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三刀六洞

  此言一出，馬上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對，規矩不能破！」


  「是啊，要是都這樣，還不如直接去投奔官府算了，還當什麼土匪啊？」


  「就是，不能拿這個做借口！」


  「我們就算家裡人都被土匪殺了，也不會出賣弟兄，陷自己於不義之中，當初上山時，可都是歃血為盟的，皇天在上，老天爺可都看著呢……」


  「殺了他！殺了這個狗叛徒！」


  「大當家，不能輕繞他！」


  「是的，一定要拿這狗叛徒的血去祭兄弟們的亡靈……」


  看到眾人的情緒如此激動，楚凡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先安靜，待眾人聲音小下來之後，才面向劉一刀，面無表情的道：「王武說的，可是實情？」


  劉一刀道：「大哥，官府確實是抓了他的家人。」


  楚凡點頭，道：「這麼說來，他並沒有撒謊了？」


  劉一刀默認。


  楚凡坐在虎皮座椅里，用手支著下巴，慢慢地摩挲著，微微眯起了眸子：「老二，胡先生，你們怎麼看？這個人，還能饒是不饒？」


  大疤瘌想也不想：「當然不能輕繞。若是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那黑風寨豈不成了官府的案板肉了？」


  胡先生也點頭，道：「二當家言之有理。大當家，這個先例不能開！」


  楚凡點頭，看向謝悠然：「楊姑娘，你說呢？」


  謝悠然這個時候也明白了，楚凡請她來觀摩現場的用意。


  昨晚，她一上山，官兵就跟著來攻山，寨子里已有了一些風言風語，說官兵是她帶上山來的，不少人都質疑她是官府的人。雖然今天她幫著大家打退了官兵，但流言可畏，還是有人對她心存懷疑。故，楚凡才想在她離開之前，把真正的叛徒揪出來，一來，為她洗清嫌疑，二來，安眾兄弟的心。


  他此番可謂煞費苦心，而他的人辦事效率也很高，這麼快就揪出了內奸，行動力讓謝悠然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過，她又不是黑風寨的人，他為什麼要把這個球拋給她呢？


  謝悠然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其實楚凡並不是想要這個王武的命，但聚義廳里這黑壓壓的人頭，個個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他不能犯了眾怒，更是不能破了黑風寨的規矩，所以，才想讓她來出這個面，畢竟，底下不少人先前是懷疑她，現在由她來說話，那些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當下笑了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畢竟，叛逆之事非他所願，他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


  「唔。」楚凡點頭，朗聲對眾人道：「楊姑娘說得對，咱們黑風寨，向來是個有情有義的地方，這王武，也算是我們的兄弟。再說，法理不外乎人情，看在他也是被脅迫的份上，死罪就算了，至於活罪嘛——」


  他犀利地看向王武，沉聲道：「王武，你知道怎麼做！」


  眾人頓時一片安靜，偌大的山洞裡，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王武一咬牙，抬起慘白的臉，道：「大當家，王武知道，作出了這等齷齪之事，我已沒有臉面再呆在山寨里，更沒有資格和大家再做兄弟。王武這就離開黑風寨，不再給寨子里的兄弟們蒙羞！」


  劉一刀冷冷的聲音在安靜的聚義廳里響了起來：「王武，離開的規矩，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武慘笑道，「這個，我自然是懂的！若是犯了錯要離開寨子的兄弟，一定要接受三刀六洞的懲罰！王武做了錯事，理應承擔！」


  一咬牙，他從懷裡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然後，他擼起了袖子，對著自己的左手腕，狠狠地插了下去。


  鮮血剎那間泉涌而出，王武疼得冷汗涔涔，臉都變了顏色，卻愣是硬挺著，連痛呼一聲都沒有，就又揚起了匕首，再一次對著左手腕用力地刺了下去。


  就這樣，一連刺了三刀，每一刀都刺穿了手腕，露出了六個血洞。這就是所謂的三刀六洞！


  三刀下去，王武的鮮血流了一地，痛得他一臉慘白，渾身都開始哆嗦，卻咬牙支撐著，慘笑著對楚凡道：「大哥，這三刀，是我還給寨子里的兄弟們的。我王武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那些無辜死去的弟兄，這輩子不能再當兄弟了，下輩子，希望我們再能做兄弟！」


  然後，他咚咚咚的，朝楚凡磕了三個響頭，捂著流血的手腕，搖搖晃晃的站立了起來，道：「大當家，王武這就走了，兄弟們，保重！」說完，他強自支撐著，踉蹌著往洞外一步步而去。


  謝悠然不禁嘆息，這三刀下去，只怕他這條手臂就要廢了。


  不過，好歹也是撿回了一條命，他被趕出了黑風寨，想必以後官府就威脅不到他了吧？


  血腥的氣味還飄蕩在山洞裡，大家的心裡都沉甸甸的。


  楚凡掃視了一圈，看到眾人的表情，知道有人心裡不忍了，於是淡淡的道：「從今往後，這個王武，便不再是我們黑風寨的人。因為他的出賣，枉死了我們那麼多兄弟，如果再發現有人步他的後塵，下一次，我絕不輕饒。所以，我楚凡現在就在這裡跟大家表個態，如果有誰受不了當土匪的苦，怕官府傷害到自己的妻兒老小，想跟王武一起下山的，我絕不阻攔，而且一定送上盤纏，送你們下山，絕不為難你們，只要你們能過得了三刀六洞這一關，你們想走，我絕不為難！」


  山洞裡停頓了幾秒，然後，眾人齊刷刷的爆發出一陣震天吼聲：「大哥待我們如親生兄弟，今生今世，絕不背叛大哥，背叛黑風寨！我等願與二位當家同甘共苦，生死與共，決不退縮！」


  「好！」楚凡一拍椅手，站立起來，豪氣衝天的道：「今日我楚凡就陪各位弟兄們喝個痛快，咱們一醉方休！」


  眾人齊呼。「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楚凡爽朗大笑：「好，劉一刀，拿酒來！」


  劉一刀依言拎過一壇酒，給幾個酒碗里倒滿了酒，楚凡端起一碗，大疤瘌，胡先生各端起一碗，眾人齊齊碰杯，道：「幹了！」然後，一仰脖，痛快地喝了下去。


  山洞裡很快便響起了一片碰杯聲，觥籌交錯聲，一時間笑語喧嘩，又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