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腦補出了一個大綱】
天上明月高懸,屋內把酒言歡。
他們從春風得意樓的裝修風格談到塞北大漠孤煙直;從京城趕考眾生百態談到某大人新納的兩房小妾;從敵國大將如何摔下馬背反被馬踩談到富貴龍涎糕若是多放點糖味道會不會更好……
我全程都是瞪著眼珠瞧著眼前的一切,那傳說中品性殘暴的皇上竟然與能臣愛將如此和諧相處,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若是他們的本質真是如此,那全國人民都不能答應啊!百姓們自己做不了官,所以就格外想看那些當官的遭受暗箭亂髮和腥風血雨,可他們竟這麼友愛,簡直太傷百姓的心了!
連我這樣一棵向來喜歡看熱鬧和揣測人心的好苗子,都快要在這場泱泱奇談中枯萎了。但我還不能兀自枯萎,我還得照顧著我叔。
譬如酒過三杯,我就開始頻頻阻攔,「叔,美酒雖好,可不能貪杯哦~」
傅東樓將那已喝了一半的杯中酒對我抬了抬,隨即唇畔滑過一抹笑,「那剩下的該如何?」
「有我呢,lang費不了。」我奪過他的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彼時,我還不知「共飲一杯酒」在風塵行業里被看做是一種性暗示,所以自然就不能理解身旁的小蝶為何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我,又瞅了瞅我叔。
我飲畢,連錚就舀了一碗ru鴿湯放在我面前,「喝點湯吧,別光顧著喝酒。」這套言行透露出滿滿的關懷,大家都看在眼裡。我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
果不其然,考驗來了。
我還沒喝湯呢,我叔就夾了一塊糕點放進我碗碟,「多吃點。」
他們都盯著我,彷彿是要看我會選擇先喝還是先吃,我略微崩潰了一下,便拿起已經吃不下的糕點啃了一口,「唔……叔你也多吃。」
傅東樓對我笑了笑,然後就繼續聽姜淮說著文人騷客們舉辦的賽詩會到底是有多麼地騷……
我側頭看了看連錚,他的眼眸中好像埋藏著一些落寞,被我恰巧捕捉。我曾幾番給他難堪,他都沒有過這樣的表情,當真是讓人不忍。於是我也給他舀了一碗湯,不經意地推了過去。
我自以為我這套動作做得是行雲流水,極為自然,就連我叔也並沒有對我投來具有任何含義的一瞥,可是此時,我的耳畔卻響起一句膩人的話:「客官你好會照顧人啊,人家最喜歡了。」
「……」說完還不止,我驀然發覺,小蝶的那隻芊芊柔荑摸上了我的身。
摸也就罷了,這個小**竟然將手摸進我的大腿內側!!就別說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了,連我一個純純的姑娘呀,我都快要把持不住了好嗎?!
我一把抓住小蝶那隻企圖對我更深入的手,「小蝶姑娘,你別老摸我成嗎?我不經摸。」
小蝶頓時香腮染赤,整個身子都貼了上來,「哎呦,客官你好討厭哦~不讓人家摸你,難道你是想摸人家嗎?你好壞壞,但是人家好喜歡。」
我壓抑著胃中不適,把她推開,「不是啊,我比較怕癢,你去摸那位淮淮哥哥,他皮糙肉厚不怕癢。」
傳說中的淮淮哥哥,聽罷就眯起眼朝我看過來。
我淡定地瞥開頭看向窗外。
但犯賤就是神賜予姜淮的本能,他離開座位緩緩走了過來,然後將小蝶拉開,坐在了我身旁,「這位朋友,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桃花?」
「請你死遠一些好嗎?」
神棍不理會我的抵觸,兀自說著:「我看你印堂發黑,你將會愛上一個很了不得的人,不過他不值得你愛,願你早些醒悟,免得日後大哭。」
我嫌他煩,便端起酒杯準備解愁,不想,酒都送到嘴邊了,卻被連錚搶了去,他沒言語,只是靜靜地將其喝掉。
「有些人酒醉后最是好看,能叫人目酥骨殤,難道連兄不想一看?」姜淮意有所指。
飲過酒後的連錚耳根就開始泛紅,他抿了抿薄唇,「容連某先行一步,明早還有要事。」
———連錚果然不勝酒力。
我默默記在心裡。
傅東樓對連錚點頭,聲音平淡無波,「自是要事當緊,本愚你去送送。」
姜淮應允,便隨著連錚一齊出了門。皇上叫臣子的表字,那就代表他們是真的很親近,而且今晚的把酒暢談,每每神棍開口,我叔都會有所回應。連錚話也不多,襯得更像是一個局外人。
———我叔好似喜歡神棍更勝過連錚。
我推斷道。
待他們倆一走,傅東樓就遣散了屋內的所有人,唯剩我與他四目相對,「你回絕他了嗎?」
「他」指的必然是連錚,我叔的語氣里有種不把連錚放在眼裡的冰冷,這與「皇上最器重連將軍」的這段傳言好似不太吻合。
我完全不需要詳細的內情,就已經借著緩緩上來的酒勁兒腦補出了一個完整的政治劇大綱———許是因為連錚有功高震主的嫌疑,我叔表面器重他,其實內心並不,甚至想剔除他。連錚也許有所察覺,所以在北伐歸來后第一時間讓我叔給他賜婚,他說不定是看上了我爹手中的軍符,因此就選中了我。由於時機未到,我叔還不想和他撕破君臣臉皮,就把問題丟給了我……
我真是一枚合格的棋子,在棋盤上任由我叔算計擺布。
「你對姜淮可有意思?這個年輕人很不錯,興許會更適合你。」
剎那間,我方才那些不堪的念頭,就如同被貼了符咒的怨靈一般立刻消散了。因為他的話真是讓人五臟如焚肝膽俱裂血脈噴張,作為一枚棋子,難道真的連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嗎?
我有些難過,沒有應聲,只是不斷在灌自己酒,傅東樓倒也並未阻攔。我在想,我的真命天子為何還不出現,他怎麼就忍心我被捲入這等令人心寒的皇族婚姻?
醉眼迷濛神志不清時,我的腦袋裡滿是漿糊,依稀彷彿聽到我叔在對神棍說:「儘快讓她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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