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布菜
「陛下不是很想跟其他皇兄一起念書嗎？」
「皇兄們也沒時間跟朕一起玩。」小皇帝嘟了嘟嘴，不高興地道：「就連六皇兄見到朕也很客氣，一口一個『陛下』，動不動就是不合規矩，沒意思的緊。」
想到之前貴太妃跟陳敏禎的相處方式，寧詩婧沉沉地嘆了口氣。
那是他們母子間的事情，她終究是個外人插不得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摸了摸小皇帝的頭：「那陛下還可以跟伴讀們一道玩耍，不是嗎？」
小皇帝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毫不猶豫地道：「朕想跟母后一起玩耍。」
「陛下。」寧詩婧聽著他的童言稚語忍不住好笑，認真的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是婦孺，你要保護我的。母后哪有國子監的老師們學識淵博，更何況國子監有許多頂尖的名師。」
「母后能教的他們也能教，母后不能教的他們也能教。陛下只有跟著厲害的人學習，才能變成厲害的人，然後保護母后呀……」
小皇帝聽得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懶懶靠在門框邊的鐘玉珩嗤笑一聲，加了一把火：「陛下不去學也可以，總歸以後就一直這樣跟著娘娘玩耍，一直聽不懂朝臣們在說什麼。等陛下長大了，朝臣們跟陛下商量事情，陛下繼續躲到太後娘娘的身後哭泣就行了。」
又撇撇嘴，露出幾分不屑：「總靠著一個弱女子保護，算什麼男子漢。」
「朕才不會這樣！朕能保護母后！」小皇帝哪兒能受得了這種激將法，怒向膽邊生地呲牙，道：「朕會變得很厲害的。」
鍾玉珩淺笑著沒說話，小皇帝自覺被輕視，又撲進了寧詩婧的懷裡，悶悶的保證道：「母后，朕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他才不會再被那些大人們逼得哭鼻子。
現在有鍾大人對付那些朝臣，等他以後長大了，他也像鍾大人這麼厲害！
寧詩婧當然又鼓勵了他一番，然後才徹底哄好了他，乾脆牽著他叫御膳房上午膳，一起用膳。
等菜被擺了上來，寧詩婧跟小皇帝一起落座，看了一眼一直將眼神落在她身上的鐘玉珩，笑了一聲：「鍾大人一起坐吧！」
他的睫毛很長，密密的列在狹長的眼瞼上形成一個堅定的弧度，伴隨著他的笑意扯開一個溫柔的弧度。
他嗓音清越地應了聲，道：「謝娘娘賜膳。」
撩起長袍在她的右側坐了下來。
宮女很有眼色地悄無聲息上來，添了一副碗筷。
就在這個空檔，鍾玉珩微微抬手，借著桌布的遮擋將手從下面穿過去，捉住寧詩婧擱在膝蓋上玉白的指節，食指曲起在她的掌心裡撓了一下。
寧詩婧的心頭重重一跳，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大膽，忍不住悄悄側過臉瞪了他一眼。
星河倒灌入他的眼眸，他迎著她的目光淺淺一笑，帶著說不出的蠱惑和色-氣。
寧詩婧的心臟不爭氣地鼓噪起來，那聲音大的彷彿在耳邊響起，臉頰幾乎快要滴出血來，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鍾玉珩哪兒會叫她如願，輕柔地扣著她的手腕，跟她十指交錯，開口道：「娘娘怎麼還不用膳？」
她的右手叫他握在掌心裡，怎麼用膳？
就在這個時候，小皇帝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看過來，突然道：「母后，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你是不是生病了？」
寧詩婧羞憤欲死，又抽不回手，只能強裝鎮定地拿左手扇了扇風，道：「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母后出門的時候穿的多了點，這會兒有些熱。」
木槿無聲的看了一眼自家娘娘分明只穿了薄薄春衫的身影，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眼睛微閃垂下了眼。
她只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奴婢，她什麼都沒瞧見。
兩個人做的隱蔽，木槿還是正正站在後面才瞧出些端倪，瑞珠站在左側更是一無所覺，聽到這話卻忍不住焦急地問了一聲：「娘娘，要不要奴婢給您打扇？」
這樣捂著，要是出了痱子或者著了風寒怎麼辦？
寧詩婧一窒，勉強笑了聲，道：「不用了，也不是很熱。」
怕他們還要糾結這個，忙又道：「陛下快點用膳吧，午休之後不是還要去跟藺侍衛學武嗎？第一次見老師，可不能遲到呀。」
小皇帝畢竟是個孩子，很輕易地被轉移了注意力，興奮的雙眼晶亮，點點頭伸手指了指寧詩婧的右側：「母后，朕想吃這道白扒四寶。」
往常他們吃飯自然是有布菜的宮女，主子一個眼神過去就知道該把什麼菜布到人面前。
寧詩婧卻覺得這樣吃飯到底少了點家的氛圍，因此每次跟小皇帝一起用膳的時候就不叫人伺候，自己動手給他布菜，久而久之下面的人自然也習慣了。
小皇帝也已經習慣了，期待地仰著頭看著她，等著她的投喂。
寧詩婧的臉更紅了。
她這樣怎麼布菜？、
四周的目光都匯聚在她的身上，眾目睽睽之下她連瞪罪魁禍首都不敢，只能又抽了抽自己的手。
換來那人乾燥地帶著繭子的指尖，若有若無地蹭了蹭她柔嫩的手腕內側。
寧詩婧快要罵人了。
鍾玉珩看著她窘迫又羞怯的動人模樣，心中越發的愉悅，嘴角掛著笑意抬手夾了一筷子白扒四寶，送到了小皇帝的面前：「有臣在桌上，哪裡勞煩得了太後娘娘？臣來為陛下布菜。」
眾人如見什麼神跡，臉上都露出藏不住的驚愕。
就連小皇帝也驚訝地張大了小嘴，愣愣的看看面前的菜，又看看鐘玉珩，露出魔幻的表情。
這道白扒四寶，何德何能能叫這位九千歲親自動筷送到他的面前？
偏偏當事人彷彿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見小皇帝不動筷，還眉目帶笑地問道：「陛下怎麼不用？可是還想要別的什麼膳食？」
後來小皇帝回想起這一頓，總覺得自己是叫威風凜凜的九千歲難得的柔和迷了眼，竟然迷迷瞪瞪地真的伸著小蘿蔔手指了指，一臉狀況外地點餐：「還，還想吃水晶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