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悲慘的故事1
這個晚上,是徹夜狂歡的一個晚上。大家吃著肉,喝著酒,玩著猜拳遊戲,熱熱鬧鬧,其樂無窮。
謝悠然悄悄地走出了聚義廳,一個人來到那塊可以俯瞰整個山底的大石上,坐了下來,雙手環抱著膝蓋,靜靜的,靜靜地看著遠方的一切。
山上夜裡很冷,有風吹過來,颳得臉頰有些涼涼的,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一件溫暖的衣服輕輕的批在了她的身上,她一驚,回過頭去,卻看到掛在樹上的燈籠橘紅色的光線里,楚凡的眸子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大當家,你怎麼出來了?」她面頰一熱,低低地道。
楚凡笑了笑,道:「怎麼,你可以出來?我就不可以出來嗎?」
她訕訕一笑,看著他坐下來,坐在自己的身邊,聞著那件披在她身上的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的衣服,有點不甚自在。
楚凡從石頭旁的草地里拔起一棵青草,放在嘴裡叼著,看著遠方在夜色里顯得模糊的黛青色的層層疊疊的山巒,道:「怎麼,想家了?」
謝悠然如實點頭:「嗯!」
楚凡看她一眼,眸子在淡淡的夜色里閃爍著深邃的光芒:「我聽說,你有心上人了?」
謝悠然眸光一閃,是胡先生告訴他的吧?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因此,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
一般的女子遇到這種問題時,都會扭捏兩下,她卻毫不羞澀,落落大方,倒叫楚凡愣了兩下。
頓了頓,他道:「你此番前去邊關,可是去找他?他在軍中效力?」
謝悠然笑了笑,道:「算是吧。」
她沒有正面回應楚凡的問題,楚凡也沒有追問,劉一刀昨晚並不是下山去調查她的底細,而是去查內奸了,因此,他到現在並不知道謝悠然的來歷。只覺得,這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她的表現,並不像一個普通的女子。
一陣山風吹過,吹得掛在樹上的燈籠搖搖晃晃。淡淡的橘紅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的打在楚凡的臉上,看起來斑駁點點,閃閃爍爍。
謝悠然轉移了話題:「對了,那個王武,你就不擔心他下山後把山裡的地形和布局告訴官府嗎?」
「他不會。」楚凡淡淡道,「我了解王武。他雖然重情,但也重義。同樣的錯誤,犯了一次,他不會再犯第二次。再者,我已經安排人把他的家人從官府手裡救了出來,他下了山,會帶著家人遠走高飛,離開此地的。」
「這樣啊。」謝悠然恍然,這個人果然有大才,這麼短的時間,所有退路都安排到了,他窩在這個小小的黑風寨里,當真是屈才了。
「你為什麼會上山來當土匪?」她好奇地問。以他的能力,去從軍的話,絕對是將帥之才。
楚凡沒看她,他的嘴裡依舊叼著那根青草,神情看起來玩世不恭,可眸子里,卻深邃得如同一潭秋水。
他看著遠方層巒疊嶂起伏的山巒,在微微刺骨的山裡的風裡,他的聲音幽幽的,像是來自群山間精靈和天堂神仙的綸音:「我給你講幾個故事吧。」
謝悠然一怔,不待她反應,他的聲音已淡淡的在身旁響了起來:「 也不知是在哪一府哪一縣,有一個少年,家裡有些田地,還在鎮上有幾間房,爹又是開私塾的,家裡還有娘和一個妹妹,一家人其樂融融,過著平和而幸福的日子。」
這開場白怎麼聽怎麼都像是楚凡的自述,於是謝悠然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安靜地聆聽著。
「少年十六歲的時候,家裡替他訂下了一門親事,是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表妹。只因表妹的爹過世不久,所以得守孝三年才能成婚。可就在那一年,表妹的伯父去世了,表妹去熹州奔喪。本來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不幸的是,她碰上了當地知府的兒子。這位爺仗著自己父親是大官,背後又有當朝宰相撐腰,於是一向橫行霸道,又荒淫無度,遊山玩水之時,沿河坐船南下,竟要徵集美貌少女拉縴拖船。很不幸,表妹因為正在熹州,所以也被衙役們拖去拉縴。更不幸的是,表妹拉縴時被知府的兒子一眼看中,強行掠上了船,就要霸一王一硬一上一弓。表妹不從,道自己已有婚約,是有夫之婦,君子不應奪人之妻。知府兒子便道:你不從也行,但我見你雙足裊娜可人,想必跳舞是跳得極好的。你若能在燒紅的銅柱上跳完一曲霓裳舞,便放你回家與未婚1夫成親;你若跳不完這一支舞,便要從了我,陪我好好玩幾天。表妹只得含淚答應。她赤著雙足,硬生生在那燒紅的銅柱上跳完了一曲霓裳舞。當一曲跳罷,她的雙足,已被烙得只剩下了骨頭。」
謝悠然聽得呆了。熹州也是臨近邊關,沒想到,南方歌舞昇平,一派祥和,這兩國交戰的邊關之地,卻亂到了如此地步,竟然還藏著這樣令人髮指的惡性事件。可見戰亂,早已泯滅了人性。
楚凡繼續道:「表妹跳完之後,昏倒在船上,知府之子便下令將她丟入河中。所幸當時河邊有人,趁知府兒子的船開走之後,悄悄將表妹從河中打撈上來,並送回了家。表妹回到少年身邊時,已經奄奄一息。家裡人哭著給他們辦了喜事,成親當晚,表妹便在少年懷中斷了氣。一家人哭得傷心欲絕,誰知表妹被送回家的消息傳到了知府兒子耳中,知府兒子大怒,找個由頭將那救人之人下了獄。並唆使鄉間的無賴狀告少年家的田產是奪了他家的。知府藉機將少年的爹娘下獄,少年爹娘是最老實不過的人,哪經得起此番驚嚇,被毒打一頓后便在獄中斷了氣。少年去擊鼓鳴冤,也被毒打一頓下在牢里。他妹妹只得去求那無賴撤訴,無賴反將她姦汙了。等少年從牢里遍體鱗傷地出來,妹妹已經三尺白綾,懸樑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