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滾……
寧詩婧的臉上發熱,托腮瞧了他一會兒,起身將擱在桌上的小匣子收起來,也沒叫人伺候,自己吹滅了殿中大部分的燭火,只剩下兩三盞之後也跟著爬上了床上。
她到了床的里側,扯過被子給鍾玉珩蓋上,側身單手撐腮仔細打量著他。
他應該是真的睡著了,呼吸清淺,她上床時候的動靜都沒能叫他有半分的動靜。
他是權傾朝野的大宦官,樹敵無數,又身負血海深仇,一個不慎牽連甚廣,從底層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該早就習慣了與人勾心鬥角,說話留三分,警惕防備每一個人。
就像她現在也早就習慣了古代的腐敗生活,能自在地叫宮女伺候自己更衣洗漱,連倒杯茶都要別人送到手邊。
他大概真的很累,睡得有些沉。
即使是在睡夢之中,他的容貌依舊極盛,那雙總是寒潭般幽深冷寂的眸子合上之後,反倒叫他出眾的樣貌更加奪人眼球。
他一路坎坷走來,就算他不提,她也能猜到他經歷了多少背叛暗害,早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該是連睡夢之中都十分警醒。
她還記得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次見到他時候,他敏銳的哪怕一個打量的眼神都能快速找過來的樣子。
可是他這會兒呼吸變得沉重而悠長,躺在她的身邊,連她給他蓋被子都沒有反應,十足的信任。
這份信任叫人覺得可怕。
寧詩婧甚至覺得,這一刻她哪怕真的掏出匕首來捅進他的胸口,他也反應不過來。
這太恐怖了。
這讓寧詩婧覺得,她對於鍾玉珩來說,真的是與眾不同的。
這份與眾不同,到底能維繫多久,又代表著什麼樣的感情呢?
她不知道,卻莫名地打從心底里生出幾分歡喜,心臟「砰砰」跳動著,牽引著莫名的悸動游向了四肢百骸。
這份歡喜和心動,張牙舞爪地毫不忌憚地往四周擴張,叫她覺得終有一日會蠶食她的身體每一寸表裡骨血,將她整個人都沉浸進去。
她沉沉的嘆了口氣,不再繼續看下去,躺平了身子跟他並排躺著,拉高了被子閉上眼睛。
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的冷香摻雜著葯香,她原以為身邊躺著自己喜歡的英俊男人她該胡思亂想,卻沒想到就在這香味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寧詩婧是在睫毛微微的癢意之中醒來的。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鍾玉珩攬在懷裡,他身上的外袍不知道什麼時候褪去了,這會兒正只穿著裡衣垂頭偷親她的眼睫。
被當場抓包,他的臉上也沒有心虛,反而淺笑一聲,嗓音微啞地喊了一聲:「娘娘醒了?」
顯然十分高興。
寧詩婧頓了下,臉竟然又開始忍不住發紅,面上卻鎮定地道:「是。你什麼時候醒的?」
「臣也剛醒不久。」鍾玉珩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當自己睜開眼時候懷中溫香軟玉地抱著嬌小柔軟的她,瞧見她沉沉睡著那一刻的滿足和幸福感。
他只能又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兩下,笑道:「臣心中十分高興。」
寧詩婧的臉更紅了。
他的嗓音本來就好聽,帶著初初睡醒的慵懶沙啞,更是叫人面紅耳赤。
偏他一直湊在她的耳邊說話,撲出的熱氣叫她耳朵整個兒都變得很奇怪,酥麻之中又心底痒痒的。
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推他:「既然起來了,叫人進來伺候吧。」
「不忙。」鍾玉珩低笑一聲,俊臉壓低道:「臣才剛剛醒來,睏倦的厲害,娘娘不如叫臣清醒一下?」
嗓音低低的,溫柔而又蠱惑,那張剛醒過來還帶著三分懶散的俊臉湊到眼前也無一絲瑕疵,溫柔得叫人臉紅心跳。
這誰扛得住啊?
寧詩婧自覺自身革命氣節並不足以取信於人,未免丟盔棄甲,忙裹著被子身子就是一滾。
蠶絲被被她整個兒裹在身上,將自己裹成一條蠶蛹,而她粉面桃腮含著狡黠的笑意,道:「不行,還沒有刷牙!」
說完直接把腦袋往被子里一縮,表達了自己堅決抵抗的立場。
她長得嬌小,一團團被裹起來只露一個發頂的樣子叫鍾玉珩忍不住笑出聲了,一把撲過去雙臂微微用力。
寧詩婧只覺天旋地轉,忍不住驚呼一聲,抬頭一看就見自己竟然連人帶被子被舉了起來,頓時雙眼瞪得滾圓:「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我下來!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他那一身傷還這樣,是不知道疼還是怎麼?
「不礙事,娘娘輕得很,臣一個手就能舉起來,扯不到傷口。」鍾玉珩含笑看著她,見她終於肯從被子里伸出腦袋,才把她這一長條直接擱在胸口上,一隻手環抱住不叫她掙脫出來,另外一隻手托住她的下巴,道:「臣捉住娘娘了。」
寧詩婧一愣,仰著臉瞧著他近在咫尺的唇,這才發現自己作繭自縛把手腳都困住,根本無法逃脫。
她的臉頰頓時紅成一片,忙不迭地搖頭道:「鍾玉珩!我沒刷牙呢!」
「沒關係,臣已經漱過口了。」鍾玉珩嗓音低沉地笑了一聲,道:「臣不嫌棄娘娘,還請娘娘從了臣吧!」
寧詩婧的眼睛頓時瞪得滾圓,下意識道:「你不是也才醒嗎?怎麼會漱口過了?好啊,你背著我偷偷在我沒起床的時候去洗漱了!」
鍾玉珩的身形一僵,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來。
他比寧詩婧略早醒幾分,想到她醉酒時候對他容貌的讚美,鬼使神差地免得她瞧見他剛睡醒蓬頭垢面的模樣,跑去洗漱了一番。
然後才若無其事地重新躺到床上抱著她。
他本來還沾沾自喜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誰能想到得意忘形之下竟然一時說漏了嘴……
見寧詩婧一副猜到真相得意洋洋的模樣,九千歲鍾大人頓時羞怒交加,惡向膽邊生,狠狠地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總該叫她沒法兒再笑話他了!
他氣勢洶洶動作卻還溫柔,只是情動之時難免多了幾分急切,等到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寧詩婧喘息著將臉埋到被子里,只覺嘴唇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