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沒事兒啦
“不過,香爸香媽也說,白駒對他們也是如此,還天天在一起,風裏來雨裏去的帶彤彤哩。”
轉眼間,老太太又替兒子找下台階。
“再說,自己幹,是忙的呀,不忙就沒得食。如果白駒每月拿不回工資獎金,還會有好果子吃?”白何一看不好,急忙岔開:“彤彤今天倒挺懂事的,雖然哭哭鬧鬧,勸勸就好了。不錯,比以前有進步哇。”“是呀,是有進步,”
老太太終於轉身,起步。
白何步調一致,緊跟在後。
“當然有進步,大家都看見的。”“可我就不明白了,小的都有進步,老的卻在退步,這世界是怎麽的啦?”一拐一拐的白何聽在耳中,不言語了。
每當這時候,佯裝沒聽清楚而不言語,是保持老倆口和氣的最佳選擇。
可問題是,無氣可發,借題發揮的老太太,偏偏就不放過他。
“網絡寫手,你能告訴我嗎?”老頭子隻好輕描淡寫:“我也不知道”然而,走一歇,“可我知道”老太太站站,扭頭斜瞅著老頭兒:“那就是,有些人,越老越不自尊,越老越不自覺。嗯,先莫忙,你的腳,怎麽啦?”
這讓白何心裏一熱,故作不以為然狀。
“早上穿褲子時,膝蓋骨扭了一下,嚓!脆響脆響的喲。”
如果不是畫蛇添足的最後一句,己露出了驚訝神情的老太太,會退回來關切地詢問。然而,退休教師癟癟嘴巴,嘲弄到:“脆響脆響的?連自己膝蓋骨的響動你都聽得到?有這麽好的耳力,怎麽總聽不到我話呢?我的聲音,應該比比嚓聲大吧?”
老頭兒給問了個大張口,倒憋氣,楞楞的看著對方。
老太太不屑的一轉身:“走哦,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白何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問到:“我怎麽就故意啦?扭傷了是事實嘛。”可老太太根本不理睬,隻顧自己走自己的。倒黴的白何賭氣站一歇,隻得悻悻兒的跟上。
不跟上,老太太會一直走。
直她自到單獨回到明豐苑家裏的。
接下來呢,老倆口必將又是一番冷戰。不說白何,實在是對種這大半輩子周而複始的冷戰,煩透了也恨透了,光就現在是身在上海,老頭兒就不得不跟著挪步。
真是奇怪。
文化不多的香爸香媽幾十年,自然也有不快和爭吵。
可當著白何老倆口,卻從來是笑笑和和的秀恩愛。反倒是有一定知識的白何和退休教師,當著香爸老倆口,時常哼哼嘰嘰的鬧別扭。是性格差異,還是本性始然?
不過,畢竟是網絡寫手和退休教師。
雖然在一起就狗見著羊,可那愛麵子,卻是共同意願。
因此,老倆口雖然從沒在口頭上搭成過什麽協議,行動上卻常有默契。這不,雖然煩透了,白何還是得慢慢挪動著跟上,而前麵的老太太,也就放慢了腳步。
看來,雖然辛辣的嘲弄了老頭子。
可老太太仍對明顯不對勁的白何,開始了關注。
動機很簡單。現在的老倆口,身處上海,就是一根繩上係著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的。等白何慢吞吞的挪攏了,老太太扭頭:“真扭傷了?我看看。”白何撈起右褲腳,老太太蹲下,湊近瞧瞧,又用手按按,白何忍不住噓氣。
“哎喲,輕一點。”
“真嚓啦,麻煩啦!”
老太太嚴肅的板起了臉孔:“有點紅腫了,怎麽搞的?”站起來,皺眉到:“在哪兒搞的?你忙什麽忙?”白何隻得又說一遍,老太太仍似信非信:“早上?穿褲子?可我沒催你嘛。”“你是沒催”白何沒好氣的回答:“可你毛遂自薦,大包大攬,是意外扭傷的根本。”
老太太這才認真的看看白何。
然後問:“還走不得動?要不要我扶?”
“勉強”白何放下右褲腳,繼續一拐一拐的前走:“還有藥吧”“還有!今早上我呢,我是是急了點,”老太太的口氣,軟了下來,走在老頭兒右邊,雙手下意識的微微前伸,就像走在大街上,下意識保護小孫女兒一樣。
“好幾天沒接到兒子的短信息啦,唉,我呀我呀,我總是感到兒子像被別人搶走了似的,心裏空蕩蕩的哇。所以,唉,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退休教師站站,茫茫然的四下看看,又起步。
“幸虧我沒聽你的反對,來時帶上了該帶的藥品。要不,你這扭傷一進醫院,又得借人家香爸的醫保卡。佛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冒用別人的醫保卡,是違法行為,貪財害命的呀!”
關於這事兒,白何一直有氣。
老倆口身處異地,人生地陌,什麽都得自己掏腰包,用用親家的醫保卡,又有何妨?
偏偏正在學佛的退休教師,對此有點忐忑不安。當然羅,麵對完全陌生的城市和環境,特別是麵對自己並不鼓鼓的腰包,每一文真金白銀的流出,老太太也默認每次老頭子的提議,可總是要最後來上這麽幾句。
也許,她是真的從心底發出的糾結和自責?
可在白何聽來,卻總感到一種憤怒的鬱悶。
那怎麽辦?要不,鋼筋鐵骨,永不生病?要不,生了病不醫治,等死算了?因此,白何悶悶不樂的糾正到:“這二句話,出自《論語-衛靈公》,我不知道關佛什麽屁事兒?”
退休教師,也給老頭子問了個大張口。
倒閉氣。站站,臉上顯出溫怒。
“比喻,借用嘛,開玩笑,我還不知道話的出處嗎?算啦,還是走吧,”她一眼看到前麵的菜市,就高興的轉了話題:“上次,你不是說多買點香蕉和葡柚?正好!”
其實,剛才白何的話一說出,就感到了後悔。
真是的,戰火己平息,自己又何必挑起事端?真是老啦。
平時嘲弄老太太錙銖必較 ,一點吃不得虧,結果自己更甚?好歹自己是男人嘛,還是大量一些好!現在,謝謝了!白何緊緊跟上:“就是,就是那陳教授親口告訴我的,我還做了記錄,網上也是這麽說的。”
老太太扭頭看看他,讚揚著。
“這事兒呢,算你做得還靠譜,為人,為長輩就該這樣。要想贏得兒女和親家真心的敬重,就該這樣的呀。”
白何驕傲的挺挺胸。
右膝蓋似乎也不那麽疼痛了。
的確,白何在這事兒上花了精力,動了腦筋,幹得也漂亮。那是在老倆口暗地裏,一致認為性情大變的妙香得了重病後。接下來,背著親家媳婦,自然也躲著兒子,老倆口頭碰頭,腳挨腳,仔仔細細地回想著妙香平時的點點滴滴,又多次上網查詢問,方認定兒媳是患上了孕婦抑鬱症。
當時,該死的老頭子還不屑的癟癟嘴巴。
“患了好,我看她還來不來就玩性格?我還看香爸還說不說她不懂事兒?”
啪啪!老頭子冷不防挨了二巴掌。疼倒不是太疼,可不明不白的呀,白何奇怪的瞪著退休教師:“你瘋啦?幹嘛打我?”“我看你才是瘋啦”老太太氣得直喘,雙手輪流捶著自己胸口:“她這一患病,倒黴的是白駒,還有彤彤。你你你,還寫手哩,怎麽連這點都不明白?”
白何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咧咧嘴巴,著起急來。
“那,那怎麽辦?”“醫唄!”老太太像個指揮若定的大將軍,一一道來。
於是,按照分工,背著親家,白駒幾乎跑遍了區內區外的大小醫院。天道酬勤,最後,那個某某醫院婦產科主任,據稱是中國繼林巧稚後最好的婦產科某教授,不勝其煩,提筆寫下張紙條,用一根修長泛白的手指頭壓住,緩緩隔桌推過來。
“師傅,全在紙上了。請不要再來尋問,行嗎?”
白何拿起瞧瞧,紙上是潦草的五個大字“香蕉,葡萄柚。”大喜,連聲感謝而退。
老伴兒捧著這張紙條兒,看一會兒,閉眼想一會兒,再命老頭子把上網查到的相關材料,拿來反複對照……然後,點點頭:“畢竟是教授嘛,即便是忽悠,也總比一般人權威吧?好,也就是它啦。”
逐仔仔細細地記在了自己手機上。
“找機會,得發給白駒看看。這狗家夥,一準不會馬上就相信的。反正我們也是為了他和彤彤好。要不,”
“我們才不這麽著急哩”白何下意識接上,可馬上意識到不對。果然,老太太記完後,一邊往兜裏揣手機,一邊似笑非笑的斜著老頭子:“真是江山易移,本性難改呀,來上海前,我就給了你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現在,老太太進了菜市。
市場外的茶葉門市外麵,成品字形擺著三凳一桌,桌上擺著茶具和新茶,意在廣而告之。
白何正好坐下候著,這條路呢,白何走過無數次,再熟悉不過。順著再往前行,就是控江中學,在中學校門的對麵,那個女老板常駕著紅色小車停在路邊,等著自己前來送貨。嘿嘿,送貨?送來送去,結果自己還差點兒給送到了海外,成了港澳財團的老女婿……
白何忽然懷念起那個女老板來。
別說,盡管功利性太強,人家還真是把我當人看,好歹也讓我白何得意了一回,留下了一種念想伴隨自己。
說實在的,除了那個女老板,現在誰還把自己當作人?
老伴兒,親家,兒子媳婦,包括小孫女兒,他媽的,一個個沒嫌棄就得啦。
唉,你說,如果我當時心硬一點,堅持一下,真成了港澳財團的老女婿,我今兒個,會是怎麽一種風采?對了,順著這直路再往上前走10多米,拐彎進去,就是那個重慶合川釣魚城的白茫老鄉,和自己老婆一起打工的“重慶小洞天大酒樓”。
嗯,剛才送彤彤時進幼苗園時,我還看到他兒子呢,盡管營養不良,可怪機靈的……
“拎著”二大包東西碰碰他肩膀:“這菜市還行”是老伴兒。
白何接過站起,不慎碰著膝蓋,疼得哎喲一聲,又重新坐下。老伴兒重新接過二大包,下頜朝前方揚揚:“我記得,快到第一個紅綠燈時,路邊有一間草藥店,到那兒看看。”
白何撈起右褲腳,吐一口唾沫在自己手心。
雙手用力摩擦一會兒,一起按在傷膝蓋上,也由輕到重的摩擦。
邊摩擦邊說:“算啦,再說,草藥店有用?聽他胡吹亂侃,還得花錢。”“可是”“行了,走吧。”白何感到一股熱力透進傷處,暖烘烘的十分舒服,疼痛減輕不少。
從網上無意中學到的這一招,還真靈。
白何站起來,接過了老伴兒的二大包:“沒事兒啦,走!”
退休教師受到了啟發,高興的點點頭:“回去我給你用熱毛巾敷敷,隻要沒傷到筋絡,配以擦藥,應該沒問題的。”老倆口慢吞吞回了明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