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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且說趙雲自生出疑竇后,便有派人去暗中盯梢。


  白日護送燕清去往議廳時,期間不是無法開口,然他猶豫再三,仍是選擇暫時緘默。


  不只是因他一向穩重謹細,而是在未見真憑實據的情況下,與那人共事多時的他,是不願相信其有叛意的。


  也憂會否因過早告知,致枉殺無辜,亦或是打草驚蛇。


  待他擱置了告與燕清的念頭,返回兵營時,便收得他派去探聽的兵士回報,於那長社一帶有可疑兵馬私屯后,他二話不說地點了騎兵數百,就要殺去那一探究竟了。


  待他一路風馳電掣,奔襲至長社時,四周山林幽暗,可那些軍帳皆是空空如也,不現人影,登時心裡一沉,哪裡還不知自己恐怕已然中計!

  果然,他欲速速領人撥馬回身,可沒行幾步,馬腳卻被刺索所絆,又因光線黯淡,根本看不清足下所埋陷阱,妄動之下,便是幾人悶哼落馬。


  既怪他自己抓賊心切,又被同僚或是叛者擾了心神,也是他萬萬沒想到方才通報屯兵之所的親兵,竟是被人收買,才受命刻意將他引領至此!


  而那一直在前方帶路的親兵,自是已在領他們進入圈套后不見蹤影了。


  儘管知道此行多半已是凶多吉少,趙雲也絲毫不懼,手持鋒銳銀搶,眸光殺意鋥亮,揚聲大喝道:「是哪個卑鄙小人,直至此刻還不敢現身,羞於同我常山趙子龍一戰!」


  話音落下不久,便見四下火光棄冒,蔽處所潛的兵士燃起沾捆了脂油的火把,將被困的趙雲等人圍得嚴嚴實實。


  領頭者盔纓血紅,白甲簇亮,亦持長搶,赫然是曾於趙雲軍中受訓的馬超馬孟起。


  不怪乎能接觸到他親兵,以致成功收買關鍵一人,再將他誘入陷阱。


  趙雲冷靜地想到此處,比起他自身安危,他更在意背後主使到底是何人。


  馬超的叛變,只能勉強說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趙雲曾為其帥,接觸頗多,觀他平日表現安分自然,已是徹底融入兵營當中,又因身份敏感,只能居在微位,實在難以隨時隨地都對袍澤保持戒備之心的。


  能驅使動馬超的,應該也只有西涼那位軍閥,亦為其父的馬騰了。


  趙雲的想法與燕清的分析不謀而合,他們都立即想到,光靠馬超的作用,是不可能達到對方目的的。


  而且之所以將他牽引至此處,又不急下殺手,要麼是擔心兵戈相擊的鏗鏘殺伐之聲會惹來巡哨注意;要麼是布下這番陷阱是臨時的不得不為,礙於準備過於倉促,只能將他困於此地,拖延時間,而好在別處暗度陳倉。


  趙雲更傾向於後者。


  馬超所領的不過是千餘步卒,兵數上不過稍微佔優,軍貌又半點不比趙雲臨時點的五百精銳來得強勢,他們縱使落入陷阱、行動受到妨礙,可要不顧一切棄馬,行出圈做平地迎擊,也能戰個兩敗俱傷。


  唯一最叫他費解的,則是他們手中分明都持有弓箭,身為主將的馬超卻不知為何,遲遲未下達命令。


  心念電轉后,趙雲面上一片平靜,只徐徐逸出一口氣來,漠然道:「主公平日待你不薄,你便如此回報?」


  火光微躍,馬超面上神色也跟著變得晦暗不明,聞言並未流露出不屑、得意、或惱怒的情態,只硬硬地解釋道:「為人子,食漢祿,人倫大義,子龍將軍想必也能體諒超的難處——」


  趙雲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不能。」


  馬超:「……」


  趙雲以無比冰涼的目光注視著啞口無聲的馬超,鏗鏘有力道:「主公待雲恩重如山,雲縱萬死不能報,豈是汝等反覆小人能明了的!」


  話至此,已是圖窮匕見,趙雲果斷綽搶高喝道:「全軍聽命!隨我趙子龍突出重圍,不得延誤!」


  便毫不遲疑地棄掉成為累贅的坐騎,率先踩著尖刺木椿,行得鮮血淋漓也似絲毫不懼,舉搶一邊打落射向他的諸多箭矢,一邊引著帶來的五百軍士氣勢如虹地殺向外圈。


  趙雲懷死志沐血奮戰時,呂布亦一馬當先,帶著數前人馬馳騁在許縣之郊。


  他當然不止單靠自己親領的這股人,而是在出城前正式下命,將屯於許縣的全部兵士分出二十多路,只留賈詡張遼帶餘下一萬鎮守城池,其餘具四散去尋。


  效果十分顯著——對方雖是籌謀多時,又足夠隱忍,卻先因或被趙雲察覺而被迫提早行事,又后不曾想燕清竟心思如此細膩敏銳,露出的馬腳在倉皇之下,根本來不及遮掩太多。


  而在找到於絕對的劣勢下跟馬超戰了數百回,儘管遍體鱗傷,戰意卻依舊飽滿得不可思議,愣是撐到援軍到來才真正倒下,瀕死奄奄的趙雲之前,先被逮住的,卻是順著偷偷在皇後殿中挖出的地道逃出許城,灰頭土臉的小皇帝一行人。


  燕清雖猜出他們所圖不小,卻真沒想到真正目的,是要瞞天過海,將小皇帝給偷渡出去。


  要真讓他們走成,落入劉焉手裡,說不上動搖他們根本,卻也會製造不小麻煩。


  上回通過衣帶詔清除的漢室忠臣的血才幹透不久,新一茬忠君為國的就又冒出來了。


  不過漢室失勢太久,呂布掌權已成定局,在老一代中,留下忠漢薦國的烙印還比較深刻,而在諸葛亮陸遜這一代中,恐怕已是淡得將無痕迹了。


  燕清對這些人不惜一死也要維護的皇室正統雖不屑一顧,可對他們卻不存在真正的惡感,但清算起來,也不會心慈手軟就是了。


  追根究底,是各為其主,信念不同。


  可能是少了李郭等人亂武掌政的那段忍辱負重的磨礪,燕清所見到的這個劉協,甚至還不如史上所寫的那位——雖也同樣薄恩寡義,至少還有些憫民之心。


  但無論如何,他也才十六歲罷了,生存環境又常走極端,性格長偏一些,也無可厚非。


  真正昏庸無道、忠奸不辯的,是他的父皇漢靈帝,劉協其實未享到多久尊榮,卻得償還父過。


  燕清對劉協的處境略有唏噓同情,但也僅此而已了。


  而劉協一開始是真被燕清那神鬼莫測的狠辣手段給嚇病了,也是他高熱數日,險些丟了性命的慘狀落入伏皇后眼裡,直讓她無法忍受,苦苦哀求父親伏完進宮,讓他親眼目睹堂堂大漢天子所蒙受的恐懼與屈辱。


  本該享盡尊榮的高貴血脈奄奄一息,囈語不斷,那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生出不忍的場面。


  而伏完心底始終是忠於漢室的,之前是因自保之心佔了上風,方未直接參与進衣帶詔一事,這回也下定決心,哪怕無法匡扶正統,剷除惡賊,也要救帝出水深火熱之中。


  恰在這時,順利與馬騰韓遂達成聯盟的劉焉,亦秘密聯繫上了侍郎崔琰,再經此說服了掌管玉璽的符寶郎一些人,兩股人一拍即合,便決定先挖地道,將帝後送出已遍布呂布爪牙、戒備森嚴的宮中,再急往西處的益州逃去。


  若是病得昏沉的劉協知曉,他眼中忽然變得忠實可靠的漢室宗親,其實與害他落入如此境地的馬騰等人為盟,說不得就要再斟酌一二。


  然而他無從得知,在身體漸好起來后,聽得這一線生機,就忙不迭地應承了。


  可單憑他們,想徹底瞞過宮中耳目,也是極難之事,倘若走漏半分消息,都能徹底激怒呂布,讓最後一批大漢忠良為此喪命。


  后還是徐庶做遊俠時認識的一位故交恰在朝中任職,思及他或還有報漢之志,便想得方法,先讓劉焉派兵捉住徐庶母親,再由皇帝寫封控訴呂布昭著惡行的血書,如此軟硬兼施,定叫那孝子出手協助。


  事情發展,也確實如他們所想。


  儘管徐庶遠在揚州,可於呂布勢中卻是資歷極高,深受信任。有他私底下派人費心掩護,就連精狡如燕清,都未能察覺一絲一毫。


  要不是地道很快挖成后,他們的人中有的難免鬆懈了些許,不慎露出些蛛絲馬跡,讓許城軍中最為心細的趙雲起了疑。


  才使得他們慌亂之下,唯有推快計劃,且因此功虧一簣。


  如今要接應他們一行人的益州兵士,轉眼間就被呂布的人馬殺得一乾二淨。當高大雄駿的赤兔來到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滿頭滿身皆是灰塵土屑的劉協面前,他在無盡的絕望、和對死亡的恐懼之下,終於忍不住以袖掩面,淚水直流。


  呂布對這些自知必死無疑、反倒視死如歸,只拼著最後的時力對他破口大罵的臣子視若無睹,只漠然睥睨著劉協,平靜問道:「陛下何故深夜出宮?」


  劉協泣而不答。


  伏皇后崩潰尖聲道:「汝等奸賊欺上罔下,定不得好死!」


  呂布被罵,對此反應最大的卻是燕清。因還要從他們口中拷問出還潛藏的細作和其他兵馬,他們還算有用,便暫不殺,只指揮兵士粗魯地將他們一個個拖走關起,很快就只剩下帝后二人。


  伏皇后激動詛咒,燕清也只淡然一笑:「罪婦多嘴甚麼?拖她下去,先關押起來。」


  呂布縱有不臣之心,屢次救駕的大功卻是事實。若沒有呂布,自作聰明的劉協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哪兒還能錦衣玉食地妄想□□?


  史上的曹操曾傲然說過,「天下若無操,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這句安在呂布身上,也是極其適用的。


  帝不賢,何期民順?


  漢室欠了天下一個英主,劉協則欠了呂布幾條性命。


  燕清的話音剛落,伏皇后便被兵士捂嘴拖走了。


  呂布繼續逼視劉協,重複道:「陛下何故在此?」


  見四周除了如狼似虎的呂布勢下兵卒,便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人,又是形容狼狽,顏面掃地,計劃業已敗露,逃離無望,劉協聞言顫了一顫,垂淚強笑道:「吾不知。」


  他若還能有些擔當,將這事認下,或是試著替那些為他發出生入死的臣子求情,呂布還能稍微高看他一眼。


  結果劉協唯恐自己真被呂布所殺,竟是睜眼說瞎話,不肯承認了。


  還不如伏皇后一個婦人來得有骨氣。


  呂布暗暗將懷中燕清抱緊了一些,撥馬回身,同時輕描淡寫道:「既然如此,那便請陛下顧惜龍體,儘快回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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