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竟相登場
“家裏出了大事兒知道不”停停,想著老太太或是立即焦急的追問,或是回答我早知道了雲雲,可那邊,就沒有一點聲響。
白何忍不住了,提起中氣,猛喝到:“莫明其妙!”
“我看,你才其妙莫名。”
老太太平靜的開了口,白何立即噤聲:“你擅自亂打電話沒有”“沒有”“亂發帖子沒有”“沒有”“亂表態沒有”“沒有”“亂罵人沒有”“沒有,呃呃,莫忙,”
白何感到氣氛有點不對。
這老太哪像是在傾聽和商量大事兒?倒像是在有板有眼的審問人犯。
“我先問你”“不用問,我早和香媽通了電話。”退休教師不緊不慢,抑揚頓挫,像在對濟濟一堂的學生講課:“沒有這事兒,是那個陽陽外婆信口開河,亂說的,”
“他媽的,這種事兒有信口開河亂說的嗎?”
白何又吼起來,光禿禿的腦袋一個勁兒晃動。
“告她個老雜種造謠中傷,要她賠償名譽和精神損失費。彤彤這麽小,要傳出去還了得?”眼前浮起去年在上海時,每每怕碰到陽陽外婆的情景,白何越發氣大。
“給白駒說,告她,索賠,不給點她血的教訓,下次又再犯怎麽辦?”
“行了,發泄夠沒有?”
老太太提高了嗓門兒:“姑念在你是為小外孫女兒而著急份上,算了,我己和親家溝通交流好啦,你別再亂起事端。”放平聲音:“當然,我也提醒了香媽香爸,這事兒給我們敲響了警鍾,以後多注意和鄰裏的關係,特別是保護好彤彤。好了,還在忙,忙完就回來。”
嗒!關了手機。
白何這才總算聽明白了,這事兒是個誤會。
可究竟是怎麽誤會來的?有點雲裏霧裏。不過,老太太即然說和親家交流溝通好了,看來,也就可以暫告個段落。
白何特別欣賞退休教師最後的警告。
防漸杜微,防患於未然,這才是問題的根本嘛。
他有些沮喪,我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光發火,空著急,有屁用哇?心頭的一塊石頭放下了,白何哼哼著,轉回電腦前,屁股習慣性向下一坐,潛意識中卻用力向上一挺。
還好,站了起來。
要不,又準跌得昏花過去。
白何跑到廚房找來張差點扔掉,現專用站著做清潔的小鐵折凳,重新握起了鼠標。輕快的給幾個網站回了訊兒,然後,開始接著《上海你好》的第11章,繼續構思創作。
晚上九點多鍾,老太太回來了。
一進門就埋怨:“怎麽按了半天門鈴不來開門?耳聾了?”
聽聽話不對,白何沒爭辯,關了大門,重新回到電腦前坐下。剛寫了千把字,感到思路正在打開,給老太太這麽一弄,又有點堵塞。
白何老頭兒正慫眉抿嘴的苦想。
伴著縷皂香和熱氣,洗漱後的退休教師,站在了小屋門口。
“香媽怎麽搞的,擺了一個大烏龍?連自己女兒假孕和食品中毒都不清楚,差點出大事兒。”白何身子硬硬,閉閉眼睛,轉過身。
“假孕?白駒不是還特地給我報喜,說妙香懷上了嗎?”
老伴歪著腦筋梳著濕發,水珠隨著牛角梳的上下滑動,也到處飛濺。
一滴正好濺到白何眼鏡片上,麵前的一切,立即裂成了無數片:“那是臆想,幹嘔和吐酸水,是吃了過夜又沒放冰箱的蛋糕,食品中毒。這是個教訓,記得提醒白駒,那狗家夥可是最愛吃蛋糕的。”
白何忽然高興起來。
“沒懷起?不正好嗎?二寶也就算羅。”
老太太冷冷一笑:“你說算了就算了?要白駒妙香說了才算數,別越俎代庖行不行?”上前躡腳探頭,皺眉到:“又在寫?我早說過,誰來看你那些鬼玩意兒喲?”
白何對此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淡淡笑笑,聲色不動。
“忙了一整天,你休息了吧,明天周六學你那媳婦,睡個大懶覺,養精蓄銳,後天星期天,還要上課。”“謝謝!總算說了句人話。”
老太太滿意的哼哼,往外走。
忽又站下:“不得行,我們明早一早就得起來,和弘二大師約好了的,”
“我們?又找那個弘二大師?”“對呀,我們一早就得起來,弘二大師這麽忙,不早點去,哪行?呃呃老頭兒,怎麽我聽起你的話有點不對的呀?什麽又找?找了人家幾次?人家肯點頭接見我們,都不錯的了,別不知好歹,好像自己是品多大的官兒?”
白何的眼光,落在桌上。
今晚上,唉,看來又完啦?
現在己經10點過了,直奔10點半。大屋和小屋一牆之隔,更要命的是,大小屋都沒正常的房門,大屋是一扇可以滑動的木製門,小屋是二扇仿古玻璃花屏風,也可以左右滑動,分開平接起來,儼然是一扇即精塑細作,又透光明亮的雙開門。
大小屋的房門,各具特色。
卻有一個共同點,不隔音也不通風。
因此,平時基本上都沒保持原狀,白何是根本就沒用過,老太太卻常用常怨,沒一次滿意。想到這兒,白何加快了動作,隻想利用這大半個鍾頭時間,把剛才寫的內容,與後麵的構思聯接起來。
寫小說久了,白何也摸索到了一點兒經驗。
隻要一個情節連貫起來,就不怕被人打斷。
最擔心的是,前一個情節延伸得快完了,卻還沒找到新契入點,正想著如何讓前後情節自然有機的溶在一起,卻被人為地冷不丁打斷了。
劈裏啪拉!劈裏啪拉!
嗯,好極啦!
靈感之弦,在看不見的天籟之空輕輕撥動,一串串文字從指尖下流過,變成了一個個鮮活的情節,一個個精致的細節,順利地契入了上一個情節細節的未端,增加著故事的精彩和可讀性……
砰!撲!
從大屋傳來響亮的擱放水杯聲,這是例行警告!
如劈裏啪拉繼續下去,不到十分鍾裏,老太太的怒斥,就會接踵而至。白何急忙敲下一大段對話,然後保存文檔,點擊360殺毒,再點擊殺毒軟件左下角的自動處理關機。
最後起身,將小折凳輕輕推入桌下。
捺開小夜燈,捺滅了明亮的台燈。
洗澡,披著大衣到陽台上坐坐,最後,趁著夜燈的微光上床休息,這一天即告結束。洗浴後,白何披著大衣,端著茶杯,來到了陽台。
陽台不大。
僅夠白何在其上站立,來回不斷的左右走幾步。
春寒料峭,風吹泛冷!從17樓望下去,那些精致小巧的中庭花園,那些經過園藝剪修的球型花叢,還有那一入夜就亮著的保安值班室,盡入眼簾。
行人如螞蟻,輕輕蠕動。
到處亂竄,到處行走。
巡邏保安的手電筒光,搖搖晃晃的到處亂照,白駒有種時空交錯之感。站一歇,抬眼望五十米之外,整幢整幢的高樓迎麵丌立。
那些閃閃發光的窗口,人影晃動。
還可以看到閃閃爍爍的大屏幕電視上,正在上演的電視劇。
陽台麵積實在太小,白駒就這麽左右來回的踱著步子,慢慢感到了冷清和不便,就把茶杯放在固定好的小條凳上,在小木椅上坐下。
這是專為釣魚愛好者,在野外設計的。
樣式拙樸,又窄又小。
向後可躺下小憩,等著好吃的魚兒上勾,就可腰坐著又不高不矮,正好欣賞水波流落,頗有坐臥兼顧不讓一尾魚兒逃掉的多功能妙用。
那是老倆口逛茶博會時,在中段一家毫不引人注目的小茶店角落發現的。
二小椅配一小木園桌,店家叫價300塊1樣,三樣剛好900塊,如果自提還可以少100,白何當即就鼓搗著老太太付了錢,讓店家用繩一捆,自己硬是用肩膀扛了回來。
往白色的鐵欄杆處一放,就仿佛是專為這小陽台訂做的。
小巧貼切,功能齊全,正好休息養神。
用了幾天,心疼兒子的老太太,見此桌美觀實用,折運方便,便打算給上海的白駒,用快遞寄去。理由是,兒子剛買了車,平時工作忙,雙休日帶著妙香彤彤驅車出去散心休息,一家三口正好用上。
你一個老頭兒,從不外出釣魚,一天到晚就把電腦盯著。
我們又沒買車,放在陽台上,風吹雨淋是種浪費。
哭笑不得的白何,費了很多口舌,終不能打消老伴的想法。最後,隻好偷偷給兒子發短信。同樣啼笑皆非的白駒,連忙打來電話,這才打消了老伴兒的古怪念頭。
坐一會兒,白何仰望天空。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漫空的純粹與寧靜,遠離著塵世的囂喧,昭示著亙古的神秘……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音點亮了四麵風;輕靈在春的光豔中交舞著變。你是四月早天裏的雲煙,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白何眼前,浮現出了輕柔優雅的詩句。
年輕時的背誦,把多少鐫永深刻在了心底,總是觸景生情,浮想聯翩。
斯人己逝,正在頭上的雲中漫步,微笑著俯視這個紅塵人間。又是四月,青荇輕揚,呢喃軟香,詩意盎然。然而,這一切終將在某天某個時刻,化為滿眼風景,伴著自己離去。屆時,一個叫白何的普通老頭兒,又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什麽呢?
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一滴夜露,輕輕滴在白何的鬢角。他十分驚奇的起身捋捋,17層樓的陽台上,居然有露水?夜深了,回屋睡吧。望望不過二三十米遠的大樓。
這才看到,黑幽幽之間,一粒豆紅朝向自己。
忽明忽暗,忽紅忽淡,忽隱忽現。
哦,原來是有人靠在陽台上吸煙,大約是一麵輕輕且淡淡的吸著,一麵朝這邊愉悅閑逸地打望呢。此情此景,倒是真押了詩境的神韻:你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卞之琳?斷章》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老倆口到了業景大樓。
山城重慶,出門路不平。
好在小區外就有公交,坐上七站,下了車再行三百米就到了。若按規範的公交車站計算,一站之間最短的300——500米,中等翻上一倍,如果是在近郊區,居住分散、乘客少的地方,會有1-2公裏。
白何家的小區,正好處有鬧市區的延伸邊緣。
離江邊隻有百米之遙,離鬧市一站距離大約在七百多米。
7×7將近5000米本不算太遠,可那是直線距離的計算方式,放在這盤繞多坡的山城,基本上就在原來的距離上,又長了一倍,甚至還多。
路多不用怕,路遠也不用擔心。
反正有公交車,坐在公交車上。
任它輕輕顛動,打瞌睡或看風景,都是一件令人愜意的事兒。問題是,為了表示求名者的虔誠,老伴不坐車而走路。
白何不同意:“想得出喲,這麽遠,怎麽走?”
“那些到西藏布達拉宮的朝聖者,一步一叩頭,遠不遠?”
老伴不吵不鬧,輕言細語地拉開了架勢:“那些到沙特麥加的朝覲者,餐風宿露,遠不遠?那些到”“行了行了,依你依你依你,走路,走路對了吧?”
白何嚇得急忙一撒丫,自己在前麵邁開了雙腳。
所以,老倆口實際上是沒到六點就起床,稍事洗漱,抓起二個饅頭就出了門。
緊走慢趕,一個多鍾頭後,看到了那間熟悉的大樓。之所以用“熟悉”二字兒,是這幢業景大樓,從來在本區就有點小名氣。
大樓不算高,13層。
也不算寬,東西縱向也就13間房。
看似住宅區,卻是名副其實的萬國大樓。倒回去30年前的改革開放初期,這幢誰也說不上來曆的無名大樓,一夜之間,被大小(皮包)公司們看上了。
於是,叮叮咚咚!咚咚叮叮!一番裝修後。
各個有著嚇人名兒和招牌的公司們,雨後春筍,竟相登場,下海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