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想親

  「鍾大人厲害的很,被人捅了個對穿尚且還能熬到現在,戀戀不捨還想與大臣們繼續商議下去。」說著說著,她的心頭湧出怒火,忍不住瞪他一眼:「怕不是覺得自個兒是個不會死的神仙吧?」


  她自以為兇巴巴的,卻不知道她這會兒更像是張牙舞爪的小奶貓。


  凶戾欠缺,嗓音卻甜絲絲的像是帶著糖漿,與其說是斥責倒不如說是嬌嗔。


  鍾玉珩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攬住她腰肢的手微微用力,嘆息一聲道:「娘娘,臣要拿你怎麼辦才好?臣……又想親娘娘了。」


  這個混賬東西在說什麼糊塗話?


  寧詩婧只覺自己的心口也要跟著炸開,恨恨的瞪他一眼,想要掙脫又顧忌他肩上的傷勢,一時竟然進退維谷,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所幸他並沒有得寸進尺,笑罷之後聲音裡帶著殘存的笑意,半是認真,又半是調侃地道:「娘娘心疼臣,臣心中十分歡喜。」


  「誰,誰心疼你了!自作多情。」寧詩婧皺眉,臉色紅的不像話,嘴硬道:「哀家是怕鍾大人這樣不顧自己死活,連累哀家計劃失敗,陷入困境。」


  「是,娘娘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他又笑了起來。


  寧詩婧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不好了。


  她忍不住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注意著避開他的傷口輕推了他一把,道:「陛下還在等著哀家,如果鍾大人沒有別的事情,還請放開哀家。」


  「是,謹遵娘娘命令。」鍾玉珩難得的順從,撒開手直起身子。


  他的臉上又掛上了熟悉的似笑非笑,抬起指尖為她輕輕託了一下鬢邊的金簪,又道:「娘娘要一直如此才好。娘娘若是與這宮廷中其他人一般,臣只怕……」


  只怕什麼,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沉沉的看她一眼,笑笑收回手,恭敬道:「娘娘請吧。」


  寧詩婧看他一眼,心底莫名湧上幾分涼意。


  如果她沒看錯,他方才那一眼裡分明藏著深邃的殺意和血腥,彷彿下一刻就能抬手直接扭斷她的脖子。


  她像是整個人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陡然從剛才他編製的甜蜜曖昧中清醒過來,清晰的意識到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男人,他們不是在前世那個平等和平的世界。


  他們之間隔著的有太多東西,權勢、江山、百姓,乃至於生命。


  若是她沉浸在那份悸動之中,無異於自尋死路。


  攥緊了拳頭,寧詩婧渾身發冷,抿緊唇轉頭就走。


  鍾玉珩含著笑意看著她的背影,深邃的眼底透出幾分悲愴孤寂和深深的落寞。


  就在她進門的前一刻,她忽而停住腳步,側頭平靜的道:「近日春雨繁多,明日又多事,奏摺和正事今日不妨先放一放,鍾大人好好歇息,養足了精神才好制勝。」


  鍾玉珩的眼睛亮的驚人,熾熱的目光貪婪地勾勒著她的側臉,恨不能衝上去重新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


  他的指尖動了動,最後只是規矩地拱了拱手,聲音和緩地道:「是,謹遵娘娘吩咐。」


  她的纖纖素手掀起門帘,窈窕的身影被門帘遮擋,而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良久之後淺淺笑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果然像是寧詩婧說的,這場春雨斷斷續續,到了夜裡停了,天亮時分又重新下了起來。


  明明已經到了白天,整個殿內依然黑沉沉的一片,點了燭火才亮堂起來。


  瑞珠伺候著她穿衣服,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的雨,低聲道:「今年這場春雨,未免也下得太久了些,讓人心裡發慌。」


  雖說春雨貴如油,但是不管什麼,過猶不及。


  不像是個好兆頭。


  同樣看了一眼陰暗的天空,寧詩婧垂下眼,道:「這雨不能再下了,再下百姓們又要受苦了。」


  她前世身體還好的時候,跟家裡鬧矛盾曾經去山裡支教過幾年,很清楚的知道對於靠天吃飯的農民來說,異常的天氣不異於滅頂之災。


  瑞珠跟著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沉默著伺候她收拾好用了早膳。


  今日早已經跟小皇帝打好招呼,不去勤政殿,寧詩婧出了永慈宮往長安宮去了。


  瑞珠撐著傘跟在她的身側,總覺得這天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心中充斥著不安和慌亂。


  到了永慈宮,汪仲書和程旬已經夥同許多朝中大人們站在宮門外,等待著求見太皇太后,見她過來紛紛行禮,被雨水淋得渾身濕透也不掩目光中的野心勃勃。


  寧詩婧心底冷笑,垂下眸子讓瑞珠去請示。


  很快,長安宮的門開了。


  她帶著官員們進了長安宮,那濃郁的香火氣息撲面而來。


  殿中明明燃了燭火,卻依舊昏昏沉沉的,並不明亮,讓人視線都受了干擾。


  太皇太后捏著佛珠端坐在上首,閉著眸子難得有幾分不問世事的平和模樣,連臉上的傷疤都不那麼猙獰。


  寧詩婧沒有猶豫,跪倒在地叩了個頭,道:「兒臣參見母后,給母后請安。」


  身後的大臣們也都跟著跪了下來,齊聲問安。


  仰仗於身份的便利,這是她來到這個朝代第一次下跪,卻並沒有多少排斥和不適,神情也坦然的很。


  太皇太後轉動佛珠的手停了一下,睜開渾濁的眼睛看著寧詩婧嘆了口氣,道:「太后這是幹什麼?」


  「母后,大安是祖宗打下的基業,是陳氏皇族世世代代守護的江山。」寧詩婧神色堅毅,一字一頓道:「如今鍾玉珩奸宦當道,試圖謀奪陳氏江山,兒臣無能,懇請母后除奸宦、清君側。」


  「懇請太皇太后除奸宦、清君側。」


  聽著大臣們齊聲請求,太皇太后的手緊了緊,眼睛盯著她,道:「哀家如今已經老了,太后何必來找哀家?」


  「母后,您就算不為敏佶著想,難道就忍心先皇死不瞑目嗎?」寧詩婧攥緊了帕子,誠懇道:「先皇為大安江山鞠躬盡瘁,母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心血白費嗎?」


  太皇太后猛地攥緊了佛珠。


  汪仲書見狀,忙也叩頭道:「太皇太后,大安朝危矣,請太皇太后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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