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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燕清原以為,呂布就算看在他的份上,不當場惱羞成怒,也得一臉醬色地把這極大抹黑他威武形象的畫作,給迅速毀屍滅跡才行。


  不料呂布的臉色經歷了幾輪陰晴不定后,最後卻沒捨得那麼做,竟然將它們小心翼翼地疊好,很是愛惜地收懷裡去了。


  燕清:「……」


  這難道不是給男子送身女子衣袍,都能當做嚴重羞辱的東漢末年么。


  他乾脆退開一步,悠然抱臂,投以審視的眼神。


  以為呂布只是死撐著做出個滿不在乎的樣子,過會兒就會找個保險的地方妥善處理掉,然而呂布神態如常地更衣洗漱,和顏悅色地陪他用膳,又見縫插針地握著他手在院里走走,消食片刻后,就要揣著這幾幅畫兒往兵營去了。


  燕清趕緊拉住他,無奈地勸道:「這畫還是別留為妙,若叫旁人看見了,主公威名何存?」


  呂布愣了愣,從善如流地掏了出來:「也是。一會兒鐵定叫汗打濕了。」


  燕清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東看西看,接著一拍腦門,將那昨晚還被掀開過的竹席一揭,毫不猶豫地把這幾幅畫給藏到了之前放那畫軸的老地方。


  在藏東西方面,呂布可真沒半分天賦可言。


  起碼燕清的那些秘密收藏,就算是想破呂布腦殼,也不可能找得到。


  他前腳剛出,燕清後腳就搖著頭把它翻出來,結果立即就讓呂布剛邁出去的半條腿急匆匆地邁回來了:「重光這是做甚?!」


  燕清定定地盯著很是緊張的呂布看了會兒,實在沒發現一星半點的破綻,不禁極感不可思議地問道:「主公莫不是真打算留著吧?」


  呂布的眉頭蹙得死緊,強行克制住要拿回來的舉動:「難道還能作假不成?重光這送出手的丹青,豈有又收回的道理?」


  燕清:「……」


  其實,非是呂布自戀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連被惡作劇地化作女體的自己也看得入迷,而純粹是由於,在他眼裡,即使大有瑕疵,也始終是寶貝祭酒頭一回正兒八經地繪出的畫作。


  畫的還不是亂七八糟的別的什麼玩意兒,而是他堂堂呂布呂奉先!


  燕清不知這點叫呂布美得冒泡的小心思,卻斷不能把這被對方視作情趣、可一旦流傳出去就定叫一方顏面大失、也對另一方大有不利的危險品留下的。


  為了安撫對新的珍藏被毀而大感不悅,滿腹牢騷的呂布,燕清索性陪他去了趟兵營,當天就繪製了幾幅他威風八面、神氣凜然地騎著高頭赤兔,手持方天畫戟,眸光銳利,一身殺氣騰騰,猶如天神在世般英武神俊的作品作為替代。


  直叫呂布心花怒放,愛不釋手。


  燕清軟軟地斜躺在小憩用的榻上,微眯著眼,略帶憊懶地看著呂布那心滿意足、喜不自勝的模樣,忍不住揉了揉力竭泛酸的手腕。


  他心裡越發懷疑,自己好似做了筆虧本買賣——明明是為了膈應下呂布,才刻意畫的女裝圖,怎沒把他氣到,反而賠了一整天的時間,又搭了幾幅凝神靜氣地繪下的素描出去?

  不過見到呂布這麼高興,燕清的心就跟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眸底也軟得快化開了。


  ——罷了,他愉快就好。


  經此一事,倒也給了燕清一些啟發。


  儘管他這半吊子的素描,並不符合這東漢末年文壇的主流審美,只能勉強算個另闢蹊徑的新奇。


  但他又不是為了在這領域有一席之地,或是一鳴驚人的。


  而是從一個現代人的目光來看,這相當粗糙的素描成品,絕對比那些印在後世的課本上的,除那毫無立體感,平筆勾勒出的五官外,根本瞧不出任何名堂——就連赫赫有名的美男子周瑜荀彧陸遜一流、也淪落得很是慘不忍睹、無從還原真實面貌的畫像,要好上不少。


  近來難得有空,不如就由他親自給呂布帳中這些珍貴人才給畫上一副,好歹能分辨出美醜,也好讓後世的人有幸瞻仰一下,這些風流英雄人物的傲人風姿。


  下定決心后,燕清備好簡單的畫具,頭個去找的,自然是那損友郭嘉。


  熟門熟路地來到後院,燕清在椅子上坐下,就一臉認真開始畫畫。而原來閉目養神,以書遮眼的郭嘉等了半天,沒等到他開口,就忍不住側過身來,掀開眼瞼看向燕清。


  接著一愣,慢吞吞道:「嘉卻不知,重光還擅丹青舞墨。」


  燕清謙虛了句:「馬馬虎虎,不足掛齒。」


  在燕清跟呂布都不請自來地成為府上常客后,郭嘉漸漸習以為常,事到如今,都懶得再做任何掙扎了。


  只不過看到自從學會走路跑步后,在他就動如瘋兔的牙兒,這會兒卻乖巧地貓在燕清懷裡,眼冒星光毫不亂動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泛起了酸水。


  但比起要教訓快把自個兒老子是誰都忘了的牙兒,更叫郭嘉憂心的,是燕清的畫功如何。


  見郭嘉悄悄摸地就要繞過來,燕清趕緊讓他停下亂走:「奉孝先別亂動。」


  郭嘉雖然下意識地依言駐足,卻立即質疑道:「好端端的,你做什麼來畫我?」


  燕清抿了抿唇,微微蹙眉,輕嘆口氣道:「你且坐回去,等看完那本書,這畫也就完成了。」


  有著出塵仙貌的美人凝眉,微帶愁緒的模樣,就似那白霧氤氳的幽幽山澗,極是楚楚動人。


  流連花叢而不沾片葉,自認是經了花團錦簇的千錘百鍊,不知渡過多少大風大浪也穩坐如山的郭嘉,竟也被這美貌給晃得心神一恍。


  最可惡的是,胳膊肘使勁兒往外拐的郭奕這小崽子也裝模作樣地揮揮胖手,口齒不清地重複:「肥去,飛去。」


  「好罷。」


  既然不慎中了美人計,郭嘉再將信將疑,也只能認栽地坐了回去。


  只是依他對燕清那溫和無害,漂亮可親的皮囊所包裹著的一顆黑心的深刻了解,這會兒不免甚是忐忑,沒坐多久,就又憋不住開口試探了:「重光該不會將嘉這般玉樹臨風的模樣,給歪曲成妖魔鬼怪了罷?」


  「你這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燕清義正辭嚴道:「豈會不容你先過目?」


  郭嘉這才心裡微定。


  燕清畫畫的速度,是郭嘉難以想象的快,一炷香的功夫,就夠他完成一幅帶背景的了。


  只是他見郭嘉漸漸沉浸在書本當中,沒再分心關注他這的動靜,便不動聲色地將完成的畫夾在白紙裡頭,繼續奮鬥下一幅。


  如此反覆,等那書冊剩下的頁數越來越薄,快要見底的時候,燕清才將最中規中矩的一幅表面所粘附的塵屑輕輕拂去,呈給郭嘉看。


  這畫里的人與自己居然長得一模一樣,栩栩如生,幾乎下一刻就要從紙上躍然而出一般鮮活,直叫見多識廣如郭嘉也瞪大了眼,狠狠地吃了一驚。


  對這前所未有的精妙畫技,更是毫不吝嗇溢美之詞,讚不絕口。


  至於畫本身,當然也被郭嘉一通好說歹說,給強行昧下了。


  燕清順水推舟,以此為條件,又畫了郭嘉幾幅,才往下一家去。


  在之後的半個月里,燕清一有閑暇,都用在拜訪他人上了。收效亦是頗豐——他手裡頭,已經把呂布麾下的主要謀士和武將的畫像,都給集齊了,除了天顏不得輕繪外,如今在小朝廷里默默無聞,後來則在曹魏時期大放異彩的官員,也沒有錯漏。


  甚至還得了個意外之喜,與精通丹青書法的鐘繇真正建立起了交情。


  在這皆大歡喜的結局裡,就剩曾以為唯有自己才能享受這般待遇的呂布深感不快。


  燕清在沐浴的時候,他就一聲不吭地坐到了書桌跟前,打開抽屜,一張一張地翻看被私昧下的,加了印象的描補后,真正見不得人的畫像。


  有郭嘉滿臉紅暈,一手抱著個空空如也的大酒罈,睡得歪七斜八,衣衫不整,襟口毫無章法地大大敞開,狂放地直至精瘦的腰腹;有賈詡神容嚴肅,一板一眼地學華佗做著那姿勢相當不雅的五禽戲;有張遼被呂布訓話訓得埋頭看地,手攥衣角,十足的小媳婦模樣;有趙雲難得被灌得伶仃大醉,從馬背上摔進了泥坑,還一臉如臨大敵地帶著身狼狽泥水,繼續走路……


  各個原形畢露,但這些,才是燕清預備正經封存,留於後世展現這個年代的『真實』。


  怎能昧著良心美化他們呢?


  要是叫郭嘉賈詡他們知道了還這一手等著,定要拚死衝來,對理所當然懷有這險惡用心的燕清一頓胖揍。


  呂布卻愈看愈美滋滋的,唇角微勾。


  ——獨他的張張神采飛揚,英俊瀟洒。


  燕清神清氣爽地出來,正要溫聲哄呂布幾句,就發現不知怎的,對方已然自己調整過來,心情好極了。


  他也不細究,閉眼枕在呂布腿上,任他殷勤地幫自己用細布瀝干發間的水,心裡默默感嘆這力度恰到好處:「話說回來,子義的傷勢可痊癒了?」


  呂布手裡動作不停,口中回道:「前幾天便已來軍營報到了。」


  燕清一憶起太史慈之前那快被包紮成木乃伊的慘狀,就剋制不住地想笑。


  「主公需得做好準備。」燕清慢條斯理地,將他剛從公卿口中套得的消息說出,卻是以大不敬的措辭:「陛下終日無所事事,就得飽暖思淫.欲了。」


  呂布眼都不眨:「選妃?」


  其實在漢獻帝那些后妃裡頭,最能折騰的,還得數董貴人。懷孕也不消停,聯合其父董承鬧出衣帶詔一事,密謀行刺曹操,事未成,惹得曹操勃然大怒,將他們殺個乾淨。


  不過董承原是董卓女婿牛輔的手下,史上還曾掀起一番風浪的他,早在董卓伏誅的那天就被呂布清剿乾淨了。


  燕清輕輕地嗯了一聲,笑道:「上回他想大興土木,修建宮殿,為此還攛掇滿朝公卿同聲連氣,向主公施壓。只是主公以蝗害剛退,糧食稀缺,不宜勞民傷財為由拒了,他在認清局勢,卻不甘心受控制,才企圖籍此一事,分化我軍吧。」


  何止是沒叫劉協如願,燕清一氣之下,還將這事運作一番,讓本就沒什麼威望可言的皇帝,被結結實實地扣了個不恤黎庶疾苦的大鍋,惹來怨聲載道不說,那些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無比珍惜這份安逸的黎民百姓,還專程編了歌謠傳唱,藉此來諷刺他奢靡無道。


  劉協龍顏大怒,要將那些胡說八道的刁民捉了殺了,可他手邊連那三千御林軍和願為漢室尊嚴出生入死,奮不顧身的兩位老將軍都沒了,又在呂布這強龍的地頭,怎麼可能喊得動人?


  燕清倒是去了,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明面上阻止了蔓延,而沒根除掉它。


  也因此,劉協對燕清那點膚淺的好感,也因此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在燕清看來,這純粹是劉協活該。


  他們內部清楚,因防範有效,這回的大旱和蝗災,呂布治下三州受到的影響是最小的。可劉協這一干后遷來的米蟲,卻根本不可能知道。


  滿朝文武是另尋宅邸安置的,而皇帝和一干內侍宮婢現在所住的地方,則是呂布所騰出來的原刺史官邸,稍作修繕而成。雖比不上長安城裡的宮室富麗堂皇,卻也絕不算簡陋。


  劉協怕是想借提此要求,來試探他們的服從程度,和底線所在罷。


  卻不想第一下就碰了個釘子。


  燕清自思緒里掙脫,半天沒聽到呂布回復,睜開眼,恰恰對上他若有所思的深沉目光,當他是在為此事煩惱,不禁莞爾道:「主公莫憂,待清去處置此事即可。」臟活累活,當然不該輪到呂布去做。


  看來光靠馬騰韓遂給予的血的教訓,還遠遠不夠。


  都來到許城了,還想作威作福?

  當他們比史上的曹操要好相與得多,以為處置了沒用的張綉,就能一筆勾銷,好繼續逮著他家看起來憨厚忠實的主公欺負?


  簡直愚不可及。


  燕清正在腦海里飛快地盤算著,要怎麼出個雷霆手段,叫劉協知道厲害,呂布就忽然俯身,吻了吻他,輕輕地鬆開指間,由那緞子一般烏亮的髮絲泄出,問道:「重光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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