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瓜熟蒂落
白何拉住了她。
對笑嗬嗬的值班經理說:“我們還有事,經理室就不去啦,中午孩子們等著我們吃飯呢。”“那好,那好,對不起,大爺大媽,我代表上海一百,再次對你們賠禮道”
“沒事兒沒事兒!”
白何打斷她,一麵緊緊拉著老伴兒:“態度不好,多培訓培訓就行,好,再見!”拔腿就走。出了一百大門,白何才把老伴兒鬆開。
“行啦,逛吧,算是到鬼門關逛了一趟。”
老伴兒丌自喘息未定。
不服氣地對老頭子,翻著白眼皮兒:“你怕,我可不怕!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唉唉,走吧走吧。”白何笑嘻嘻的。
“你不想成為龍菲第二吧?”
踱到了一邊,稍傾,老伴兒過來了,無力的瞅瞅老頭子:“再到哪?”白何的下頜,對前方點點,老倆口又慢悠悠的,邁開了腳步。
龍菲,女,是老伴兒原校的教導主任,四十出頭,精明強幹,工作和馭夫都卓有成效,是業內響當當的女強人。一時,呼風喚雨,前程似錦,好不自得。
前些年的某月,經市教育局默認。
學校組織在評定下屬學校老師的職稱中,有貢獻的教研員們,以參觀學習名義,到某著名旅遊地公費旅遊……。
在當地購物時,對方以劣充好。
所謂的珠寶,前後價格不一,旅行團與商店營業員發生了衝突。對方值班經理出麵解決。一向強勢的龍菲得理不讓人,逼得經理隻好請她到經理室,二人單獨談談。
有教研員,暗示她不能去。
可自認真理在手的龍菲,義無反顧的跟著值班經理,到了經理室。不多久,臉孔鼓起,鼻子流血,鬢發零亂的女教導主任,被保安從經理室,連架帶推的攆了出來……
事後。
據龍菲自己哭訴。
一進了經理室,那個一直笑容滿麵陪著小心的值班經理,一耳光抽在她臉上,緊跟著又是一耳光,拳腳交替,猙獰叫罵,最後讓保安把她叉了出去。
旅行團大嘩,群情激憤。
嚷嚷著要馬上報警,可問題在於,當時,中央正在整治公款吃喝和公款旅遊,而此次參觀學習,嘿嘿!結果很狗血,大家吼一歇就都不作聲了。
就此灰溜溜的上了旅遊大巴,灰溜溜地回了旅館……
“哎哎老頭子,別說,你有時候的確是比我理智。”退休老師想起龍菲,就一陣後怕,禁不住誇獎到:“比我清醒,旁觀者清嘛。”
這可是老伴兒少有的誇讚。
因此,她語氣也顯得溫柔敦厚多啦:“我呢,就好衝動,這不好,得改改。其實,我自己覺得我的優點,還是很多的。”
白何笑著點頭,化幹戈為玉帛。
能讓老伴兒保持良好的心態,才是今天能否順利渡過的關鍵。要說這人啊,人越活越老,脾氣越老越大,胸懷卻越老越小。
曾記得年輕時。
倆口子就一直馬不停蹄的吵吵鬧鬧,可這刻吵架,下刻就忘掉,依然唧唧我我,纏纏綿綿。進入中年,吵鬧繼續,可睡一覺第二天爬起來,煙消雲散,鳥語花香。
依然是離不得,見不得,見不得又離不得,欲罷不能,欲說還休。可現在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二人一吵嘴,就相互記在心頭,空氣沉悶且尷尬,仇人一樣幾天幾夜不說話……
要說二人,都不算笨。
二人都知彼知此,事後還笑著相互指責,對方老啦,老得一點兒沒肚量啦,該進火葬場啦雲雲……唉唉,人啊人啊!
多好的八月!雖然灼熱難忍。
可一踱到樹蔭和屋蔭下,就感到涼爽宜人。這讓白何感歎到:“要是內地也這樣就好啦!就衝著這一點,我喜歡上海!”
老伴兒,趁機取笑他。
“僅這一點,就改變了幾十年的印象?白何,我看你可真是白活了。”白何放下背包,取出自帶的純淨水,美美的飲上一大口,饒有興趣地接過她的話茬兒。
“新發現!新發現啊!我怎麽就沒發現當年我老爸老媽,給我取了這麽一個喜劇名兒?白何——白活!押韻又貼切,宿命啊!我該用這‘白活’作我的網名,包提高點擊率。關注度。”
老伴兒噴鼻,就得意大笑:“還來得及呀!就像我們彤彤,經我一調教輔導,原來含混不清的發音,不是就變得清晰明白了嗎?所以說呀,你白何,有了我的提醒和督促,再是白活一世,也會有不小收獲的,總比白白渡過的好。”
“十分榮幸!報告老太太,我肚子餓啦。”
白何眼睛,朝二邊四通八達的巷子掃掃,趁機提出:“我看,我們是不是?”“喲,一不注意就1點半啦?”老伴兒訝然的看看自己手機。
“我是說,怎麽肚子有些空了呢?那好,我們走吧。”
她站起來,瞅著步行街二旁那些迷宮一樣的巷口,自言自語:“老頭子今天呢,一幫我打了架,二幫我提了醒,買點好吃的犒賞犒賞他吧。”
白何聽得樂滋滋,旋好純淨水瓶蓋,背起了大背包。
正在這時,有人在一旁叫到:“這位大哥,請留步。”
聽到招呼,白何驚訝轉身。
怎麽回事,難道上海還有人認識自己?“大哥,你好,是我叫你的呀。”一個中等個子的中年婦女,麵容秀麗,身著樸實,眉宇間有一股濃鬱的書卷風韻。
“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腦光一閃,在白何腦中的第一個念頭,是二個字“色誘”。想想吧,上海灘,國際大都市,過去有個名兒頂天響,冒險家的樂園,樂園啊,不是什麽玩意兒都有嗎?
現在呢,雖然沒了這樣的叫法。
可各路英雄豪傑,潮水般湧來,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卻是不爭的事實;包不定你走著瞅著,就會碰到一個黃金榮(舊上海赫赫有名的青幫頭子,流氓“三大亨”之首)。
一個龔秋霞(舊上海名媛,十大紅顏沉香之翹),一個林黛玉(舊上海名妓,上海灘花女“四大金剛”之魁)……
這不,從天而降,不就來啦?白何有些慌張,瞟向一邊的老伴兒,莫看他文人習氣很重,喜歡雲裏霧茫的,真遇到這種事兒,立馬亂了方寸。
一般這時候,老伴兒挺身而出。
就會出麵救駕,化險為夷,讓他重歸蘇蓮托,不提。可此時的退休教師,不知是惡作劇?還是心在別處,沒有看見?
慢悠悠,身子一轉,欣賞起來來往往的人流。
“別怕,大哥,我不是壞人。”中年女子也看到了對方的慌張,不禁一笑,居然安慰到:“真沒事兒!我隻看你麵善,所以請問,能幫我個忙嗎?”
眼睛緊緊的盯著白何。
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曖昧和嫵媚:“隻幫一個忙,不會太費事的。”白何感到自己喉嚨發澀:“我不認識你,幫什麽忙?”話一出口,中年女子就笑了。
“聽聽大哥,內地人嘛,我們可是老鄉哦,你個龜兒子,你想做啥子嘛?”標準的普通話,變成了地道的重慶腔。
“老鄉見老鄉,二眼淚汪汪,看來,我今天找你是找對了哦。”
白何頓感釋然,雖然依然警惕,可原有的敵意,竟然無形中消了一大半。確切的說,中年女子十分漂亮,還有點狐媚,更兼一種瓜熟蒂落的成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