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揚州,古今中外也不知道引得多少文人墨客專情吟詠,儘管如今距離那個詩酒狂歌的年代已經有些久遠了,但是,在如今這煙雨濛濛的三月底泛舟瘦西湖,空中飄著如絲如霧的小雨,畫舫上的美人正在專心致志地調音弄弦,不遠處的湖面上,透過輕紗一般的雨幕,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其他畫舫,影影綽綽彷彿有舞姬正在獻舞,樂聲越過漫天雨絲傳了過來,更是顯得悠遠怡人。
倘若不是心裡有事,陳瀾興許也會沉醉在這種意境之中。然而,手捧一盞六安瓜片,鼻尖尚能聞到百合香的清幽,眼角餘光可以瞥見頂上的兩盞琉璃花燈,但她的眼睛始終只盯著面前的梁太太。果然,這一位顯然也不太習慣在這瘦西湖上最常見的畫舫見面說事,尤其是那一陣接一陣的絲竹之聲,乾巴巴的寒暄之後,她就立時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來。
「這是……」
陳瀾面露詫異,而梁太太那伸出去的手也微微有些不穩,臉上更是露出了深深的尷尬:「就在昨天,外頭送進來一個盒子,說是打京城送來的。因為沅兒如今在宮中學習禮儀,下頭人自然不敢怠慢,結果老爺叫了老太太和我一起打開了那個盒子……」
梁太太一下卡了殼,老半晌才站起身來,身子前傾不由分說地把信塞到了陳瀾手裡,隨即坐了下來,眼睛只看著下頭的地面,腦子裡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幸好昨天打開盒子的時候,除了老太太和老爺,就只有一個虹霓,否則被人瞧見哪裡了得。那東西是京城送來的,其中也確實是有女兒的一封信,其中明確提醒他們謹守本分,勿要被那些親朋所惑……然而,偏偏裡頭還有另外兩封信,一封是眼下給陳瀾的,另一封的抬頭上赫然寫著晚輩林泰坎拜上!
林泰坎是誰,那會兒她和老太太一時沒反應過來,但老爺立刻吩咐虹霓去外頭守著,接著匆匆看了信,隨後遞給她和老太太時,竟是面色微妙地嘆了一口氣。
「是沅兒未來的夫婿……想不到,當年我見過的那個後生,竟然是他……」
陳瀾自然難以體會梁太太心裡那種至今難以消弭的不可置信,此時此刻,看著那信上熟悉的丈夫筆跡,她緊緊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心裡那股鬱積多日的情緒,卻久久難以散發出去。等到看完了,不知不覺地,她原本捏緊的左拳卻沒有鬆弛開來,反而重重捶了一下扶手。
砰——
突如其來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恍惚中的梁太太,她慌忙抬起頭,見陳瀾咬著嘴唇,臉上說不清是怒氣還是懊惱,她自然想起了這幾日的傳聞之下,她和老太太也是擔心得了不得,那些之前趨之若鶩的親朋,如今卻是連個上門安慰的人都沒了。於是,她對陳瀾總有幾分同病相憐的同情,當即乾咳了一聲。
「夫人不要太擔心了,男人就是如此,一心只記著做大事,女人只有為他們好好料理了家務,讓他們安心無憂……」
陳瀾看了一眼梁太太,這才仔仔細細把信折好了收入封套,又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懷裡,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這是他們臨走之前留下的信,可偏偏卻因為那位殿下的習性,遲了半個月才送到咱們手裡,如今卻還不曾有新音訊。梁太太剛剛這話說的是,如今這當口,咱們也只有耐心等著,料理好家務,讓他們安心無憂。」
梁太太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她下意識地說:「楊夫人你的意思是說……是說,如今他們的安危還不好說得很?可是,荊王殿下送來的那封信上信誓旦旦,說是此行深有把握,讓我家老爺借著這機會看清某些親朋好友的面目,還送了老爺兩本珍本……」
然而,她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輕了下來。也是,這位皇子親王絲毫沒提到此行是往哪兒,是什麼目的,她怎麼就只憑著這隻言片語,覺得這場風雨必定能立刻散去?若是荊王殿下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沅兒人都已經上了宮中學習禮儀,家中也已經收了皇家的定禮!
婚事已經鐵板釘釘,阿彌陀佛,荊王千萬不要有什麼萬一才好!
陳瀾見梁太太臉色不好,想想當日也是在梁家尋到了畢先生,梁太太適才的言語更是內宅夫人常用來勸自個的話,她暗悔不該點穿了荊王的報喜不報憂,少不得寬慰了幾句:「梁太太也不用太擔心了,況且,荊王殿下素來是有福的人。禍兮福之所倚,想來他們既是去做了,總有相應的謀划。倒是要多謝您,還特意把信送來,還安排了這麼一個地方。」
「應該的應該的,至於這畫舫,也是荊王殿下在信上提到,說這地方安全……再說這時候讓人送信實在是不太安全,不如我親自走一趟。」
梁太太話一出口就暗悔自己露出了口風,趕緊搪塞了過去,見陳瀾似乎並不在意,這才舒了一口氣。眼下該說的事都說完了,她雖說也還擔心著荊王,但少不得用陳瀾那一句有福之人安慰自個,漸漸地心也就定了。陳瀾亦是如此,儘管尚不知道楊進周安危,但那一封親筆信貼身藏著,思忖著回去之後給江氏看了之後,必定能讓婆婆心安,她嘴角也不覺翹了翹。
於是,外頭的斜風細雨,絲竹管弦,甚至連隔著竹帘子看見那煙雨朦朧中的其他畫舫,也彷彿都予人一種寧靜舒緩的感覺。畫舫隨著湖面水流緩緩前行,穩穩噹噹幾乎察覺不到什麼搖晃,而小方桌前相對而坐年紀相差近一倍的兩個人也誰都沒有開口,直到對面傳來了一聲吆喝,陳瀾才恍然回身,透過竹簾一看,這才發現斜里正有一隻小船往這邊駛了過來。那划槳的人手起槳落,一時激起大片水花,來勢竟是極快。
面對這種情形,又聽得這邊畫舫上傳來了幾聲叱喝,她自然皺了皺眉,可隨即就見到那船艙中鑽出了一個人來:「海寧縣主可在船上?」
今日跟出來的是柳姑姑和長鏑紅螺,雲姑姑和紅纓芸兒則是留在了萬泉山莊,以備江氏的病情有什麼反覆,亦或是外頭有什麼事務。所以,此時那小船靠了過來,鑽出的人更是直接嚷嚷了這麼一聲,站在二樓欄杆邊上的柳姑姑自是心頭暗凜,連忙靠著欄杆張望了下去。發現來人身著錦衣,腰挎綉春刀,頭上戴著忠靖巾,背上還背著一個用藍布包好的長條物事,赫然錦衣衛的打扮,她那最初的警惕消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不解。
錦衣衛有什麼要緊事,需要徑直尋到這瘦西湖上來?
不解歸不解,她還是朝今天統帶幾個家丁的小武使了個眼色,旋即就沖著那小船說道:「船上是我家夫人和梁太太,敢問尊駕是……」
「卑職錦衣衛帶刀百戶錢能,奉命求見!」
小船隨聲漸近,須臾又搭了一塊跳板上來。那百戶只腳一點就輕輕鬆鬆躍上了畫舫船頭,隨即整理了一下半干不濕的衣裳,見樓上下來一位衣著體面的媽媽,他就再次拱了拱手:「卑職從京師過來,因是八百里加急,不敢稍稍耽誤,所以至萬泉山莊發現沒人,就徑直趕了過來。若有唐突之處,還望恕罪。」
「錢百戶實在是辛苦了。」聽明白這番話,柳姑姑的態度又客氣了三分,含笑萬福行禮道,「夫人就在樓上,不知道你此來是……」
「帶的是安國長公主手諭。」說完這話,錢能又解下腰邊一枚銀牌遞給了柳姑姑,「這是在下隨身符牌。」
柳姑姑驗看了一番,情知這確實是錦衣衛無疑,自是匆匆往上通報。而這畫舫通透,適才這番話二樓也已經聽得清楚,梁太太就忙不迭地站起身來,又輕聲對陳瀾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先避一避吧。」
陳瀾起初看這架勢,聽這來人通名報姓,還以為是天子捎了什麼東西來,可又對如此這般徑直追到瘦西湖上來有些納悶,此時聽說是安國長公主的書信,心底自是狐疑更甚。這會兒梁太太既然願意退避,她自然是謝過,隨即就接過了長鏑遞過來的帷帽,起身出門下了樓。
那錢能聽到樓上動靜就立時低下了頭。果然,不多時,樓梯就傳來了不急不緩的下樓聲。眼角餘光掃見了那些華美刺繡的衣袂裙擺,他自是立刻解下身上背著的那個長條物事,又單膝跪下將其雙手高高捧了起來。
「卑職錦衣衛帶刀百戶錢能,拜見海寧縣主,並攜安國長公主手諭。」
陳瀾瞥見這畫舫的幾個船工躲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再見這錦衣衛百戶如此鄭重架勢,不禁覺得有些頭大,但少不得親自上前接過。
入手之時,她只覺得這一長條物事頗有些分量,絕不只是什麼書信,因而心裡更覺奇怪。只這樣的東西拿著不好說話,她不得不先讓柳姑姑拿著,這才問了那錢能幾句,孰料來人守口如瓶,除了奉命走這一趟送信,其餘竟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既然問不出來,陳瀾也就不費那個勁了,客客氣氣說道了兩句,又謝了一聲,就眼看著其上了小船,以幾乎和來時差不多的速度飛速離去。只在那船影人影幾乎全都消失在煙雨之中時,她才陡然之間想起了一件事。
今天雖是天氣不好,但湖面上卻是好幾條畫舫,來人怎麼可能輕易找到她的這條畫舫?若是真按照剛剛過來時那般吆喝發問,只怕這會兒湖面上其他那幾條船都知道她正在瘦西湖上!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動了一下,情知那位錦衣衛百戶絕非僅僅是面癱。
有了這麼一檔子事,陳瀾和梁太太相約了有空再過府敘事,旋即就讓畫舫回航。待到從萬泉山莊的後院碼頭下來,她立時直奔了雨聲齋西屋。見江氏半坐著,正打算由庄媽媽服侍著吃藥,她趕緊快步上前,接過庄媽媽手中的葯碗,又順勢坐在了床頭。
「怎麼就回來了?難得梁太太邀約,你也該出去散散心。」
「要散心有的是時候,如今哪有那閑情雅緻。」陳瀾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服侍了江氏喝完這碗葯,她便把葯碗擱在了一旁的小茶盤上,這才沖著婆婆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要說今天出門,卻是得了一個一等一的好消息,娘,您看,這是叔全的信!」
江氏聞言一愣,見陳瀾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塞到了手裡,她的呼吸一時急促了起來,甚至覺得一隻手異常沉重。自從楊進周回京,接著又成了婚,從前那種咬牙苦熬的勁頭一鬆懈,如今再面對這樣沉甸甸的壓力,她就不復從前一人獨守陋室時的鎮定了。緊緊抓著那封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抽出了裡頭的信箋,展開之後逐字逐句地全部讀完,她這才重重一靠,那沉重的分量甚至壓得大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沒事就好……」
長長舒了一口氣,她一下子撒開了手,也沒注意到陳瀾很快就把信收了回去。等到陳瀾湊趣地說了些今日在湖上的所見所聞,又提了那個乘風破浪似的出現在眼前的信使,江氏不知不覺也笑了起來:「竟然是這樣的大架勢……你還沒看過長公主給你送來的東西?哎,別只顧著我這個病人,趕緊去瞧瞧,要是什麼好玩意,帶過來讓我一塊看看!」
陳瀾自然笑著答應了。待到去了東屋裡,就只見柳姑姑已經把那長條包袱放在了大案桌上。她上前將其解開,見那竟是一個長條錦盒,打開一看,就只見裡頭躺著一把長劍,那皮質劍鞘的中央,赫然是綴寶鳳紋,鑲金嵌玉,總而言之,和平日里安國長公主的習性大不相同。莫名其妙的她見木盒裡頭還有一封信,連忙拿出來拆開。
「阿瀾,京城萬事皆好,陽寧侯太夫人身體康健,小四更素來機敏伶俐,勿念。此番信去,其一捎去吾當年佩劍,因是先父所賜,所以鑲金嵌玉,平日束之高閣少有使用,想來於你別有用處。其二,小四曾經有言,酒醋面外廠金太監對他言說,宮中入藥用阿芙蓉膏日多,此葯來自海外,汝人在江南,如有所知,切記立時回信。其三,威國公夫人喜得貴子,我如今尚未有動靜,且周王夫人季氏也診出身孕。當此之際,惟願汝能心想事成。」
看到這裡,陳瀾心頭感慨萬千,只是那阿芙蓉膏四個字讓她有一種不那麼好的預感,她甚至有一種立時提筆回信的衝動。然而,拿開已經看完的那兩張紙箋,挪到了最後兩張,她的表情不禁又倏然一變。
「皇上稱病免朝,不理朝中彈劾非議,然近來有愈演愈烈之勢。京師如此,江南可想而知,務必珍重謹慎。先前所送楚國公遺著已送皇史宬,然文字不可辯。惜哉!皇上曾有言,楚國公常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至理名言。然楚國公為政激進太過,致有此結局,令人扼腕。荊王此行奉密旨,意在謀划將來,但願叔全輔之,能有所成。金陵書院者,不可輕動,切記勸告荊王及叔全,徐徐圖之。附言,送信者錦衣衛百戶錢能,得吾囑託,入揚州城即大肆宣揚,善於機心者必以為所攜之物出自宮中,當能助汝一二。」
看著那下頭熟悉的落款,陳瀾只覺得心頭溫暖,不覺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只覺得那關切的言語深深刻入了腦海中,這才將信放回信封。只不過,取出那寶劍時,她就看到下頭還有一個錦囊,伸手去拿時,那掂起來的分量頓時嚇了她一大跳。打開一看,就只見裡頭竟然是無數金燦燦的東西,還塞著一張字條。待到抽將出來,瞧清楚那幾個字,她更是呆住了。
「與爾父猜枚贏來,贈汝聊作零用!」
這樣一袋金瓜子,只是零用?對於安國長公主那脾性,陳瀾自然知之甚深,情知她是擔心自己身在江南有什麼不方便用銀票的場合,於是竟捎來了這樣一錦囊的金瓜子,她不覺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時將信貼身收好,又閉著眼睛將這錦囊貼在胸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睜開眼睛,又沖跟著進來的柳姑姑說:「娘送來的這東西非同小可,你去讓紅纓進來。」
柳姑姑只看清了這匣子裡頭是一把裝飾異常華貴的寶劍,正在猜測東西來歷以及安國長公主究竟在信上寫了什麼,待聽得這般吩咐,連忙收攝精神答應了退下。待到紅纓進了門來,陳瀾已經合上了匣子,又珍而重之地用此前那藍綢將其包裹牢固,這才捧給了紅纓。
「夫人,這是……」
「這是娘從京城讓人特意送來的東西。本該是我隨身攜帶,奈何實在是笨重了一些,所以只能交託給你照管了。從今天開始,不能讓它寸步離身,你也不用再管別的,就一直跟著我,明白嗎?」
紅纓何等聰明的人,瞥了一眼這長條形的包袱,再看看陳瀾那鄭重無比的臉色,立時退後一步單膝跪了下去:「夫人放心,人在物在,這道理奴婢省得!」
「好!」陳瀾親自把東西給紅纓系好了背上,見其赫然一副毫不費力的模樣,她又伸手捏了捏紅纓那結實的臂膀,「什麼時候我能有你這般結實,那會兒就不用愁了!」
「夫人擔心這些幹嘛?不是有畢先生嗎?」紅纓自然而然地吐出了一句話,見陳瀾那表情倏忽間變得有些陰沉,頓時暗悔失言,忙岔過這話,笑嘻嘻地說,「從今天開始,我可是寸步不離夫人左右,從前不是公子哥們不是常有書童琴童劍童,我這也就成劍婢了!」
陳瀾被她逗得撲哧一笑:「小機靈鬼,你怎麼知道這裡頭就是劍?還有,劍婢劍婢,這聽著可不是什麼好意思,真要真這麼叫,那就是罵你了!」
「啊!」紅纓這才恍然大悟,但對於前一個問題,她卻是狡黠地動了動肩膀,又輕鬆地伸手搭在了包袱上,「這形狀分量,還有夫人您這認真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別的東西?您放心,我這嘴緊著呢,絕不會透出半個字去!說到這個……我得把雙槍也一起帶著才行……」
「好好好,你別嫌我讓你背這沉甸甸的東西就好!」
陳瀾見紅纓歪著頭想想,彷彿真打算執著她那招牌的紅纓雙槍出入隨侍,她不得不打斷了小丫頭的幻想,隨即就拉著她回到了西屋。對於紅纓背著的東西,她只是輕描淡寫地對江氏笑說是安國長公主送來的劍,信上所寫也只是隨便揀一些說,只那一大袋的金瓜子,她卻笑吟吟地坐在床頭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當著江氏的面一顆顆數了。
江氏只以為陳瀾孩子氣,伸手拈了一粒輕輕掂了掂,當即就笑道:「一顆就是四到六錢,聽說江南地面上銀賤金貴,十五兩有時候都兌不到一兩金子,這些至少值七八百兩銀子,中等人家都未必有這許多家底,長公主居然拿來給你零用,足可見多疼你。」
此時此刻,旁邊的人見那滿床金燦燦的散金,自然也都是笑說些湊趣的話。正鬧著,雲姑姑就從外頭進了屋來,見滿屋子歡聲笑語,她忙在後頭問了丫頭,待得知怎麼回事,她方才上了前來。先是附和了幾句,她就開口說道:「老太太,夫人,平江伯府派人來,說是來探望老太太的病。」
見庄媽媽知機地帶著幾個丫頭退了下去,她這才說道:「我說老太太病著,夫人忙,她們也就沒堅持一定要見人,只撂下了禮物,又說平江伯和夫人如今沒有回淮安,仍在南京別院,幾位少爺小姐也都在那兒。還捎帶了平江伯一句話,說是江家的宗祠大會邀了他去,據說江老族長留在萬泉山莊有事,所以差遣人來問一聲……」
「問?恐怕這不單單是問,而且也是來要人的!」
陳瀾剛剛那愉快的笑容一下子無影無蹤,只剛剛得到義母贈物來信時她就起了某種心思,此時不禁側頭看著江氏道:「娘,咱們在這萬泉山莊逗留的時間也夠長了,雖說叔全還沒回來,可他這兩江總兵總該要去南京上任的,咱們明兒個就坐船去南京如何?到了那邊就有侯府的產業,也不用借住別人的屋子了,正好趁此去看一看江家的宗祠大會。」
江氏只一躊躇,就重重點了點頭:「好,依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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