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容不得背叛
鍾玉珩聞言動作一滯，良久忽而一哂：「不過是一點茶葉，都送過去吧。」
小太後有趣的很，一斤茶葉換她幾分樂子，還是值得的。
然而聽到這話的小太監卻只覺得心中更加震撼，這永慈宮，日後可能真的要了不得了。
不敢再多說什麼，他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自己利落地跑腿去把差事辦了。
殿中又剩下鍾玉珩一個人，他細細的摩挲著茶盞的邊緣，眼神幽深的出神想著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穿著一身利落緊身袍子的人從窗戶翻身進來，見到他就單膝跪在地上，恭敬道：「錢乙見過公子。」
鍾玉珩眸光一動，眼底的情緒悉數收了起來，重新變得疏離冷淡，道：「起來吧。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錢乙乾脆的站了起來，從衣襟里掏出一本冊子遞過去：「啟稟公子，屬下留了人一定要親眼見到灕江知府高文昌上了來京城的船，一路跟隨入京。想來等詔書下了，不久就能收到消息。這本賬冊是屬下趁他不備，悄悄在他書房發現的。」
聽到這話，隱在暗處的趙甲情不自禁的顯出身形，急切道：「可查清楚了？這高文昌是不是就是當初的高昌盛那狗賊？」
見他這樣衝動，錢乙忍不住皺眉，鍾玉珩也淡淡的瞥過去一眼。
趙甲利落地往地上一跪：「屬下逾越。公子一會兒要打要罰，屬下都認了。咱們忍了這麼多年，如今眼見著終於又找到條線索，不弄清楚屬下心裡著急。不管公子要怎麼罰屬下，好歹先讓屬下心裡有個底兒。」
見他這副皮糙肉厚不怕打的樣子，錢乙的眼底忍不住露出點無奈，板著臉沖鍾玉珩道：「公子？」
鍾玉珩：「……快說罷，再磨蹭趙甲那腮都要給他撓破了。」
趙甲非但不覺得不好意思，還嬉皮笑臉地應了：「還是公子懂屬下。」
錢乙知道他沒真的生氣，眼中微微放鬆，臉上依舊嚴肅地道：「屬下查到，這位高文昌高知府，是十八年前突然被調到成安縣做縣令的，此前的履歷一片空白，彷彿憑空出現。屬下又走訪了成安縣的老人，根據查到的情況……八九不離十。」
趙甲聞言頓時咬牙切齒，怒道：「這賊子藏得倒是深！等他進了京中……公子，審問這小子的事情就交給屬下，屬下一定要把當年的事情問的清清楚楚！」
鍾玉珩的眉眼間也流瀉出幾分戾氣，冷冷的道：「不許走漏了風聲，等他進京就立刻帶人緝拿！」
「是！」
另一邊，寧詩婧快步進了殿內，重重的坐在軟塌上，仍覺得臉上紅熱未消，只消想起那個仿若錯覺的接觸就忍不住臉皮發麻。
瑞珠聽了消息匆匆趕了回來，見她就臉上帶出幾分憂心忡忡：「娘娘，您沒事兒吧？」
「放心吧，我沒事。」寧詩婧搖搖頭，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瑞珠，你有法子往太師府里遞消息吧？」
瑞珠一聽這話，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娘娘……」
寧詩婧唇畔含著淺笑看著她，彷彿很疑惑似的問道：「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問你句話，怎麼就跪下了？」
「娘娘……奴婢，奴婢在娘娘身邊伺候，從未窺伺泄露過娘娘的舉動，娘娘明察！」瑞珠心亂如麻，慌亂地磕頭哽咽道：「娘娘……您，您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
一定的……娘娘一定是全都知道了。
誰會想要留一個細作在自己身邊呢？
瑞珠的臉色灰敗，只覺天塌地陷，絕望又無助。
見她這樣，寧詩婧卻端坐在塌上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盞撥了撥，才悠悠道：「你這是幹什麼？哀家不過隨口一問，怎麼就嚇成這個樣子了？」
嘴上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話里已經透著疏離。
此刻她不再是那個平易近人的主子，而是真正的在這宮廷中高高在上、輕易主宰人生死的太後娘娘。
瑞珠滿臉的淚，抬起頭來白著臉嘴唇抖了抖：「娘娘，您何必要拿奴婢逗趣……您，您要是心裡不痛快，要打要罵奴婢都是該受著的……但是，奴婢，奴婢絕對沒有做過出賣娘娘的事情……」
寧詩婧看著她，一點點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叫起，也沒斥責。
她在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大約摸清了這永慈宮的情況。
除了瑞珠之外，其他伺候的人面上畢恭畢敬，實際上都不是小太后的人，裡面混雜著各方的勢力都有。
唯有一個瑞珠是真的忠心，只可惜……她忠心的對象不是小太后，而是寧家。
作為寧家的家生子，她跟著小太后陪嫁進宮，為的是寧家的安穩昌盛，忠誠於寧家的宗族繁茂。
她不但是小太後為寧家做貢獻時候的忠僕助力，更是寧家放在小太後身邊的耳目。
說來可笑又可悲，這偌大的宮廷，小太后看著前呼後擁風光得很，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真正的忠於她。
沉默了半餉，寧詩婧放下茶盞，落在桌上發出輕微清脆的聲響。
瑞珠哆嗦了一下，整個人跪伏的更加的低，死死地咬緊牙關不敢抬頭，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她聽到寧詩婧站起了起來，衣擺摩挲間忽而張口問道：「瑞珠，哀家想知道，你心裡到底覺得誰是你的主子……你儘管如實說。如若……哀家會送你安全出宮。」
在這偌大的宮廷，她不過是仗著幾分機敏保住性命。瑞珠是個聰敏機靈的，如果能成為助力自然能幫她不少忙。
可是如果是個有二心的，反倒還不如她一個人孤軍奮戰。
寧詩婧無聲的嘆口氣。
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想著能悠閑度日，享受一下奢靡的生活。誰能想到，錦繡之後的殺機步步緊逼，容不得她慢慢來。
她垂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瑞珠，忍不住幽幽嘆息：「瑞珠，你跟在哀家身邊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哀家只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要仔細考慮，不要等到後面才後悔。」
「你究竟效忠於誰又為誰辦事，總該有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