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小時候的傷
沒有做出更極端的事情,都是吳瑜臣涵養好了!
雖然這很可能只是一個假象,但至少表面來看,挺正常。
再說吳瑜臣對那些獎盃獎章小心謹慎,稍被別人觸碰就如臨大敵的樣子,有經驗的人稍一聯想就能猜到他在這上面吃過虧。
也正因為吃過虧,所以也就對那些獎盃獎章產生了執念。
獎盃獎章真正的主人——吳瑜卿都不可能有他那麼重視。
「同一對父母,對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有這麼懸殊的態度?」
韓子卿似笑非笑:「不用猜都知道,你是獨生子女吧?」
不等項君歸回答,韓子卿便一臉嘲諷地開口,「人心都是偏的,你是獨生子女當然不會體會到這些東西,但是只要家裡有兄弟姐妹的人都會有很深的體會,兩個孩子之間肯定有一個是佔據了父母大部分注意力的,另一個則只會佔據小部分。若這樣的差別不大,隨著孩子長大,他們的心裡應急機制總會自動調節好他們的心理狀態,但若是差別太大……」
「比如兩個孩子之間有一個更是優秀到讓另一個孩子只能仰視,那麼那個不那麼優秀的孩子就只能被忽視,長大后性格要麼比較激進,要麼就比較敏感沉默,但有一點是絕對相同的,他們都不可能是自信心十足的人。換言之,容易自卑。」
吳瑜臣兄弟之間的情況應該就是如此。
「也不可能都是這樣的情況吧?」
「當然不會,不是還有三個孩子四個孩子這樣的情況嗎?這樣的家庭,最倒霉的就變成了中間的那個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韓子卿忍不住笑了起來,「要真說全是這樣的情況,也不一定,還一種比較少見的情形。」
「什麼?」項君歸迫不及待地追問。
不知道為什麼,一旦韓子卿開始給他講解這些東西,他就會覺得壓抑,覺得陰暗,總想要打破這樣的氣氛。
「就是父母分別寵愛不同的孩子。」韓子卿笑了,「但人又是十分容易嫉妒的生物,若是孩子沒有被教育好,很可能就會產生諸如『明明媽媽對我這麼好,為什麼爸爸就不對我好反而對媽媽不喜歡的孩子好呢?這是不對的!』這樣的情緒。」
「你是不是把人心想得太陰暗了?」
項君歸覺得不可理喻,他雖然是獨生子女,但是他總是相信父母是愛孩子的,怎麼可能做出對孩子不好的事情?
即使有,也是有苦衷的。
「沒聽過『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句話嗎?」
「可是……」
「而且我從來就沒有說這些父母是不好的,不愛他們的孩子,我只是說,他們給孩子的愛是不等同的。」人心都是偏的,很難做到一視同仁。
「即使……」
「不要跟我說父母都是愛孩子的,孩子就應該理解這樣的話。」韓子卿冷笑,「小孩子懂什麼?懂個屁!小時候父母對他們的不公平只會被他們記在心裡,本能地覺得委屈,覺得痛苦,覺得傷心難過,如果父母不重視,這就會成為他們心底的傷。」
「小時候的傷最難忘記你不知道嗎?」韓子卿對著項君歸低聲怒吼,那將是伴隨孩子一輩子的傷。
項君歸心中一震,她言語中的悲傷化為重鎚,狠狠地敲擊著他的心臟,一下又一下。
就像是她在小時候,也同樣受到過無法磨滅的傷害一樣。
久久,項君歸才艱澀地問出「你……沒事吧?」這句話。
韓子卿抓了抓身側,卻發現她並沒有將教鞭帶在身上。
「嗤~」韓子卿很快恢復正常,「我能有什麼事?是你比較有事才對吧?」
「我能有什麼……」
「終於記起了?這可是你戰友的家,襲擊我的那個人的槍法你會認不出?可別誑我,我的槍法也挺不錯的,知道一個人習慣是很難改掉的,尤其是那種只有親近人才注意得到的小動作,用槍習慣。」
「不是……」
「你還想要逃避?」
項君歸只覺得振聾發聵,好像自己心底最隱秘的想法都被眼前這個女人毫不留情地攤開在陽光下,那些腐爛的肉也被攤開在世人眼前,讓他再也無法忽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下次見面,我不會再手下留情的。」
「好哇。」韓子卿笑得燦爛,但在此時此刻卻顯得無比詭異。
「你……」
「那就殺了他!」韓子卿雲淡風輕轉身地指著他們背後的男人,語調平靜到無情。
項君歸腦子一懵,不敢置信地回頭,卻毫無意外地對上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喲~好久不見!」
項君歸渾身緊繃,眼中像是蓄著雷光,平靜的表面下翻湧著毀天滅地的暴虐。
「食人魚,你特么瘋了是吧?」
「瘋了?」吳瑜卿一臉震驚,「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怎麼說也是一起奮鬥過的戰友啊,這麼污衊我真的好嗎?」
項君歸氣得牙齦上火,看著吳瑜卿的眼神就帶著噴薄而出的殺意。
刺骨的寒,讓人忍不住雙腿發顫。
「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吳瑜卿動作一頓,下一秒卻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兩個人都選擇了逃避。
但是一個仍舊堅持著心中的道義,另一個卻走上了一條常人難以想象的道路。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句話?」吳瑜卿瞬間扣下扳機,黑黝黝的槍口直接對準了項君歸的眉心。
毫無預兆的動作立刻將項君歸定在了原地,他胸口不停起伏,在這一刻,真是恨不得直接將對面的人一槍崩了!
但是不過剎那,吳瑜卿的槍口卻立馬對上了韓子卿。
沒有任何猶豫,項君歸驚駭地跨步擋住韓子卿的身體,看著吳瑜卿的眼神已經完全不留半分熟悉,只剩下了滔天的怒火,和讓人背脊發涼的殺意。
「食人魚,你特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當初長官教你的東西你全部都餵了狗嗎?」
吳瑜卿的眼睛從瞄準鏡后抬起,似笑非笑地看著項君歸。
項君歸立刻看懂了他眼中的嘲諷,心裡憋著一口氣,想要義正言辭地反駁,想要大義凜然的呵斥,卻在一觸及對方的眼睛,立刻歇了火。
他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句話:「食人魚,當初那件事,是我對不起禿鷹。但是……我從未覺得自己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