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彼此之間
藍T也沒遠走,隻是離下客處百米內的範圍中溜噠。
白駒心裏有數了。
暗暗罵到:“好狡猾的公子哥兒,我就看你要兜多久的圈子?”根據自己一路上的觀察,白駒認定公子哥兒不管如何繞圈子,最終隻能在這下客處下車。因此,不能著急。
從網上了解的情況來看。
葛塘今天到上海的省際大巴,至少還有三班。
所以,不排除對方故意拖遝,把無形的危險減到最小程度,坐最後一班大巴直抵上海。可這時的許部,卻差點兒砸了鍋。大約以為這事兒,是抱在懷裏的西瓜——十拿九穩了,一向警惕的許部,朝一邊上的小玫瑰看看,示意她盯著。
自己跑到另一邊兒的小攤上,買了一瓶礦泉水,旋開美美的喝一大口,然後回頭。
可他朝看小玫瑰時,小玫瑰正被路過的一個美女,穿著的一件針織披小肩給吸引住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許部在給自己遞眼色。
結果,二人一前一後的回頭,原來一直靠著柱子玩手機的藍T,不知去向。
這下,二人都慌了。
隔著幾十米距離,二人相互瞅瞅,就分頭尋找。可一圈子找下來,依然不見藍T蹤影。結果,二人都拿起了手機,“小玫瑰,人呢?許。”“你問我,我還問你呢?不是你一直在盯著的呀?小。”許部抓狂了:“媽媽的,剛才我不是給你遞眼色,讓你盯著嗎?人跟丟了,行動失敗了,你要負責任。許。”
“鳴,你罵我?好哇許頭兒,我不幹啦,我自己回上海去啦,鳴!小。”
慌得許部手指直叩手機鍵盤。
“好好,怪我,怪我,我給你賠禮道歉,到了上海,請你吃法國大餐,行了吧?許。”“鳴,我不吃法國大餐,我要吃漢堡包和麥當勞,不然,我回上海去啦。小。”“好好,就漢堡包和麥當勞,一連吃三天,我買單,行了吧,乖,別耍小脾氣了,親,你快到廁所瞧瞧去,拜托了,許。”
“好吧,到男廁所還是女廁所?小。”
“你腦殘哇?當然是男廁所,許。”
“你才腦殘,藍T是女人?小。”許部揉揉自個眼睛,朝三十米外的小玫瑰搖搖頭,“唉,都給我搞糊塗了,我自己去看看,你原地盯著。許。”許部四下瞧瞧,朝左麵20米外的公廁奔去。剛奔攏,那小子一手扣著褲門扣,一手按著耳上的手機出來了……
不說這邊虛驚一場。
那邊兒的白駒,看似蹲在地上,興致勃勃的玩著手機,心裏卻一個勁兒的敲著鼓點。
要按常理兒,不管那公子哥兒如何狡猾,如何兜圈子,最後也隻能在這下客處下車,給自己乖乖的跟個正著。可是,從一路上處理情況看來,這老兄的腦水太充沛了,極有可能找個借口,在這個龐大的葛塘站任何角落下車。
即或被罰款什麽的,可區區一點兒錢財。
比起自己的人身和名譽安全來,算得了什麽?
如果換了自己,毫無疑問,也會這樣做的。這麽一想著,白駒心裏就七上八下的,老是覺得要出事兒。便手指動動,“許部,公子哥兒會不會半途下車?白。”諍,發了出去。許部回了短信:“也許,可要坐到上海的省際班車,就隻有在這兒,所以,不用擔心,蹲著打嗬欠玩兒的呀。許。”
白駒看了,稍稍放了心。
暗自埋怨自己,還提前做了準備?怎麽連這個最基本的事實,也忘記了?
側邊30米開外,一車高背大巴正在上客,一個胖乎乎的女收票員,一麵驗票,一麵麽喝著:“到上海的旅客,上車了呀,車不等人,上車就走的了呀。”與此同時,廣場上的喇叭也響遏行雲:“到上海的旅客,上車了呀,車不等人,上車就走的了呀。”
抑揚頓挫,猶如唱歌,吳儂軟語,宛若情話。
直聽得白駒周身癢癢兒,隻想眯縫著眼睛……
這是葛塘今天到上海的第四次班車,還有二次班車,葛塘今天到上海的班車,就全部發完了。白駒皺皺眉頭,看看那邊,許部坐在石墩上,正抱著自己胳膊肘兒,像盲流一樣閉著眼睛曬太陽,可白駒知道,許部的眼睛一定是眯縫著,精光四射,警惕搜尋。
離他二十多米處呢。
一身時髦潮流的小玫瑰,正蹲著和二個女攤販聊天。
在她和許部中間,那個藍T仍靠著柱子,津津有味的玩著手機……這葛塘的上下客廣場,也就和普天下的車站廣場一樣,小攤販,書報,小吃,玩具什麽的,應有盡有。
此外,還有許多瞅不出實際年齡和身份的中年男女。
個個手裏晃蕩著小紙板或小牌子。
上麵書寫著“住店”“家庭式住宿”字樣,遊魂一樣逛來蕩去……諍!又是短信。白駒手指一動,“白大俠,蹲在原地個多鍾頭啦,你可真有勁兒呀,佩服佩服!許。”白駒咧咧嘴巴,什麽意思?這時候還有心思開,哎呀,許部真是許神仙的呀,我怎麽又連這最基本的常識,都忘記啦?
白駒猛地一下站起來。
是的,哪有蹲這兒玩手機一直不挪窩的?
這不是活活的告訴著公子哥兒,來吧,老子守著你的呀?可因為蹲久了,又猛然起立,白駒腦袋一陣暈厥,踉踉蹌蹌,沒頭蒼蠅般東撲撲,西旋旋,如果不是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他,準撲通跌倒。
白駒站穩腳跟,睜開眼睛,碰上一雙警惕的眼睛。
“小夥子,等人呀?”
二個中年男保安麵對著他:“蹲了個多鍾頭,等誰呢?怎麽還沒來?時間記錯啦?”“沒有沒有,快了,我等我的朋友,馬上就到了。”白駒支吾其詞,心裏的那個懊惱,就別說了。
二保安顯然是起了懷疑。
相互看看,又一起看著白駒,正想繼續問什麽。
二人手中的通話器,卻突然叫了起來:“8號,3號,在的呀?”二人同時舉起來:“8號在”“3號在”“立即到趕到發往太慈的班車處,處理事情,快!”二人拔腿便跑,白駒又躲過一劫。揩揩額上的冷汗,離開了下客處。
慢慢踱向那邊兒的小攤,打算買瓶礦泉水解渴。
“老板,來瓶農夫山泉!”
“好哩”小攤收了錢,從冰櫃裏拿了一瓶給他。白駒眼盯著下客的方向,旋開就是一大口。“老板,給我也來瓶農夫山泉啥。”“好哩,給,哎朋友,聽口音您老是重慶的呀?”“你也知道哈?到過重慶沒有?麻辣火鍋,麻辣美女,火爐重慶,保準熱得你龜兒子直往嘉陵江裏竄。”
“朋友,麻辣火鍋,麻辣美女和火爐重慶,我都知道。可這龜兒子,是什麽意思的呀?是不是就是烏龜的兒子?”
“對對,就是烏龜的兒子!龜兒子!”
白駒聽得有趣兒,禁不住扭頭,一下目瞪口呆。
那個小書攤主,重慶大叔,正衝著自己眨眼睛呢。看到白駒怔忡間,臉孔唰白,重慶大叔卻像不認識他一樣,又轉過了腦袋:“瞧這天氣,悶騷悶騷的呀,要打雷下雨了,再來包怪味胡豆。”旁若無人的付了錢,撒開包裝,扔二顆在自己嘴巴,格蹦格蹦。
“好吃,正宗的重慶味道,難得的呀。”
轉身即走,擦過白駒身邊,拋下一句:“放心,鳥兒還會飛回來的。”揚長而去。
白駒嚇得周身冷汗直冒,怎麽回事?偶遇還是巧遇?這個重慶大叔在跟蹤我呀?白駒呆呆的想著,盯著不遠處的下客處。一輛輛的士正魚貫而入,停下,滑過來,下客,然後繼續滑上前去排隊裝客,循環往複,秩序井然。
忽然,白駒的眼睛定住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白駒憑直覺緊緊的盯著對方,一麵警惕的彈開了手機。來人越來越近,越來越攏,最後,在離白駒三步遠的地方,快步而過。白駒心裏的石頭,咚地落了地:來人是公子哥兒。
可淺棕色的休閑裝,換成了莊重的條格西裝西褲,雪白的襯衫領下,係著條鮮紅領帶,襯頭上的鴨舌帽也不見了,一頭濃密的黑發,梳得整整齊齊,看上去,整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高知。
白駒跟了上去。
同時,瞟到那邊的藍T,也不動聲色的離開了柱子。
再往前後瞟瞟,許部和小玫瑰都離開了原地,一行人陸續到了售票口買票,白駒正好排在了許部後麵,趁勢碰碰他腳跟。
許部則向後一蹭,蹭在他右腳背上。
提醒他不要激動,好事兒才開了個頭。
然後,一行人又排到了大巴車前,依然是那個胖乎乎的中年女驗票員,一麵驗票,一麵麽喝:“到上海的旅客,上車了呀,車不等人,上車就走的了呀。”
與此同時,廣場上的喇叭也響遏行雲:“到上海的旅客,上車了呀,車不等人,上車就走的了呀。”
因為,幾乎都是挨個兒排著隊買的票。
所以,一幹人上車按票上的座位入座後,白駒這才發現事情有點搞笑。
許部和高個兒同排靠右,公子哥兒緊鄰窗口,許部剛好堵著他。靠右是二座,而靠左是三座,按各自購票的座位,藍T靠窗,小玫瑰正中,白駒靠著她,與過道一臂之隔的許部同誌,咫尺相望。
車開不久,或許是因為快要見到親愛的小三?
也或許是又被堵在了窗口?西裝履服的公子哥兒,竟然有點坐立不安了。
當然,大約還是因為堂而皇之的市委副書記,在自己寬敞豪華功能齊全的舒適辦公室太習慣,對這明顯空氣不流通,酸臭汗味飛翔的大巴車環境,實在有點忍耐不住了?
但見他,一麵解開白襯衫衣扣。
一麵東張西望,咕嘟咕嚕著。
“不是空調大巴嗎?怎麽這樣憋悶的呀?”比他更難受,更感憋悶的許部,就向上一探手,摸摸二人頂上的進風器,撥開了風蓋,頓時,涼爽的冷氣呼呼撲來,公子哥兒感激的看看許部:“謝謝”“沒事兒”
風蓋,其實是許部到位坐下一瞬時,順手關上的。
對於命運的這種安排,許部有點鬱悶。
對方1米8出頭的身高,即或坐下,那腦袋瓜子離也明顯比常人高出一頭。許部個子雖然隻有1米74,可是經典的膀大腰圓,按正規的大巴車連座,這二個大個子緊挨在一起,根本就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不但彼此之間,肩膀與肩膀,緊巴巴的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