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瘋狂
不等她多想,柳笙笙笑著抬眼逼視著她,柔聲道:「太後娘娘清清白白,最是疼愛陛下不過。身正不怕影子歪,想來是不會介意本宮這點小小的要求吧?」
寧詩婧嗤笑一聲,抬眼銳利地看著她:「貴太妃娘娘是說,若是哀家不叫這小宮女到陛下身邊伺候,就是心虛了?」
「娘娘多慮了,本宮豈敢。」柳笙笙做作地假笑兩聲,掩唇道:「本宮不過是一片好心罷了……這不是,也是想早點抓出幕後真兇嗎?」
說著她又假惺惺的皺眉,故作失落道:「本宮是跟娘娘不對付,但是這事關皇室的臉面,本宮還是分得清楚的……娘娘難不成是不願意相信本宮嗎?」
寧詩婧沉沉的看著她,那雙茶色的瞳孔中帶著某種堪稱冷漠的神色,叫她的心底忍不住升起幾分冷意。
就在柳笙笙以為她會拒絕的時候,她卻突然笑了。
「貴太妃娘娘既然捨得,哀家自然不會拒絕。」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凝姝,一字一頓道:「如今事情尚且沒有查明,陛下身邊危險重重。哀家會派人仔細保護陛下,貴太妃的人卻要自己保重,千萬不要不小心丟了性命才好。」
這種時候,她哪裡看不出李凝姝是被推了出來作為廢棋。
能查到東西是意外之喜,抓到了把柄還能把她留給寧詩婧泄憤。
查不到的話……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就算是扔了也不心疼。
這後宮的女人啊……瞧著千嬌百媚、柔柔弱弱的各有風情,心卻比許多人都要狠得多。
李凝姝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就已經註定,聽到這話不僅不領情,還歡歡喜喜的應了,一邊行禮一邊堪稱大逆不道地帶著幾分挑釁抬眼看過來,道:「多謝太後娘娘囑託,奴婢一定會謹言慎行,不給貴太妃娘娘丟人,保全好自己和陛下。」
蠢貨。
寧詩婧懶得再多看她,瞧著柳笙笙臉上得逞的笑意只覺得諷刺。
小皇帝沒事兒,就是最大的幸運。
這件事兒就這樣定了下來,朝臣們漸漸散去,柳笙笙也帶人離開,只有李凝姝自顧自地杵在了小皇帝的殿門前守著。
瑞珠很是看不慣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恨恨道:「也不知道是過來當奴婢的,還是過來狐假虎威的。」
木槿忍不住拿手肘輕輕撞了撞她的腰,示意她不要再多說話。
瑞珠看了一眼寧詩婧的臉色,頓時後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忙道:「娘娘……您別多想,奴婢說的是貴太妃娘娘……」
越解釋越亂,差點急的哭出來。
寧詩婧看她一眼,垂下眼瞼平靜的道:「不礙事兒。她本來就是狗仗人勢……借的是誰的勢,反倒沒那麼重要。」
說罷,她也不再多言,而是對著藺婉晴道:「婉晴,如今幕後主使還沒有揪出來,陛下這邊我不放心……你這段時日就跟在陛下身邊伺候,保護陛下的安全。等陛下醒來,我會跟他說的。」
藺婉晴自然沒有反對,點頭應了。
寧詩婧這才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慶幸當初藺婉晴堅持入宮,至少在這種時候幫了她的大忙,不至於叫她陷入無人可用的窘境。
將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她又守著小皇帝,在小皇帝驚醒之後哄著他喝了安神葯,又跟醒來的小鄭子囑咐好,見小皇帝徹底睡熟了才起身離開。
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晚膳的時候寧詩婧實在是沒有多少胃口,簡單用了幾筷子就叫人撤了下去,早早地歇下了。
然而今日那滿院子的血腥卻並不那麼容易忽視,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景象全都湧上了腦海,兼之鐘玉珩拄著鋼刀、臉頰帶血站在那裡的模樣,叫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沒察覺到香爐里的香料漸漸開始散發出一股甜香的味道,帶著安撫人心的意味,叫人忍不住昏昏欲睡起來……
所有的凌亂片段漸漸地朦朧消散,她心中的躁鬱也在這香氣中一點點散開,睡意涌了上來。
等到她的喘息漸漸地平穩下來,窗棱發出一聲細微的輕響,一個黑色的皂靴落地無聲的探了進來。
在燭火下,鍾玉珩的臉色比白日的時候更蒼白了幾分,緩慢從容地從窗戶翻了進來,細心的輕輕重新合上。
他沒急著做別的,先走到了香爐旁,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指節將香爐蓋子掀起,另外一隻手捏著木質的小鑷子在裡面翻攪了兩下,撿出來兩塊香料。
忙完之後,他才緩緩走到了床榻邊,挺拔的身形映出的陰影落在了床榻上,將這嬌小的身軀悉數籠蓋。
他熾熱的目光近乎貪婪地落在她的臉上,終於得以放肆地描摹她的每一寸線條,眼底翻湧著克制而又複雜的岩漿。
他站了良久,直到似乎有些體力不支的身形微晃,才低低的嘆了口氣。
撩起衣袍的下擺,他在床榻邊的腳踏上坐了下來。
這處是平常守夜的宮人伺候主子的地方,多少有些局促,他長手長腳地在上面一坐,顯露出幾分狹窄來。
他像是感覺不到這種逼仄的蜷曲,濃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在滿室的寂靜中,終於輕輕地,沙啞地喊了一聲:「娘娘……」
寧詩婧睡得很熟,臉頰陷在錦被中泛著淡淡的粉紅,好看的像是雪雕的玉人兒。
「娘娘還是這麼好看……」鍾玉珩看著,忍不住勾唇露出一個甜蜜中夾雜著酸澀的笑,抬起手來,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臉。
指尖在她臉前一寸處停了下來,他的手因為隱忍而微微顫抖,指腹彷彿能感受到她呼吸之間帶出來的清淺熱氣。
他知道她的喘息是怎樣的溫度,知道她鼻息間都帶著溫柔的淡香,叫人著迷。
他曾經親自用唇舌和雙手,近乎膜拜地讓她的喘息變得粗重,用身體取悅她,讓她在他的努力下雙頰通紅,嗓音里發出嬌媚的求饒。
而如今,他卻只能鬼鬼祟祟地,趁著她睡著了在這裡看著她,連觸摸一下都不敢,像是一個躲在暗影中的齷齪的人。
他的眼底泛起了瘋狂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