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證據
鍾玉珩卻仍舊一派從容,聽到這話淡淡地把玩著垂在腰間的玉佩,撩了下眼道:「太皇太后莫急,臣已經叫人去取了證據,很快就要送過來。」
「哀家倒要瞧瞧,鍾大人說的證據到底是什麼東西。」
認定了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太皇太后冷笑一聲,乾脆也不顧忌地在對面同樣坐了下來,擺明了要等人把證據送過來。
倒也沒讓眾人久等,很快就有小太監過來,遞給鍾玉珩一本冊子。
他勾了勾唇角,拍了拍冊子道:「證據就在這兒了。」
太皇太后冷冰冰地道:「這冊子是什麼?難不成在上面隨便勾勾畫畫,寫上這簪子丟了,就算做已經丟了?實在是可笑。」
柳笙笙也忍不住掩唇笑了聲,嗓音嬌嬌地道:「鍾大人,這種時候您可別跟咱們開玩笑了。母后這要處理的可是大事兒……」
說著,嫵媚的眼睛水粼粼地朝他身上撇過去,不著痕迹地丟了個媚眼過來。
寧詩婧敏銳地察覺到這舉動分明是做給她看的,沒忽略到柳笙笙臉上的得意和囂張,彷彿認定了她今天要栽在這裡。
鍾玉珩卻垂著眼,似乎沒察覺到這份勾人的示好,慢條斯理道:「實不相瞞,陛下如今年幼,臣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多,擱置的時候長了難免容易忘記。」
「為了避免忽視了宮中的各位娘娘,臣特意叫人將宮中未處理的事情記載下來,待到完成了再劃去。」他伸手將冊子翻到中間的某一頁,遞到身旁小太監的手上,道:「半個月的時候雖然不長,卻也又發生了不少事情,要造假也沒那麼容易。」
「更何況……今日才剛發生的事情,若是這段時間偽造的冊子,墨跡就算幹了也看的出來……諸位大人都是飽學之士,大可仔細瞧瞧,這墨痕到底是新的還是已經過了十日以上?」
說罷,他坦坦蕩蕩地抬手道:「還請太皇太後娘娘和諸位大人們仔細瞧瞧,還太後娘娘一個清白。」
自己則端起一旁的茶盞,慢悠悠的品茶,顯然是已經勝券在握。
太皇太后的臉色十分難看,心中恍惚覺得似乎事情已經不在掌控,卻還是忍不住一把奪過冊子,細細翻看起來。
果然有一項細細記載了永慈宮金簪失竊,甚至還在上面勾畫出那鳳簪的模樣,跟托盤上的別無二致。
日期儼然是半個月前。
另外後面還添了許多別的事項,有大有小。不管是陛下要新的物件兒還是哪個宮中要庫房中的什麼東西,都分門別類的寫在上面,完成的就用硃筆劃去,沒完成的就擺在上面。
她心中湧上怒火,卻又不能當場發作,只能沉住氣又將冊子交給其他人傳閱。
待到遞到大人們的手上,她還忍不住不甘心道:「諸位大人倒也仔細瞧瞧,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半個月前的墨寶。」
本以為不過是圍觀一場爭鬥的朝臣們私底下苦笑一聲,只能打起精神來仔細分辨。
同樣看過那冊子的寧詩婧只覺得這發展實在是出人意料,如果不是她自己就是當事人,幾乎也要懷疑是不是永慈宮半個月前真的丟了這樣一支鳳簪。
同時,她又知曉,有了這本冊子和嫻太妃、鍾玉珩兩人的證詞,她已經從這件事兒里摘了出來。
其中誰的功勞最大,不言而喻。
寧詩婧忍不住去看正面色冷淡地品茶的那人,卻被鍾玉珩逮住她的目光,一雙深潭般的眼眸迎著她漾出點笑意,忽而輕輕地眨了眨。
這一個眨眼,實在是電力十足,讓她情不自禁地心尖微微一麻,轉開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兒。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鍾玉珩拿出來的那本冊子上,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這細微的互動,唯有一直盯著兩人的清夢看著這一幕眼睛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嫉妒的毒蟲啃咬著她的心臟,她的面色扭曲,忍不住不管不顧地尖叫道:「不可能!那一定都是假的!大人,您不能這樣袒護她,您不能這樣……」
憑什麼?
明明是她,是她先看上的,明明她捧著一顆心放在他的面前。
他怎麼能對她這麼絕情?
鍾玉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她聲嘶力竭的樣子,甚至連多一句話都不屑於說似的,偏過頭去。
恰好這個時候,大臣已經傳閱完那份冊子,有人上前一步面色猶豫地道:「啟稟太皇太後娘娘,這份冊子……依照臣等的判斷,確實是半個月之前的……」
後面的話,已經不必再聽了。
太皇太后的手指驀得攥緊,手中的佛珠像是不堪這樣的力道,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串聯的繩子斷裂開來,佛珠撒了一地,砸在地上的聲音叫人心跳跟著亂了亂,彷彿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比她更不能接受的是清夢。
清夢搖了搖頭,怎麼都不肯相信這件事兒到最後只有她自己滿身污名,而寧詩婧卻還能繼續這樣高高在上地做她的太後娘娘。
不,不!
她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神色,猛地爬起來跪坐在地上,叩頭道:「太皇太后明鑒!民女說的都是真的,太后明明,明明就跟我都在殿中!那個侍衛就是太后殺得!太皇太后明鑒!」
說著,不等太皇太后反應,她又膝行到鍾玉珩的面前,扯著他的袍角急切地道:「鍾大人!鍾大人您說話啊!你明明知道,我來到這宮中都是為了你……你不要不管我……鍾大人,你不能這麼不公平,太后……」
「呃……」
不等她說完,鍾玉珩突然探出手,鐵箍般的落在她的脖子上,神情冰冷地看著她。
喉嚨彷彿破碎般的絞痛,發出扭曲的聲響,清夢眼中含著淚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伸手試圖爭取喘息的空間。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眼中帶著驚人的血腥氣,顯然並不介意拿走她的性命。
她的心涼了下去。
鍾玉珩冷冷的逼視著她,嗓音輕柔卻又含著霜雪:「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最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