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七日香
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單純的抱著她躺在這裡，連交談都不必，都叫他覺得胸腔里缺失的部分被填的滿滿當當，都是說不出的滿足感。
他頭一次生出了幾分急切，恨不能小皇帝這就長成了能獨當一面的樣子，叫他不用再繼續去上朝。
寧詩婧好笑地拍了拍他：「別胡說。」
寅時三刻也就是凌晨三點四十五左右，早朝一般是五點開始，他還要洗漱更衣才能往金鑾殿去。
尤其他不能堂堂正正地打從她殿里出去，更要耽誤一些時候，已經不能再繼續賴床了。
寧詩婧擁被坐起來，笑著側首看他：「要不然，我來服侍鍾大人起床？」
她不知道這一刻的她到底有多美。
水紅色的寢衣勾勒出她單薄又姣好的身形，如瀑般的烏髮綢緞似的散落在她的身後。
她偏頭過來，燭火下肌膚白的像是在發慌，一雙杏核眼笑意盈盈，猶如群星璀璨。
鍾玉珩更不想去上朝了。
不想歸不想，他們都沒有到了可以肆意的地步，他抹了把臉跟著坐起身，笑道：「臣哪兒能叫娘娘伺候。娘娘再歇息一會兒，臣先回自己殿里了。」
像是生怕再多看她一眼就會徹底泄了力氣，他一閉眼坐到床邊，邊穿鞋邊道：「臣今日有不少朝政要處理，娘娘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臣晚些再來看娘娘。」
也不知道這個晚些，到底是多晚些，是真的要來看她，還是打算繼續賴在永慈宮睡。
寧詩婧的臉上有些發紅，把臉埋到被子里應了一聲，想到什麼伸手在枕頭下一掏，遞過去道：「你瞧瞧這個。」
鍾玉珩一怔，見她白嫩的掌心上擱著一個素胚小瓷瓶，相得益彰得美的像幅畫。
好在他很快清醒過來，抬手接過那瓷瓶拔開紅木塞，輕微的嗅了一口。
「你！」寧詩婧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快，見他這樣頓時惱了，伸手就要去抓：「什麼東西你就拿過去就聞，也不怕聞出問題來！就那麼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性命嗎？」
她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高材生，雖然大學不是專修理工科，卻也知曉化學試劑不能直接用鼻子去聞，因為很多有毒的東西都是有揮發性的，很可能這隨便一聞命就沒了。
他這樣魯莽，出事兒了要叫她後悔死嗎？
她一抓卻抓了個空。
鍾玉珩攥緊了瓷瓶不肯叫她拿到，臉色沉凝地道：「娘娘別碰這個，這是七日香，一種慢性毒藥。連服七日就能叫人無聲無息地死在睡夢中，無色無味，除了中毒期間身上會有淡淡的香味之外毫無癥狀。娘娘哪兒來的這個？」
她現在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只咬著唇還想去拿瓶子：「你這樣隨便去聞，如果是什麼一聞就倒的劇毒怎麼辦？你這樣行事不顧後果，還管我碰不碰這個小破瓷瓶？我這幾天天天枕著它睡，如果有事兒早就沒了。」
說完又忍不住恨恨的道：「沒了倒也還好，省的叫我看到你把自己作死，留下我無依無靠地凄涼度日。」
鍾玉珩的神色一頓，眼睛亮了亮。
不等說話見她還不肯放棄，忙捏著瓷瓶仰身後退，道：「娘娘，臣知道錯了，臣以後定當小心，您就別為難臣了。」
他身高腿長，胳膊也長，誠心不給寧詩婧哪裡搶得到，只能瞪他一眼：「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鍾玉珩連連告罪。
寧詩婧這才原諒他，說起正事：「是我身邊一個陪嫁的宮女，打著我父親的名義送進來的，說是給陛下補氣安神的，要連服七日才行。」
說著，她冷笑一聲：「怕不是把我當成個傻子，只等著我乖乖給陛下毒死了，叫這個小宮女再站出來指證我謀害一國之君。」
聽到這話，鍾玉珩的臉色沉了沉，重新將瓷瓶蓋好攥緊，道：「娘娘放心，這件事兒我會去好好調查一番。」
「不忙。」寧詩婧卻淺淺一笑，沖他伸手道：「既然知道這是什麼葯，我有別的法子。你把這葯給我。」
鍾玉珩拗不過她，只能將七日香遞給她，千叮萬囑平日里不要碰免得接觸毒素，還仍舊滿是不放心。
寧詩婧全都應了，又催他：「你再不快點，要趕不上早朝了。」
他昨天回來的晚，今天文武百官只怕都收到消息，只等著在早朝時候自己看一眼。
這種好戲，他這個主角去的太晚可不好。
鍾玉珩無奈地笑了笑，起身突然又轉過身來，面上帶笑問了一句：「省的看著臣把自己作死，叫娘娘一個人凄涼度日，是臣想的那個意思吧？」
他的眼睛亮的驚人，嘴角不可控制地翹了起來，只覺得胸腔鼓動中運送的不是血液而是蜜漿，叫他整個人都浸入巨大的歡愉之中。
寧詩婧：……
她看著他得意又高興的樣子，臉上忍不住燒紅，強裝鎮定地挪開眼不看他：「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意思？」
「自然是因為愛……」鍾玉珩不計較她嘴硬，聽到這話笑意更深。
只是才說了半截，就被寧詩婧粗暴地打斷。
她臉紅的出奇，竭力板住臉，揮揮手道：「對對對，就是鍾大人想的那樣，自然是因為愛。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我自然也是這樣。」
說完，一雙杏眼狡黠地看他一眼。
他的嘴硬心軟又傲嬌的娘娘。
鍾玉珩笑了一聲，露出恍然的表情，遲疑著搖搖頭，帶點失望地道：「竟然如此嗎？臣萬萬沒想到，在娘娘心中，竟然將臣當做父親一般敬愛。」
寧詩婧：……好，占她便宜是吧？
「乾爹。」身為現代人，她想，她理應更沒有節操一點。
因此她脆生生、笑盈盈地喊了一聲，道：「乾爹事務繁忙，早去早回。一定要記得按時用飯，歲數大了脾胃嬌嫩，可千萬不能任性。」
鍾玉珩哪兒能聽不出她在笑他年紀大，也含笑道：「沒問題。娘娘想來喜歡甜的，臣今日一定多吃些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