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無師自通
“沒說錯,是你想錯了的呀。”退休教師憤世嫉俗,如果不是陸續有行人路過,包不定,就像在家裏一樣,又給跺上了。
“關心媳婦是好事兒,可你那是關心嗎?媳婦再怎麽怕冷,也輪不到你當公公的來脫吧?”
白何總算聽明白了,憤然的一跺腳:
“你什麽意思嘛?我這樣說,你歪起想,真是神經過敏,莫名其妙。”老太太冷笑到:“好好,說得好!有種,你再說一遍。”“沒種,我不說了。”
“你再跺一次。”
“我沒跺。”
老頭兒有些心虛了:“我隻是踩了一下。”“踩?我明明看到是跺的。”“沒跺,是踩。”二人沒吵嘴時,老太太曾給老頭兒說過:“二人爭執是好事兒,我給你亮明我的底線,你回嘴說什麽都行,甚至罵人,隻要你自己罵得出來。
可嚴禁跺腳,
不管是在大街上還是屋裏,
當著眾人對我跺腳,我感到是對我最大的冒犯和不尊重。”白何哭笑不得:“那麽說,跺腳是你的專利羅?你注冊了呀?”
“這些你不管,反正不能衝著我跺腳,記住了?”
“嗯。”“記住了。”
“嗯。”“到底記住沒有。”“嗯”老太太氣笑了,拍著自己雙手,唱歌般跺著腳:“這不是前世生來,有意和我作對的克星嗎?真是氣死我了,最後再問你一次,記住沒有?”
“記住了。”
的確是故意嗯嗯,
不想直接回答,以表示自己心裏不滿的老頭子,到底被老太太堅忍不拔的毅力製服了,隻得老老實實,清清楚楚回答了事。
現在,
“有本事,你再踩一次。”
老太太也鬼,這一換詞兒,弄得白何一楞一楞的,這踩和跺,原本就是一回事嘛!我再踩一次,還不正好給你捉了現行?啊哈,我可沒那麽傻的呀。
便裝聾作啞,
隻顧瞅著對麵。
送過幼苗園門,妙香就和那姑娘分了手,自己轉身往回走。許是在家呆得太久,己不習慣在人群中行走,,妙香走著走著,雙手捧著自己肚子,不是撞了別人,就是被別人撞。
撞了別人
被撞者回身一看,一個大肚子孕婦,一笑了之,重新走自己的路。
可被別人撞了,就沒有這麽小心翼翼和善解人意了。當然,一般別人也沒誰故意去撞,或叫敢去撞一個大肚子孕婦的,基本上都是不小心撞到,看也不看一眼,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踩呀,有本事,你再踩一次,”
老太太忽然不說話了,
順著老頭兒的眼光看過街,大叫一聲:“你個該死的,還站著幹什麽?快!”自己跑了過去,頓時響起一片急刹車的聲音。待大小車都過得差不多時,白何也跑了過去。
老太太正陪著兒媳婦慢慢走著
有了退休教師的嗬護,妙香撞別人和被人撞的事兒,就再沒有發生。
老倆口儼然如哼哈二將,老頭子自然不可能像老太太那樣,全心全意的攙扶著妙香,可也全神貫注的跟著前進,一麵機智的掃視著四周,特別是地上的凹陷不平。
這一奇特和諧的三角隊形
一直前進了150多米,安全無事兒。
前麵就是明豐苑熟悉的,完全敞開著的大鐵門了。後麵傳來嘖嘖嘖嘴巴裏直砸舌頭的響聲,白何回回頭,陽陽外婆雙手都拎著沉甸甸方便袋,陽陽睜著一雙大眼睛,攥緊她的左衣角,一步步的走過來。
白何急忙迎上去,
伸出雙手幫她拎。
陽陽外婆搖頭大笑:“謝謝,她爺爺,你還是扶著自己兒媳婦好的呀,我自己能走。”聽到笑到,妙香和退休教師都回過頭,見是陽陽外婆,一起招呼。
三人稍寒暄寒暄,
老太太就對老頭兒使眼色。
白何又上前幫她拎,這次陽陽外婆沒客氣,二隻方便袋,一齊讓給了白何幫拎。重倒是不重,可是,人家客氣幫忙,你也不能就一下全鬆手不管了哇,對不?
更麻煩的是,
沒有任何重量製約的陽陽外婆,輕鬆活潑,思路大開,壞事了。
落在後麵的白何,看到陽陽外婆一手扯著小孫女兒,一手親親熱熱的扶著妙香,暗叫不好。果然,陽陽外婆的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抑揚頓挫,天南地北,滔滔不絕,撲天蓋地……
“知道那個蘇阿姨的呀?住在明豐苑外的“康熙小區,”
扭頭,指指苑外。
弄得妙香和婆婆也跟著扭扭頭,一臉苦笑:“哦,那小區老貴老好的呀。”“昨晚上,和她親妹妹差點兒打起來了的呀。”
陽陽外婆,
又對明豐苑第二幢樓指指:
“她妹妹比她小二歲,好像滿80了的呀?”婆媳倆巴不得快點進單元樓,好甩開她呢,就一起加快了腳步,帶動得陽陽外婆也加快了速度,可嘴裏仍不停息。
“聽說二姐妹,為了父母留下的一個玉佩環,一直鬧得不可開交。全苑的人都知道的呀。”
“玉佩環,很值錢的呀?”
妙香問:“我爸小時候,就給我買了一個,直到讀了大學才沒掛著了呀。”陽陽外婆笑笑:“你爸正在鼓搗古玩兒,可以拿去尋尋價呀。人家蘇阿姨那個玉佩環,聽說值幾百萬的呀?難怪二姐妹要鬧不合啦。”
拐個彎,
眼前就是不太寬的單元樓小路。
一行人直走到第四單元樓的大鐵門前,退休教師正準備按電動鍵盤,陽陽外婆說:“不忙,”偏著腦袋,朝盡頭的小樹蔭看看,還指指:“那個性工作者,前天被公安抓走了的呀?”
這是女人最喜歡的八卦之一
婆媳倆也一起偏著腦袋跟著看看
妙香問:“是最盡頭,那個老處女的呀?”陽陽外婆點頭:“不是她,還有誰?”望著退休教師,繼續說:“來的盡是些中老年嫖客,老門衛開始以為是她的朋友,還不以為然。後來,這些嫖客爭風吃醋,吵吵鬧鬧,才引起了老門衛的警惕,一調查,一反映,公安介入,迅速就摸清楚了的呀……”
上了四樓,
白何還一鼓作氣把二大包方便袋,為陽陽外婆拎上了五樓。
回到大屋,看到二老太太正說得眉開眼笑,格外熱烈。“爺爺拎上去啦?”香媽笑嗬嗬的:“沒再問你什麽的呀?”白何搖頭。
他同樣不喜歡二老太太這種,
在背後議論著陽陽外婆的津津有味和樂不可支
“今天呢,表現還行,”這是退休教師在表揚白何:“就是接方便袋時,你該接一隻就行了,伸出雙手幹什麽?這不是自己送上門的呀?”
白何恍然大悟,
難怪對方一下都交到了我手上。
我如果伸一隻手,不就隻有一隻方便袋了嗎?老頭兒有一種被對方愚弄的感覺。然後,老伴兒笑容可掬的告訴到:“我們在路上碰到的那個,和妙香在一起的女孩兒,原來是社區的心理輔導師。好哇,真是大上海,上海灘,一個社區居然還有心理輔導師。在我們重慶,哪有呢?”
香媽驕傲的笑笑:
“當然,上海呀!國際大都市!新鮮新穎新奇的創意,天天都有,都在落實,不斷帶給人驚喜的呀。”
白何也高興得咧開了嘴巴。說真的,這兒畢竟是大上海,外人隻能看到她的表麵和不足,焉能知道在這些表麵與不足下,有多少聰慧的大腦在轉動?有多少勤苦的人們在勞作?又有多少宏大的規化和目標,正在艱辛頑強地一步步落實?
它己經煥發出了,
21世紀國際大都市越來越成熟的魄力,吸引著全球的注意力和好評。
完全可以想象到,當它在不遠的將來,再次倔起時,將同時宣告著中華民族,登上世界民族之巔的偉大勝利。不過,香媽詩一樣優美的語言,卻是白何從沒聽到過的。
一座城市,
能讓居民如此自豪,深為驕傲。
當然不僅限於高大的建築,便利的交通和其內涵與外延的厚重,還要得益於城市自身管理概念的提升,管理觀點的轉變和市民緊貼在一起的許多人文功能。
可這,
又是不是成了上海本地市民固步自封,井底之蛙和夜郎自大,瞧不起外地人的主要原因?
看來,這世上的魚和熊掌,的確不能兼得的呀!“那小姑娘心理輔導師,當然不能自我介紹說明自己的職稱,隻能說是社區計生組派來的溝通交流的小辦事員。”
退休教師叮囑到:
“一定要記住了,這可千萬開不得玩笑。”
白何點頭。“下午,甄上海來了一趟。”香媽告訴到:“我忙著接彤彤,沒坐幾分鍾就走了,說是讓你打他的手機,有點事兒的呀。”
一邊指指地板上的一大堆水果,二提牛奶
對老太太說:“奶奶呀,這些也是甄上海送的,你看?”
“老頭子牙齒不好,也很少吃水果,他那牛脾氣屬於內熱氣質,更不適應喝牛奶,”退休教師安排到:“留二個梨子蘋果就是,其餘,你們和妙香白駒,幫忙處理算了。”
香媽燦爛的笑著:
“本是天大一件好事兒,卻說成讓我們幫忙,奶奶,你可真會說話的呀。好,我們幫忙處理算了,”
高興而詼諧,再對老倆口擠擠眼睛:“那,演出的事兒,定了呀?”白何沒吭聲,退休教師也老實不客氣的點點頭:“基本上定了!可是親家母,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呀?”
香媽得意的回答:
“猜!猜的呀!”
那天上午,香爸偷偷給王國打了手機。
婉言而模糊地說了自己的意見。
王國考慮考慮,也同意了暫緩一下把蔣科(實際是他自己)前麵墊付的全部資金扣完,再緩一個季度。這樣,這次買賣成功後,自己名正言順分到手的三萬塊提成,就又多了一半。
這樣呢,
提成一共6萬塊,
加上自己應得的工資和平時的私房錢,離10萬塊也差不離了。親人們張嘴開價的50萬雖然還差得多,可畢竟是有了第一個10萬塊。
記得讀中學時,
讀到書上有個外國人說過,今天到了,明天還會遠嗎?
現在,我也說,有了第一個10萬塊,第二個10萬塊還會遠的呀?不不,應該是第三個,第四個和第五個10萬塊,還會遠得呀?
這麽一想,
香爸感到高興,快樂的哼起了歌兒。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嘿嘿 參北鬥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 全都有哇 水裏火裏不回頭哇)/
性格如人,
人隨生活。
若認真理論起來,自二十多年,唉,還在二十多年?屈指算來,應該是三十三年啦,簡稱三十多年前。自三十多年前破產下崗以來,香爸最喜歡的,就隻有二首歌。
一首《從頭再來》。
一首就是這首《好漢歌》。
當然,香爸至今不知道,這二首歌的演唱者都是同一個人。除了香媽,恐怕這世上不會有人知道,沉默寡言,自暴自棄,看破紅塵的香爸,還會唱歌?
在那些煩躁無奈,仰天長嘯的日子裏,
無人時,香爸也會哼起歌兒。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隻為那些期待眼神……
每每是哼得,
熱血沸騰熱淚滾滾。
有好幾次,不能自禁的香爸,偶然回頭,都能看到身體單薄的香媽,靠在門枋上沉默不語的看著自己……可是,歌畢竟隻是歌!
盡管理論上,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
然而,伴隨著香爸的,始終是守望,失望,直至碌碌無為……現在好了,靠著自己的努力,終於在逐步走上正軌,一想起王芳正在經理室等著,香爸的小算盤就越發撥得熱烈,快步朝如山書店趕去。
從一條街的大公廁出來,
順著來路回去。
這原本是平坦的一條街大路。被小鵝卵石和深紅沙河沙,整修得很有藝術範兒的大路,長不過200米,一頭通向地鐵口,一條聯接著商業街。
當然,
這條街的構思來自管委會。
錢,卻是全體老板按人頭攤算的。要說呢,當初管委會送這方案,請各店老板傳閱和簽字時,大家也是同意了。古玩一條街嘛,當然得有點文化藝術範兒才行,這樣的修法,好!
於是,簽字吧。。
當然羅,沒誰是笨蛋。
都知道自己這名字兒一簽上去,就意味著大把銀子的撒出。不過,做生意嘛,前三月應該是虧的,老板們也做了這個心理準備。
所以,這個投資呢?
也在準備虧掉,屬於小錢賺大錢的小錢類。
然而,除了儒生老板蔣科等幾個稍有頭腦的大小老板,對這條僅僅不過200米,造價卻高達300萬人民幣的“鬆江一條街特色彩色藝術路”,提出過異議。
其他的人,
屁也沒放一個。
半年後,高達1.5萬一米的“鬆江一條街特色彩色藝術路”勝利竣工,市各大報紙作了報道,掀起了個客人參觀的小高潮。
並順便掀起了古玩一條街銷售的小高潮
把一幹大小老板,樂得滿麵放光,隻差點兒高呼“管委會萬歲”。
半個月後,特色彩色藝術路第一個窟窿顯出,以後,就成了常態,管委會修修補補補好多年,弄得東高西低,凹凸不平,治標不治本,直至客人越來越少……
好在,
不管儒生老板還是蔣科的店麵,都在東側。
凹凸不平呢,也可勉強行走,至於那下雨和到了冬季,水往西流,就誰也顧得上再操心了,保持目前這狀況挺好的。
幾個大中老板一默認,
其他的小老板也就隻有幹瞪眼兒,自己忍著熬著加哭著的分兒了……
這不,香爸正興致勃勃往回趕時,前麵一處新修補粗糙的路麵,絆倒了一個妙齡女郎。香爸幾步疾奔而至,拉起了姑娘。
二人一對眼,
姑娘高興的叫到:
“老王,是你呀?你怎麽在這兒?”香爸,卻做聲不得,一臉晦氣:“唉,小王,你怎麽會跑到這兒來的呀?”“你知道呀,要生活,客人有需求,即或是外國,也得打飛的趕到。”
姑娘苗條,修長。
一張瓜子臉上有幾顆雀斑,性格文靜。
如果不是看人時眼睛稍斜和一張嘴巴,一般人絕對認為是個在校女大學生。當初的香爸,也是這樣看在眼裏,並被她同樣的“不慎跌倒”擊中,懷著嚴父慈母般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將其攙起,一直反倒被她攙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酒店床上……
這是在香爸有錢後的這個季度,
某天傍晚發生的事兒。
事實上,香爸當時就後悔不己,也幸虧當時香爸無師自通,多了個心眼,臨時說自己姓王,姑娘一嘴貼上:“你是老王,我是小王,今天老王對小王,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