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見面，十一的斥責
「睿和公主？」那守衛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冷冷一笑，「你們是睿和公主，我還是駙馬呢！」
這話一出，十一抬眸，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那守衛。許久，十一向前走去，聲音低沉但卻堅決，「冒犯本公主，就地正法。」
看看現在是什麼樣子，西川的人都已經成了那個樣子了。一個守衛竟然還敢大放厥詞，真是可笑！她，尉遲溫鳶的駙馬，他配么？
十一這話一出，一旁隱匿身形的影二手起劍落，那人還來不及說話，就砰的一下子摔倒在地，再也沒有了聲響。影二的劍很快，快的足夠在這人脖子上刺上一劍，而流不出一點血跡。這人砰的一下倒在地上，並沒有讓十一為之皺一下眉頭。
太過狂妄自大，看不清楚實事的人，死了也是活該。十一冷哼一聲，走到驛館門口。
「你們是什麼人？」剛剛那人的動作被馬車擋住，所以站在門口的守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立刻站出來擋住十一的去路。
「睿和公主駕到，還不跪迎？」十一沒有說話，一旁的景曳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金牌一揚。「如朕親臨」四個字立刻晃瞎了那守衛的眼睛，「奴才給皇上請安，給公主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沒等這守衛說完，十一就抬步走了進去。將守衛的請安聲遠遠的拋在身後。十一就是這樣一個人，說她自私也好，說她什麼也好，反正，她不高興的時候，誰都別想高興！
守衛跪在原地，等公主的人馬都走出了他的視線。他這才敢起身，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往外跑去。他可還記得剛剛的兄弟一直都沒有回來。
守衛顛顛撞撞的跑出去，「阿旺，阿旺？」守衛小心的聲音在安靜的有些詭異的西川北城響起。
「阿旺？」繞過馬車，守衛就見自己的兄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阿旺！」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的拍拍阿旺。這一拍，並沒有什麼動靜。
「阿旺？」伸手將人扳過來，「啊！」人翻過來的一剎那，一聲驚叫從守衛口中傳出。他面色蒼白的看著眼前的屍體。
由於他的動作，那屍體在翻過來的時候，一直未曾流出來的鮮血，此刻化為污血從嘴巴中流了出來。他面色慘白，眼睛瞪大，沒有呼吸，顯然就是在剛剛那短短的時間內，變成了死人。守衛身體一軟呆坐在馬車旁邊。
「嗨。公主說這人交給你處置。」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沉穩到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在這安靜的時候陡然響起，而且之前並沒有任何徵兆確實是夠嚇人的。只見那守衛又是啊的一聲，轉眸再看到睿和公主的車夫的時候。鬆了口氣的同時，那蒼白的臉色卻是帶了一點點的青白。
車夫看了眼他，無趣的扯動韁繩，駕著馬車向里走去。這麼膽小的人，也能做守衛？這麼久沒被嚇死，真的是個奇迹。
看著馬車慢悠悠的向著驛館內走進去，守衛微微的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卻是想著。傳言果然不虛，這睿和公主就是一個暴戾，刁蠻，冷血的人。
十一此刻正走在驛館里，驛館里有很多人守衛，但她卻沒有看到一個由京城派下來的人？這是出了什麼事？十一疑惑的看了眼身旁的景曳，緩緩駐足。
「青影，去找驛丞。」十一站在那裡不動，目光帶著疑慮在眾人身上掃過，怎麼說呢，這些人看見有外人到來的表情太過於平淡，平淡的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似的。
過了不一會兒，一個很瘦很高的中年人就在青影的帶領下，匆匆的走了過來，「微臣給公主請安，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驛丞的聲音很急促，看來是因為匆匆趕路所致。
「嗯。」點點頭，「起來吧，本公主是為了西川瘟疫而來。勞煩驛丞給本公主準備住的地方。」十一雖然在這裡身份算是最高的，但此刻人在屋檐下，雖然不到低頭的地步。該有的客氣，十一還是不會失了一點。
「公主嚴重了，這是下官的職責。」驛丞一邊說著，一邊想著，這驛館之內，哪處地方最好，最乾淨。
「那勞煩驛丞帶路吧。」十一點點頭，聲音帶著一點居高臨下的意味，這種皇家公主特有的尊貴和氣派讓驛丞立刻起身。向著自己想的地方走去。
「公主這邊請。」
看著自己身側帶路的驛丞，十一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怎麼不見張大人和眾位御醫？」十一這話聽起來似乎是很不經意。但其實十一是在試探。這張凡她也聽說過，是一個比較沉穩，很有抱負的一個人。怎麼來了這連人都沒見過？
「回公主，張大人帶著御醫進山了。這段時間西川的藥草供給不足，都是張大人帶著御醫大人採摘的，張大人說順便再看一下，山上的居民有沒有染病。」驛丞說話小心翼翼的，唯恐說錯了一句。
「哦。」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一會兒張大人以及那些庸醫回來，讓他們來見本宮。」
「是。」驛丞聞言，不著痕迹的抬袖擦了把額上的汗水，這公主看起來年紀這麼小。可是每說一句話就是能夠讓人感覺到壓力。
十一聞言也就不再說話，今天在西川走了一圈，她得到的感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雖然她這一輩子是做特工的，也算是見過了死人。可這樣死人成堆的場景，這樣絕望認命的人們還是像是針一樣扎進她的心中。
許久久到自己的住處就近在眼前的時候，十一這才又開口，「剛剛門口的守衛對本宮不敬，本宮已經懲處了。」十一隨意一句話，就好像是再問今天吃什麼沒有什麼區別。可就是這樣一句話，卻是讓驛丞身子一頓。
「是。」驛丞心裡微微有些忐忑，這公主隨意就處置了這的人，可見其脾氣不好。這要是自己伺候不好公主，是不是就離腦袋搬家不遠了？「公主到了。」
十一看著驛丞指著的二層小樓，點點頭，「你先下去吧。景曳，新柳找人把這裡打掃一下。」說著十一就抬步走了進去，她一定要將這場瘟疫徹徹底底的趕走，她一定要把這些人的命給救回來！一定要！
十一直接扎進了書房，景曳見狀趕緊跟上，將公主喜歡用的筆硯擺上，給磨了墨。這才走出去打掃衛生。
「青影。」走到門外的時候，景曳輕聲喚了一聲，青影的身子一閃出現在了景曳面前。
「在門口守好了，不要讓人打擾公主。」景曳跟青影說了一聲，在後者表示了解之後，這才放心的離開。畢竟這身在外地，萬一公主出了什麼意外，這可是誰都擔待不起的。
書房裡，十一站在桌案旁，素手執筆，眉頭緊蹙。此刻她的腦海里閃過的都是之前在西川看到的一切。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十一才緩緩落筆。這第一件事要解決的肯定就是這滿街的屍體。
屍體堆積，沒病都要產生病變了，更何況這明明就有瘟疫的情況下。再這麼下去，很有可能會產生屍毒，到那個時候就難辦了。
與這同步進行的還有衛生問題，還有……
十一一邊想，一邊將自己的想法寫下來。到時候，她要和那些庸醫商量一下，必須準備出最好的方案來。畢竟這是瘟疫，這可是在現代好比艾滋病一樣難辦的東西。拖不得！
十一這往書房一鑽就是整整兩個時辰，直到景曳來報張凡等人回來了，她才回過神來。
「知道了，讓他們去大堂。」十一緩緩擱下筆，拿起手下的宣紙輕輕的吹了吹，待墨跡幹了，這才將宣紙折起來，收入懷中。
這一動，十一才發覺自己究竟在這裡站了有多久。此刻她的身體都是麻麻的，疼疼的，站了這麼久，關節都是悶疼的。
扯著嘴角微微一笑，果然是養尊處優的慣了，站這麼一會兒就受不了了。伸出雙手舉過頭頂，使勁的伸了個懶腰，然後伸出手在臉上拍一拍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點。這才緩緩的走出書房。
「公主。」見書房們被打開，青影立刻躬身。
「嗯。走吧，去大堂。」十一從來了西川，就一直在忙活，這麼久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的。不過所幸十一的氣質出塵，倒也是遮住了這小小的不足。
待十一走進大堂的時候，那些已經等著的人立刻行禮，「臣等參見公主殿下，公主祥康金安。」
十一腳步微微停頓，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嘴角緩緩的勾起。嘖嘖，這一個個衣衫帶灰，面色疲憊，聲音低迷的人，是她大燕的臣子？真是不要太丟人了！
腳步只是微微停頓，十一就立刻抬腿繼續往前走，最後走到主位上落座。「各位大人，本宮聽說你們去采草藥去了？」
「是。」聞言，張凡和御醫們立刻回答。
「本宮聽說，皇上當時說了，西川所需的所有藥草一應從國庫中拿。怎麼，如今大燕已經窮的供不起你們這些低價的藥草了？」十一聞言冷冷一笑，常年沉浸在上位的威嚴不由的顯露出來。
「公主，回公主，國庫的藥材都實在是太好，根本就用不上。」聞言，那些御醫臉上出現了一抹惆悵，「更何況，這路途遙遠，這實在是供給困難。所以……」
「所以，你們這群蠢豬，就忘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銀子，有一種交易叫做買！更何況，皇上派你們是來治病救人的。這挖藥材的活還要你們這群蠢貨去做！」十一冷冷的聲音帶著說不盡的怒意。在她看來，這群蠢豬還不如趕緊死了的好。
這麼捉急的智商，活著也是浪費！
「公主說的是。」聞言所有的御醫都是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擔憂。而張凡卻是眼睛一亮，飛快的看了眼這些御醫，他說這些人為什麼每天拉著他挖草藥呢。原來是貪生怕死！誰不知道在此刻只要遠離西川就可以保命！
「你們來這裡已經將近一個月。可你們做了什麼？如今的西川依舊屍橫遍野，甚至於活人和死人每天都生活在一起，老鼠都敢滿大街流竄！」十一越說就越覺著這群人可以去死了，「如果是這樣，還要你們何用？讓你們拖著。等人死絕了，你們再回京？告訴你們門都沒有！若是救不活這些人，你們都給本宮去陪葬！」
說的聲音有些大，以至於，十一氣喘吁吁的。景曳見公主是真的動了氣，立刻伸出手來輕輕的拍拍公主的後背，於此同時，她看著這群人的眼光也是儘是厭惡。城裡那些人不管怎麼說也都是生命啊。
作為大夫，救死扶傷是最基本的。可這些人，都做了什麼？竟然選擇了逃避！真是丟盡了天下大夫的臉！
「公主饒命。」聞言，那些御醫也是一怔，然後立刻叩頭求饒。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對，可去了就要死，誰不怕死啊！一想到死這個字，他們就覺著心驚肉跳，尤其是想到那西川城裡，那些死相可怖的屍體。眾人就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饒命？」十一冷冷的哼了一聲，「本宮看你們如今這個模樣，本宮應該把你們趕去大街上，和那些死人一起同吃同住。得不上瘟疫，都是你們命大！」
「公主饒命，臣等知錯了。」御醫雖然品階頗高，但是是為皇族人辦事的，所以見到十一，他們是真的怕的。
深深的吸了口氣，「新柳，去請柳園過來。」
柳園就是十一的專屬御醫，他年紀不大，三十歲左右，醫術卻很高明。最重要的是，這個人身懷武功，所以這次出行，柳園就成了車夫。
「是。」新柳應了一聲，走了出去。十一見新柳出去也不再說話。她深深的看了眼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的御醫們。輕輕的吸了口氣，壓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其實膽小怕死，這個可以理解。可是在膽小怕死的基礎之上還有一個詞叫責任。做大夫的責任就是救死扶傷，有的時候，有些人救不回來，這個誰也沒有辦法。可是有些人明明就可以救回來，卻因為他人的懈怠而失去了生的機會。這就實在是不可饒恕。
「食君之俸，忠君之事。本宮以為，你們為官多年，這些道理還是懂的的。」十一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不一定說去了西川就一定會死，只要措施做得好，你們也會好好的活著。到時候高官俸祿都等著你們。可你們如今作為呢，貪生怕死，讓多少人恥笑。到時候，一個西川城沒了，被人恥笑的不僅僅是你們，還有我們整個大燕！」十一說著，眼神在張凡身上微微的頓了頓。
只見張凡跪在那裡無聲無息，眼神在不斷的變換，臉上有那麼一絲愧悔，一絲微惱，但卻一臉正氣。
這個人到底還是太年輕。十一看他一眼，就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一定是被人給騙了。緩緩收回視線。
「本公主來西川，不是出遊，也不是來監督你們。本宮來，是和皇上請命一定要拯救了西川的百姓才回去的。」十一輕輕一笑，聲音微微柔和，「今天本宮在這城裡轉了一圈，見多了死人，見多了絕望。本宮就在想，若是有一天本宮的親人就這麼躺在那裡，本宮的心會是怎麼樣的？」
「恐怕會十分難以接受。將心比心，眾位大人，你們說是么？」十一頓了一下，語氣帶著一點悵然，「本宮不是大夫，所以，這裡的一切救治還是要交給你們。本宮相信各位大人除了貪生怕死之外，一定也是醫術超群。」
這話一出，在場的御醫臉色都是一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說教，偏偏還無從反駁。這讓他們很挫敗。
「公主，柳御醫來了。」就在這個時候，新柳輕靈的聲音拯救了他們。
「嗯，讓他進來。」十一點點頭，柳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低下跪了一大批朝中大臣。柳園抬頭詫異的看了眼十一。這個丫頭不怕樹敵過多？
「好了，都起來吧。」十一目光在柳園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再看向眾位大臣。聲音微微一頓，「新柳看座，上茶。」
「謝公主。」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坐在椅子上。此刻他們的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小公主還要說些什麼。
「既然我們都來這裡，不管是不是自願，那麼這裡的事情就是我們的責任。」十一的目光在一眾人身上掃過，「雖然因為一個月的延誤導致西川城中多了很多沒有必要的死亡。但如今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各位大人。按照本宮的想法，只要你們在接下來表現出眾，本宮還是可以向皇上陳情，功過相抵的。」
「是。」聞言，眾人不由的鬆了口氣。本來他們也沒覺著有什麼，可是如今被公主看到，那麼事兒就大了，既然公主如今都做出了這個承諾，那麼不應承下來的才是傻子。雖然他們對一個小女孩兒這樣的決心感到嗤之以鼻。
「接下來，我們就來商討一下，接下來的任務和規劃。」十一微微一笑，對於這些人的想法完全不在意。她要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配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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