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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到哪兒好

  老頭兒在暗自算賬呢,

  若按現在的市價。


  那套遷出戶口的舊小二室,可賣150萬左右,離現在這套二手房的價格,還差130萬啊!如果再減去剛才香爸給的30萬,就足足差了160萬。


  天呀!香爸香媽。


  又在哪裏借得到這筆巨款?


  這麽一想,老頭兒又替香爸香媽捏上了一大把汗。或許,老倆口是不是還可以貸款的呀?唉唉,算了算了,不敢再想象啦。親家呀,我們隻有祝福你們了的哇!


  白何推開了門,


  結果,差點兒撞著正在下樓的一對小夫妻。


  老頭兒連忙陪笑說對不起,重新把防盜門拉回來。接著,就得像他去年來上海租住的那明月坊一樣,先通過門上貓眼兒,鬼鬼祟祟的打量打量外麵。


  與明月坊不同,


  明月坊租住房的門外,是一溜四家人。


  這兒呢,則是正對著樓梯,一看樓梯是空的,就得趕緊推門或關門。老頭兒貓腰通過貓眼兒瞅瞅,一下推開了大門。


  外麵的確無人,


  可從家門到樓梯口,卻連一扇門的寬距都沒有。


  即使是無人把大門完全推開,那防盜門還有一小半兒擱在樓梯上,不,準確無誤的形容是,你不拉回自家房門,就完全截斷了芳鄰們上樓下樓的唯一通道……


  白何把防盜門,


  重新關回小半。


  再站在樓梯的小轉盤中,身臨其境體驗體驗,結果沮喪的發現,比起明豐苑兒子的樓上,差了一截。白何又向上走走,一樣風蝕的鐵窗,滑柱早己鏽爛,支著二扇蒙著灰塵的玻璃,遮蔽著塵世的喧嘩……


  重回樓梯間,

  老頭兒站住。


  忽然感到背後發涼,像有條蛇涼沁沁的盤桓在背心。驏然回頭,綠漆的鐵欄杆中,一雙陰鬱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你好。”


  白何打著招呼。


  目光閃進去,原來是芳鄰的同樣的統間。芳鄰的防盜門,正好麵對樓梯間,看看開門縱向,是劃著弧型開到了自己窗前,這顯然就比香爸香媽的這間好得多了。


  對方沒答應,

  隻是陰鬱的瞅著自己。


  那眼光,冷漠且厭惡,配著他單薄的身體,高聳的顴骨和黑黝黝的皮膚,讓人想起沙漠裏的一個流浪者。白何又招呼一聲:“老板,你好!”


  “是儂搬來的呀?”


  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男,

  警惕的而略帶嘶啞的問:“阿拉瞧著儂跑上跑下的呀,儂是外地人?”白何幹脆扭過頭,甩了個大背影給對方。這樣的居住環境,這樣的人文景觀,唉上海呀上海!我該怎麽說你,誇你或詛咒你啊?


  為什麽大家提起你又愛又恨?


  為什麽大家說起你又笑又哭?


  為什麽大家聊起你又說又唱?


  因為,你給我們小老百姓的,實在都是些難以承受的痛楚,纏纏綿綿的傷感和夢幻泡影的盼望啊!一個陽剛的小夥子蹬蹬蹬的上來了,瞧那穩健有力年輕的身體,白何羨慕的盯著他,往一邊兒讓讓。


  可小夥子徑直走向防盜門,


  右手抓到門把手的一刹時,扭頭看著白何。


  “大爺,你是?”“你是?”白何反問小夥子,指指裏麵:“我陪親家前來看房”。“哦,你好,請進請進的呀。”小夥子高興的微笑著,拉開了房門:“我是房東。”


  白何也愉快的笑了,


  揮揮手:

  “上海灘除了老板,就是房東最大,你請,我跟進。”“哪有年輕人走在前方的?大爺,你請。”白何這才略帶矜持微微點點頭,重新進了門裏。


  房東的到來,

  讓香爸香媽和房中介,都十分高興。


  而且看得出,小夥子房東的熱情大方和彬彬有禮,火一般感染了大家,屋裏的氣氛輕鬆而和諧。原來,房東小夥子是趕來證實,那寶山的舊二室戶口到底遷出沒有?


  香爸給他看了蓋著鮮章的戶口簿,


  藍色的方條章裏,是公事公辦的幾個字,此戶口己全部遷出戶口簿予於注銷。


  方條章後,是鮮紅的標準的公章“上海市公安局寶山區分區扭鎮派出所”,看完,小夥子又手機照下後,連連拱手:“謝謝,謝謝!”


  反倒讓大家楞楞,


  不知道小夥子究竟是什麽意思?

  小夥子一一說了,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舊二室的隔壁,就住著小夥子的父母。小夥子來自山東泰洲,在上海開了間茶餐廳,生意還算不錯。


  最近,

  小倆口的小寶貝就要出世。


  房子倒是在鬧市中心早買好了的,可父母戀舊,橫豎就是不離開居住了大半輩子的扭鎮。因此,小夥子隻好動了把隔壁買下來,打通聯為一套房的打算。


  沒想到事逐心願,

  真就做成了這事兒。


  在大家的驚歎聲中,小夥子指著那新做的二個大櫃子,笑著讓香爸出個價,說自己拆也拆不走,幹脆一起賣了算了。


  當然,


  這也是房中介事先告訴了的,香爸就和他認真討價還價起來。


  趁大小二個男人鬥嘴時,香媽給親家使使眼色,三人退進了洗手間。香媽悄悄問:“親家你們看,那二個衣櫃值多少錢的呀?”


  香媽不知道,

  這實在是個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畢竟,第三者和購房者心態不一樣,不好答複的呢。那二個大衣櫃,白何也推推試試了的,不像是板材鑲嵌,而是有些沉甸甸的裼色實木。


  二衣櫃裏,


  掛架,小抽屜,鏡片,一應俱全。


  櫃長2米高2米,可以把老倆口所有的衣物全部裝完,作用是很大的。如真按市價,恐怕得在一萬二三之上。這時,香爸在叫:“香媽,香媽,來一下。”


  三人連忙過去,


  小夥子房東,正笑嘻嘻的伸著右巴掌呢。


  這樣,二個大衣櫃以5000塊的總價,一起轉給了香爸,大家都高興得說不出話來……第二天上班不久,幾個警察突然出現在文山書海店。


  沒問幾句,


  就把儒生老板銬上手銬,帶出店子。


  推上了停在商業街路口隱蔽處的警車,一溜煙兒開走了。於是,大小老板們交頭接耳,迅速傳開“儒生老板因嫖娼而被抓”的緋聞。


  原來,


  儒生生性風流卻尚能克製。


  昨晚上出店散步溜達時,恰好遇到一個大一女生,在一條街上不慎葳了腳。頗具男人氣概的儒生,挺身上前扶起了女生。


  就那麽一問一答,

  一瞟一瞥之間,

  看過無數美女的儒生,就對女生產生了好感。如今的美女倒是不少,可像這樣清純的大一女生,卻難以遇到。閱女如星的儒生,甚至可以斷定,該大一女生不算最漂亮的臉蛋上,全是真貨。


  即然這樣,


  也就說明該女生必然單純。


  嗬嗬,如今真正單純又是真貨的大一女生,可是俏貨的呀!於是,一男一女就聊了起來。大一女生自稱姓王,在上海大學讀企業管理,湖南長沙人氏……


  儒生聽罷,


  雙眼炯炯有神:


  “長沙,湘楚大地,湖南省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教和商貿中心。曆史上出了個曾國藩,毛澤東,近代專出清純美女,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好地方的呀!”


  王美女則傻傻的,

  頂禮膜拜看著他:

  “啊唷!儒生老板,你不是做古玩生意的呀?也懂得這麽多,真不簡單呀!”儒生高興的笑起來:“沒給你好說,當年,江蘇省考古研究所,給我發了三次工作通知,我都沒去的呀……”


  看到大一女生眼裏的驚訝和崇拜,


  整天被算計,陰鬱和複仇包圍著的儒生,如沐春風,年輕的熱血與欲望,突然全部蘇醒……


  看到這兒,大家都明白了,詭計多端的儒生,終於著了別人設下的套兒。別人,就是香爸蔣科。小王,就是那個與自稱老王的香爸,春風一度的失足女。


  當然,


  這場好戲,


  最後,還是給儒生自己唱砸的。當二人半夜在酒店分手時,小王毫不客氣索要10萬嫖資,並說,如果給了,還可以給他透露個天大的真秘密。


  本來到了這兒,


  二老頭兒的詭計如論如何也包不住了,眼看就會真相大白。


  可儒生,卻偏偏給一口氣憋悶住了,不但不給,就連本來說好的1000塊,也分文不給,冷笑笑摔門就走了。惱羞成怒的小王當即報警,說自己被儒生強奸了什麽什麽的……


  當然,


  事情很快弄清楚了。


  在公安局拘留所關了24小時後的儒生,被以嫖娼,可認罪態度端正為名,罰款2萬元後放了出來。可憐而狂妄的儒生老板,遭此淩厲一擊,威信大減,銷售下滑,不提。


  而那個自稱小王的大一女生

  也從此銷聲匿跡,不見蹤影……


  這邊兒,見銬走了儒生老板,二老頭暗喜,這才喚來了倆小姑娘,細細一追問,悔恨交加,涕淚交加的倆小丫頭,就全部招了。


  果不其所然,

  是儒生搞的鬼。


  許諾倆小姑娘每提供一次情報,就付1000塊,讓二人平分。金錢的力量是巨大的,金錢擊退了倆小姑娘的怯怕和羞恥,盡管倆小姑娘每人每月的工資和提成加起來,也過了5000,可依然答應了,還相互鼓勵打氣。


  所以,

  如山古玩店裏的一動一靜,就源源不斷流進了文山書海店。


  不但成了儒生老板茶餘飯後的聊資,也成了一條街上的大小老板們,引以為戒和教育員工的活材料,就瞞著自以為是,獨善其身的蔣科和香爸……


  倆小丫頭招完,


  周身顫抖,等著老板的發落。


  蔣科長歎一聲,先作了自我批評,然後說:“人不是神,犯錯難免,改了就好,你們要記住這教訓,不能重犯的呀!出去工作吧。別怕,沒事兒。”


  本以為要被老板一頓臭罵後,


  趕出去的倆小姑娘,抱頭痛哭。


  表示絕不再貪圖金錢,要認真忠誠的工作雲雲,抽泣著出去繼續工作了。好半天,蔣科才問:“你怎麽看?”香爸讚賞的點點頭。


  “隻能如此!一打一拉,恩威並用,看倆小囡囡的造化,倆小囡囡的本質,還是好的呀!”


  然後,掏出那張信用卡,


  遞過去:“老蔣,謝了。查查,不多不少剛好30萬。”蔣科接過,順手抓過POS查查,不解的眨巴著眼睛:“怎麽,沒用呀?”


  香爸笑著點點頭,

  昨晚回到明豐苑,己是10點過。


  四老慢吞吞上得樓來,卻看到隔壁房門大開,燈火通明,陽陽外婆老公,女婿和女兒,還有二個氣宇軒昂的老人,濟濟一堂,笑逐顏開的恭候著呢。


  見了四個老人,


  對方一齊上前握手致謝。


  原來那二個老人,是陽陽外婆的親家。他們笑嘻嘻的告訴到,陽陽外婆幸虧在發病後的第一黃金時間裏,搶救及時,才無大恙,現己蘇醒,恢複良好,再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然後,雙手遞過來一張信用卡。


  卡裏,整整100萬人民幣……


  《謁金門?人己醉》宋?韓淲

  人己醉,溪北溪南春意,擊鼓吹簫花落未,杏梅桃共李,


  水底魚龍驚起。推枕月明千裏,伊呂衰翁徒爾耳,我懷猶未是。


  許部的小車到明星探時,正好上午10點正。


  停好車,許部和白駒咚咚咚的跑上了樓。


  李靈早站起來,拎包挎包的等著。白駒接過自己的背包翻騰翻騰,又拉開抽屜,放進了幾樣儀器。然後一擺頭:“走”三人下樓,撲進了邁騰。


  依然是許部開車,

  可他剛係好安全帶,一手擰動鑰匙,順便一掃後視鏡,楞住了。


  見他發楞,坐在副駕座的白駒也扭扭頭,看到更是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的李靈身邊,端坐著那個偷拍者,也就是白駒親眼看到他進入市局大門的中年男。


  見三股東都楞楞的看著自己,


  中年男一笑:

  “許部,還是開車吧。我們邊走邊聊如何?”“當——然!”許部舌頭有點打絆,一點油門,邁騰匯入了滾滾車海。然而,中年男沒有邊走邊聊。


  而是麵無表情,


  直視著前方,仿佛在等著三股東開口。


  而三股東卻想到一塊兒去了,這不清不明的中年男突然出現,而且不請自來,鑽進了小車候著,他到底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這種情況下,

  還是少說話小心為妙。


  因此,三股東都不說話,除了許部抓著方向盤開車,李靈和白駒都掏出了手機,祭起了短信息的老法寶。果然,的的的!群發的短信息一一飛到。


  小玫瑰發了個1給我

  1是代表送重慶雞公煲

  我的天,這才早上10點過,她就想吃重慶雞公煲啦?我在想,送或不送?柱子。我偷窺到了對麵房間,小玫瑰正和蔣石介,還有那個女人說著什麽,然後嘟著嘴巴,好像十分不高興?伊本。


  李靈和白駒相互看看


  李靈點點頭,這是暗示由白駒發回信。


  因為白駒發短信的速度,一直比她快。許部雖然在開車,可手機卻用“軟抓”固定在他眼睛剛好看到的高度,他也點點頭。


  白駒手指動動,


  發了過去:


  柱子,立即送過去,迅速回複所觀察的情況。白駒。伊本,偷窺得好,繼續監視。白駒。現在的白駒,心裏很煩亂,隻因為這二天發生了太多的突然事。


  特別是為搶救陽陽外婆,


  妙香不慎流產,幾乎讓白駒崩潰。


  隨著二寶的倏然消失,這三個月來的所以努力,都付之東流。前天晚上,小倆口相擁著痛哭了一場。剛哭了個開頭,又怕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彤彤。


  白駒就順手把被子一抓,

  蓋住二人的腦袋,這才認認真真的哭了起來。


  哭過,妙香吩咐把染有二寶血跡的那條被子,用真空袋包裝後,放進了大衣櫃的小抽屜,與那些房產證呀戶口簿呀,彤彤過生日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送的金銀首飾的細軟,緊緊放在了一起。


  妙香還對小真空袋,


  合著雙手上下抖動:


  “二寶呀,你就好好休息吧。爸爸媽媽會一直陪著你,永不放棄……”箴言般的禱告了好一會兒,才在老公的安撫下,昏昏沉沉的睡去。


  人年輕,

  不怕失敗。


  過去的,也就過去了。今天一早爬起來的白駒,雖然仍然傷感不己,可心裏卻感到輕鬆了許多。畢竟當初作出的要二胎的決議,太匆匆。


  而且是越到後來,

  小倆口就越感到害怕,心裏無助。


  隨著瑣碎的加重和理智的清晰,在上海,生二胎的巨大壓力,越來越如泰山壓頂,直壓得小倆口有苦難說,喘不過氣來。


  現在呢,

  一切隨風而逝。


  天邊,終於透露出了幾縷明快的曙光,得把精力,好好投入工作中賺錢才是。“這好像不是,到延安東路重慶雞公煲店的路呀?”


  中年男突然開了口:


  “那麽,我們是直接到玫瑰苑了?”


  三股東麵麵相覷,許部沉著的反問到:“依你呢,到哪兒好?”“我看,還是到延安東路重慶雞公煲店好。柱探在那兒候著,玫瑰苑裏的A八幢十六樓3號,有伊本守著,我看,暫時還沒有多大的危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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