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事成
「請太皇太后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看著跪下去的大臣們,太皇太后心潮起伏,突然站起身冷冷的道:「太後跟汪大人進來說話。」
程旬忍不住抬起頭。
寧詩婧見到他眼裡的不敢,心底諷刺一笑,面上卻不顯,只淡淡的道:「母后,程侍郎年輕有為,又果敢清正,不如……」
太皇太后這會兒心中正思量著今日的事情,哪裡有時間考慮這許多,聞言也不過是淡淡的看了程旬一眼,無所謂道:「一併過來吧。」
程旬的眼中頓時湧上狂喜,感激的看了寧詩婧一眼,應聲跟了上來。
汪仲書眼底精光一閃,沒有說話。
一路到了內間,太皇太后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才重新落座,銳利的目光刺破雙眼中的迷障,露出驚人的鋒芒。
寧詩婧卻淡定自若,平和的站在一側。
見她這樣,太皇太后眼底的忌憚越發的濃,沉聲道:「哀家倒是小看了太后,想來是老糊塗了。」
「母后正值當年,哪裡算得上老?」寧詩婧微微一笑,道:「都說為母則強。兒臣以後雖然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陛下對兒臣來說卻與親生無異。為了自己的孩子,母親什麼都做得出來,母后說是嗎?」
聽到這話,太皇太后眼裡湧出幾分動容。
她與先帝母子情深,自然對這話深有感觸,細細打量她片刻之後,才悠悠道:「這些時日以來,為難太后了。」
「為了陛下和大安朝的江山社稷,兒臣不敢言苦。」寧詩婧道:「只是兒臣能忍,大安的百姓卻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母后,那鍾玉珩如今身受重傷、精力不濟,正是最好的下手時機,請母后能出手相幫……」
她話不必說太多,太皇太后已然明白了她的所求,沉吟著轉了轉佛珠,冷聲道:「事關重大,太后,哀家要如何相信你?」
相信你不會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權勢地位,成為第二個鍾玉珩?
寧詩婧聽到這話,微微一笑,示意身後的汪仲書和程旬,道:「母后,今天來的人是汪尚書和程侍郎,母后還不足以看到兒臣的誠意嗎?」
太皇太后目光一凝。
汪仲書上前一步,恭敬行禮道:「太皇太后,老臣願意與寧太師、程侍郎一同輔佐幼帝,還大安朝一片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他這話說的慷慨激昂、正義凜然,完全是一副無私的模樣。
這種時候程旬怎麼會示弱,自然也毫不猶豫表了忠心:「臣亦然,絕對會心甘情願為幼帝鋪路,為大安朝鞠躬盡瘁。」
事到如今,他們反而越發安心。
寧詩婧把他們請來卻沒有請寧清河,顯然是既不想寧清河一人做大,又不願意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將寧家打壓下去,索性形成三足鼎立的形式。
這樣也正和他們的意。
雖然每個人的權力都比想象中被分出去一部分,卻又能很好的制衡,這才是長久之道,也更能打動太皇太后。
果然,太皇太后見到他們表態,在猶豫之後,終於點了點頭,道:「哀家自然是信任兩位大人的。」
她也早就聽聞過汪仲書的清名,至於程旬,就算是寧清河的弟子又怎麼樣?
權勢面前,父子尚且反目,更何況是師徒。
見她鬆口,寧詩婧眼中閃過欣喜,垂下眼道:「母后大義。」
事到如今,太皇太后自然也不再耽擱,淡淡的道:「既然這樣,太後跟兩位大人,就帶著虎符去請京畿護衛,入宮捉拿賊子吧!」
說完,她抬手抽出發簪,將頭上繁複的髮式解開。
寧詩婧的瞳孔驟然收縮一下,這才知曉為什麼以鍾玉珩在宮中遮天手眼依然沒能拿到虎符。
太皇太后竟然將頭頂的頭髮剪去了一把,平日里就將虎符塞到頭髮中間挽起來。
她那頭濃密的長發為了藏好虎符缺了一大把,披散下來時候露出幾分狼狽,臉上卻依然鎮定雍容,淡定地遞過虎符道:「大安的未來,就交給大人們了。」
汪仲書和程旬的臉上都露出動容,眼中隱隱閃現淚光,跪倒在地磕頭道:「定不辜負太皇太后和太後娘娘的期望。」
古人信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毀」,況且宮廷之中格外注重形象儀錶,太皇太后這舉動在他們眼中確實付出許多。
寧詩婧的眼睛閃了閃,就聽門帘外面傳來一聲清冷的低笑:「太皇太后好巧的心思,若不是您親自拿出來,臣恐怕將長安宮翻個底朝天也難以找到虎符的下落。」
太皇太后的臉色頓時一變,汪仲書和程旬更是臉色煞白,一時間兩股戰戰,跪也不是,爬起來也不是。
鍾玉珩才不管他們,含著笑挑開帘子走了進來,施施然從汪仲書手中拿過虎符。
汪仲書條件反射的一握,卻被他冷淡一瞥就渾身發冷的鬆了手,冷汗流了下來。
鍾玉珩彷彿沒看到太皇太后那恨不能將他凌遲的目光,接過身後小太監送過來的潔白帕子擦了擦虎符和手,才溫聲道:「太皇太后不必再等了,外面的諸位大人已經被送回府中了。」
太皇太后猛地拍了桌子,怒罵道:「賊子!今日是哀家棋差一招,你竊國逆主卻是天理不容,你會不得好死的!」
「太皇太后何必這麼激動?」鍾玉珩不為所動,嘴角上翹著又轉頭看向寧詩婧:「還要多謝太後娘娘妙策,才能讓臣用最小的代價如願以償。」
他這話一出,太皇太後幾欲殺人的目光頓時轉移了目標,狠狠地唾了一口:「賤人!」
汪仲書和程旬更是滿臉不敢置信,對著她露出怨毒的目光。
早已經料到這樣的結果,寧詩婧面無表情地迎著他們的目光,冷聲道:「不敢當。」
趙甲提了長劍進來,劍尖上還染著血色,恭敬地一抱手道:「大人,已經清理乾淨了。」
短短几個字後面,代表的是人命。
饒是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嗅著那股子濃郁的血腥氣寧詩婧依然幾乎作嘔,皺了眉道:「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哀家就先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