得清清爽爽后,就迫不及待地邁了進來,一心只惦記著趁燕清心情好時多佔點好處,壓根兒就沒注意卧榻上那微乎其微的變化。


  耳鬢廝磨的一夜過去,嫌這天熱,把自己跟燕清都扒得精光的呂布一臉饜足地側身半壓著心愛的寶物,一條胳膊霸道地橫過去摟著,睡得尤其安心舒適。


  還膽大包天地做了個燕清在身下任他為所欲為,順從聽話的美夢。


  喚醒他的,不是從窗外透進來的亮光,而是細碎的沙沙響動。


  像是輕風拂過樹梢帶起的葉子嘩響,不重,卻綿綿不斷,很是惱人。


  只是這屋裡哪兒來的葉子?

  畢竟身處根基扎得最深最牢固的豫州州治許城,不說城裡城郊有共計十萬餘帶甲兵士,光這府邸里,和房門外,皆有眾多親衛守著,呂布並不擔心會出甚麼意外。


  而且他近來雖與燕清同床共寢多了,睡得越來越沉,不似以往那般警醒,但要是動靜稍微大些,還是能感覺到的。


  呂布眼皮子還沒真正掀開,直覺還沒天亮,就只咂了咂嘴,很自然地往身畔一摸。


  不但摸了個空后,還是冰涼一片時,叫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即刻清醒過來了。


  「重——」


  呂布驚疑不定,猛然掀開薄被,剛要坐起,就被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給嚴厲地喝住了:「別動!」


  呂布渾身汗毛炸起,倒是真的僵著,一動不動了。


  燕清垂著眼,神色淡漠,只在外頭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裳來抵禦清晨的寒氣,任那輪廓優美的背脊輕輕地倚著窗沿。


  只將閉合的窗頁支起一點,也背著了光線,朦朧的白光輝映其後,襯得那白皙細膩的肌膚柔和而皎潔,又有那披散長發灑下的動人陰影。


  在喝止呂布起身亂動的舉動后,他就繼續沉默地坐在那張高高的胡椅上,修長的腿一條自然垂下,一條曲著,好方便一塊不大不小的木板斜斜地擱在上頭,一手扶著左側不讓它滑下,另一手不知捏了個什麼,在鋪著的紙張上飛快摩挲,就發出了叫呂布自睡夢裡醒來的輕響。


  儘管不知道燕清葫蘆里在賣什麼葯,人還好端端地在跟前,呂布就沒甚麼可擔心的。


  又被燕清難得噴發出的磅礴氣勢給震懾住了,他仗著體力好,乾脆就這麼老老實實地維持這副半起身、雙肘后撐的怪異姿勢,將不解的視線投向只偶爾抬眼看他,全神貫注在划拉著什麼的燕清。


  也不覺得吃力,愣是堅持到燕清滿意地道句好,才呼地一聲一個鯉魚打挺,麻溜地坐起身來。


  只不過隨著他姿勢的大幅變化,那剛剛只是鬆鬆垮垮地套在他腦袋上、由燕清親手編成的蘭花花環,也就滾落下來。


  呂布:「……」


  一滴冷汗,悄悄自一直沒意識到這玩意兒的存在的呂布額頭滑落。


  「主公辛苦了。」燕清笑著眨了眨眼,在備好的水盆里凈了手后,優雅地走近了來,將特意起早,剛剛宣告完成的幾幅畫作大方地交給一頭霧水的模特兒呂布過目,玩笑道:「你且看,這幾幅拙作,清有意命名為《海棠春睡圖》,可還入得人眼?」


  呂布茫然地接過。


  比起更講究□□意境的工筆畫,燕清拿出的,可是上輩子攢下的,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素描功底。


  只是當呂布看到這幾幅皆以個衣裳半遮半掩,襯得身形分外凹凸有致,成熟曼妙的女子頭戴嫩黃花冠,酣睡於榻上做主題,既不及讚賞這畫作的新穎別緻,栩栩如生,也來不及嘆燕清的深藏不露,神乎其技,而是跟打翻了染缸似的變幻莫測。


  ——因為她詭異地長了張跟他一般無二、完全稱得上硬挺俊逸,剛毅有力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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