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不用說了
那種被專家們精心策劃,
琢磨和研究出的行業刹手鐧,
在技術操作和道德追溯上都毫無破綻,趨於完美。如果硬要說還有一丁兒點的不足,那就是,這樣的操作碰上真正的良民和窮人,有時也會讓一幹人心靈不安。
它與國家的相關標準和要求,
環環相接,絲絲入扣。
與醫院江湖浩如煙海的規規矩矩,合理合法,有法可據,有法可依和有法必依。在這麽一個大行業通用慣用也實用的自我保護刹手鐧麵前,基本上所有的病人和家屬,(當然,那些手眼通天和特別有錢的不算在此類)無一不灰溜溜敗下陣來。
打官司?好哇,請便!
龐大一個醫院,有專門科室和人員,陪你玩兒,反正你最後必輸。
家人衝進來?更好!如今的“醫鬧”可是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還有國務院的首長,專門對此發出了指示……總之,接診的主治醫生走不得,走了後果很嚴重!
翁婿倆真急了,
情急之下,竟然撲通撲通都給醫生跪下了。
醫生也一楞,可馬上冷笑一聲:“三鈿勿值兩鈿(是罵人賤,不值錢的話)。促掐(惡毒)。”說時遲,那時快,咣當!香爸一掌拍到桌麵上:
“媽的,不就是15萬塊現金的呀,我給!”
舉座皆驚。
醫生倒是立即停下了,卻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你剛才,不是說,”“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香爸怒吼到:“還要怎樣,不就是15萬塊現金?老子給。”
一麵彎腰把翁婿倆扶起來,
一麵看著白何:
“親家,快給陳老師打電話。”白何不情願卻又不得己的點點頭,打開了手機。果然,那邊的香媽和老太太聽了,都異口同聲的回答:“借!救人要緊!”
於是,
初冬的上海之夜,出現了這麽一幕。
一輛120急救車,不開頂燈也不拉警報,一路狂奔,跨區越境,直入無人之境。30分鍾後,急救車衝進了明豐苑。
早己在傳達室等候著的二老太太
被二老頭叫上了駕駛室。
寬大的駕駛室裏,醫生麵無表情,遞過一個P0S,退休教師把自己的信用卡進去,輸入了密碼。二分鍾後,本來是準備好了,借給香爸香媽的15萬塊人民幣,就順利轉到了醫院重症室的收費賬號上。
醫方處確認收到後,
醫生把單據雙手拿著,遞給了香爸。
並傷感的說了聲:“對不起,這不是我的本意,請諒解。”香爸昂然接過單據,並沒理醫生有些討好的多嘴,和白何親家扶著二老太太下了駕駛室。
翁婿倆沒回來,
二人得留在醫院守著呢。
因為事先說好,來去都黑燈瞎火,緘默不語的急救車,沒驚動任何芳鄰。就連老門衛也沒當作一回事兒。不過,上樓後卻出現了一點小偏差。
惦念著女兒的身體,
香爸難忍之下,到底躡手躡腳進了隔壁大屋。
看樣子,女婿也是才回來,正抱著老婆在安慰什麽?香爸一驚,幾步搶過去:“妙香,妙香怎麽了呀?”“爸。”“呃,你哭什麽?”
“沒有,我正高興的呀。”
“哦,高興呀?”
“爸,那錢,該借,佛陀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妙香偎著白駒,看來的確己無大恙,這讓香爸放下了心:“隻是,買房,又該到哪兒再去湊錢啊?”
那天,因為儒生的又一次造成訪和挑撥。
反而讓蔣科香爸,更認識到了團結一致的必要。
二老頭第一次認真坦誠相待,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和愉快。隨後,二老頭在聊天中,蔣科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這也讓一直大咧咧的香爸
感到不可思議,也有點慌亂。
“會不會,倆小丫頭又來一次刮牆灰,弄點毒鼠強下到我們茶杯裏呀?”蔣科搖頭:“那倒不必擔心,我諒倆小丫頭片子。還不至於有這麽大的膽子。”
隨後,牙齒咬得咯吱響。
極度憤怒到:
“我什麽都想到了,可沒想到儒生會對倆小丫頭下手的呀。其實,我一直有點懷疑,今天更證實了。倆小丫頭可以諒解,十七八歲的小丫頭,給點錢,什麽都可以幹,也是給這個世道逼的。可儒生心毒,不理他不行。我現在算是全明白了,他把對王國的仇恨,轉移到了我們身上,不理他不行了。”
香爸也感到了什麽,
想想,有些沮喪:
“論財力,論個人力量,我們都不是他對手。”“這我知道,我們再想想。另外,我想對儒生最好最大的反擊,就是迅速賣出王國這次拿來的三件寶貝。”
蔣科捂著自己的下頜,
像個指揮若定的在大將軍,在窄小的經理室踱來踱去:
“元代青花瓷器,主體紋飾為"鬼穀子下山圖",描述了孫臏的師傅鬼穀子在齊國使節蘇代的再三請求下,答應下山搭救被燕國陷陣的齊國名將孫臏和獨孤陳的故事。該器物於2005年7月12日倫敦佳士得舉行的"中國陶瓷、工藝精品及外銷工藝品"拍賣會上,以1400萬英鎊拍出,加傭金後為1568.8萬英鎊,折合人民幣約2.3億,創下了當時中國藝術品在世界上的最高拍賣紀錄。”
香爸點頭:
“這我知道,哦,你是說?”
“對,王國這次是出了點大血的,那青花瓶和白瓶,就是這件元代青花瓷器的高仿品。如以現在的市場價,估計應該在200萬人民幣以上。而且,市場上的元青花,均以遒勁的燒藍為主,白色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因此,你那件白瓶估計還要高,我想,大致在300萬人民幣左右。”
香爸又點點頭,
見得多也聽得多了,
也就沒有原來那種,一咋見10萬百萬就吐舌頭的。這大約就是耳濡目染和見慣不驚了。當然,香爸更明白,蔣科說的,還有儒生說的,也就是個大概,就像以前的蔣科來不來就是“800——1000萬”一樣。
古玩市場這趟水,
淌到現在,終於淌出了一點點味道呢。
“現在說說那隻骨笛”蔣科繼續到,似乎還從來沒有說得過這麽暢快:“那是賈湖骨笛的高仿品,我想,這種高訪品在國內市場,還很少有人看到過。因為從技術上講,要仿製賈湖骨笛很能難,主要是仿製的成本太高,如沒有適銷的路子,基本上是倒掛。一般的中小手藝人都不願意倒貼的,所以,在國內市場很少。”
聽到這兒,
香爸有點對蔣科頂禮膜拜了。
這種對老同事老朋友重新樹起的崇拜心結,彎了一個大大的圈子,終於又回來了。說實在的,為了求得與蔣科知識和心理上的平衡,香爸對此一直在刻苦用功。
然而,
百百千千,浩浩瀚瀚。
中國五千文明史,燦若星河,以一介60有3的花甲老人精力,窮追不舍,雖然值得誇讚,卻實在是愚公移山,令人悲壯點讚,扼腕長歎。
所以,
香爸事至如今,
看似滿腦子都塞著各種古玩文物知識,名詞。出處和時價,實際上一無所用。也就是天下相信短時間的強記硬背和苦讀,能彌補自幼苦學而成,爛熟在胸的學習過程的人一樣,大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提起似乎都知道,
一出嘴便變了樣,事後又清清楚楚……
“賈湖骨笛出土於距今7800年~9000年的同時期最為豐富的史前聚落遺址河南賈湖遺址,1984年至1987年及2001年,這裏先後出土了30多支用丹頂鶴尺骨製成的骨笛。笛孔有2、5、6、7、8之別,大多數骨笛仍為7孔。賈湖骨笛是我國目前出土的年代最早的樂器實物,被稱為"中華第一笛"。賈湖骨笛不隻是中國年代最早的樂器實物,更被專家認定為世界上最早的可吹奏樂器。實驗證明,賈湖骨笛不僅能夠演奏傳統的五聲或七聲調式的樂曲,而且能夠演奏富含變化音的少數民族或外國樂曲。所以,那隻高仿品骨笛,”
蔣科看著香爸,
輕輕告訴到:
“我估計,市場價可能800——1000萬人民幣的呀。”啊唷!又是800——1000萬了?香爸水波不興的微笑到:“如果真能賣到這個價,我們豈不都算是發了筆小財的呀?”
“是這個理兒,可問題是,”
香爸平靜的回答:
“不用說了,待會兒我又到茶餐廳去去,這事兒且早不宜遲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