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贈食又贈銀
她嘆了口氣,拿過她手裡的背簍,將那些野菜倒了出來,道:「這些都不能吃了,別要了。」
謝紅梅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搖搖頭,道:「可是沒有這些野菜,我們晚上就要餓肚子了。」
謝悠然皺眉,「你爹和你哥哥不是去採石場砸石頭了嗎?兩個人加起來,怎麼著每天都有十來文啊。怎麼就要餓肚子呢?」
謝紅梅神色黯然:「爹爹和哥哥掙的錢,每天都要交給二嬸嬸。二嬸嬸說,二伯的腿要治,爺爺也病了,要喝湯藥,讓我們省吃儉用,每天喝野菜粥。」
每天喝野菜粥?那還不把人給喝虛脫了?難怪這小丫頭看起來面黃肌肉,比起之前瘦了許多。
可今天看花氏母子三人的模樣,分明壯實得很,想來花氏把三房的油水搜颳了去,沒少貼補她兩個兒子。
「那你二嬸呢?他們一家也跟你們一樣,每天喝野菜粥嗎?」
謝紅梅搖搖頭,「不知道,他們不跟我們一起吃。」
得,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樣,這一家子吸血蟲,以前吸全家人的血,現在又開始吸三房的血了,以前還有個老謝頭鎮著,二房不敢太過分,如今老謝頭病倒了,以謝保安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愚孝性子,還不被二房吃得死死的?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謝保安他是活該,只是可憐了劉氏和兩個孩子。
嘆了口氣,謝悠然將背簍里的野菜給倒了,一把抓起謝紅梅的手,道:「走,這野菜咱不要了,今兒大姐姐請你們吃好吃的。」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了。
楊氏見她出去一趟,把謝紅梅給帶回來了,不由一愣:「大……悠然,你這是?」
謝紅梅怯怯地叫人,「大伯娘。」
楊氏點了點頭,看向大女兒。
謝悠然道:「娘,待會兒給你解釋。」
然後拿著謝紅梅的背簍進了灶房,給她裝了兩大包的吃食放進去。
「紅梅,這個你拿回去,記住,要悄悄的,別讓你二嬸他們瞧見。你爹問起,就說是里長伯伯給的。」
謝紅梅重重點頭:「嗯。」
「還有這點錢,」謝悠然從屋裡拿了三兩碎銀子給她,「你交給你娘,就說是我給天賜的,讓他繼續去學堂上學,不要去砸石頭了,他是塊讀書的料,不能被埋沒了。」
謝紅梅眼睛里一下子蓄滿了淚水,但她還是推脫道,「大姐姐,這銀子我不能要。我娘說,你以前都給了我們不少銀子,我們不能再要你的銀子了。」
謝悠然嘆了口氣,看,這就是二房養出來的孩子和三房養出來的孩子的差別。
若換了那對雙生子,這點錢他們只怕還嫌太少呢。
「拿著吧。」楊氏也在旁道,「回去告訴你娘,大人怎樣吃苦都行,可不能耽誤了孩子。」
謝紅梅這才接了銀子,含淚道:「謝謝大伯娘,謝謝大姐姐。」
收好了銀子,她抱著背簍,千恩萬謝地走了。
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回到家,劉氏正在院子里餵豬,看到女兒,隨口說了句:「回來了?野菜挖了嗎?」
謝紅梅瞅了瞅二房的屋子,「嗯」了一聲,然後極快地回了屋。
劉氏愣了一下,「這孩子,野菜不拿去灶房,拿回屋裡幹什麼?」
等喂完了豬,劉氏洗了手進屋,看到閨女坐在凳子上,手裡還抱著那個背簍不放,頓時就無語了:「這孩子,你抱著個背簍幹什麼?還不快點放下來?」說著就去拿閨女手裡的背簍。
「噓。」謝紅梅頓時緊張兮兮起來,她將背簍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飛快地去關上了門,上了栓。
劉氏被閨女這一系列的動作給弄得有點蒙,「怎麼了這孩子?」
謝紅梅小臉紅撲撲地跑回來,從背簍里拿出了兩大包的東西,眼睛亮晶晶的:「娘,你看這是什麼?」
劉氏打開那些東西,頓時就驚呆了。
只見其中一個大油紙包里包著的是一隻色澤金黃散發著果木清香的整鴨,不知道是燒的還是烤的,聞著那香氣,就讓人垂涎欲滴,另外一隻油紙包里,包著一塊約莫兩三斤重的鹵豬頭肉。
他們家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開過油葷了,如今乍然看到這鴨子和豬肉,劉氏一時以為自己眼花,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再仔細看,鴨子和豬肉還在,她震驚地瞪大了眸子,看向閨女,問:「這,這是從哪裡來的?」
謝紅梅道:「大姐姐給的。」
大姐姐?劉氏腦子短路了片刻,然後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大丫?」
「嗯。」謝紅梅點頭,又將那三兩碎銀拿了出來,道:「娘,還有這個,也是大姐姐給的。」
劉氏看到那些銀子,眼睛都直了,「這,這……」
她激動得嘴唇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謝紅梅道:「娘,大姐姐說了,這些銀子是給哥哥上學用的,大伯娘也說,不能耽誤了哥哥讀書。」
劉氏捧著那三兩碎銀,眼淚一顆顆地落了下來,掉在了手心裡。
從和大房斷絕了關係之後,老爺子便不讓他們再和大房有任何的來往。
即便是住在同一個村裡,即便是路上遇到,也不讓他們打招呼。
他們不敢忤逆老爺子,只得照做,有時候偶爾碰到,也只能裝作沒看到。
仇氏死了,二房又砸斷了腿,打那以後,他們家的日子就一落千丈。
如今,老爺子也病倒了,家裡的勞動力,就只剩下了自家男人一個。
可他除了一把子蠻力氣,也沒有別的本事,只能去採石場砸點石頭糊口。
二房那對雙生子,好吃懶做,根本指望不上,沒有辦法,他們只能節衣縮食,艱難度日。
原想著,生活再艱難,咬咬牙也就能扛過去了,只要能把兒子供出來,將來他有了出息,這一家人也就有了盼頭。可誰知,丈夫竟然把兒子給叫了回來,讓他去採石場跟著自己一起幹活。
劉氏自然不幹,哭過,鬧過,可她拗不過丈夫,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