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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落子搶先手

  傍晚時分,雨收雲散,原本是忙碌了一天的人們該歇著的時候,可已經沉寂了大半個月的萬泉山莊卻突然忙碌了起來。無論是起先想要巴結奉承攀高枝,後來是見機不妙躲避忙,亦或是昨天才挨過一頓好打的人,全都對於這樣一個突然到來的事實有些缺乏準備——在這裡住著的楊太夫人和楊夫人,竟是突然打算要走了,而且就在明天!


  今天那身穿錦衣腰佩綉春刀的信使人人都看在眼裡,那般聲勢官威也是人人看在眼裡,面對這種架勢,誰還敢覺得楊家如今岌岌可危?


  於是乎,二門口,外院伺候的僕婦也好婆子也罷,都想找個機會進去和內中那些楊家下人們套套近乎幫幫忙,奈何她們再張頭探腦,再熱情招呼,內中的反應都冷淡得很。一時,幾個一直殷勤伺候的人心存嘀咕,少不得找上了黃媽媽。


  「媽媽,雖說那是京城來的貴人,可好歹咱們這一番伺候也是盡心儘力,如今說走就走,連個打賞的音信都沒有,這也著實太小家子氣了吧?」


  「就是就是,媽媽為了她們,還動了家法責罰,他們昨天雖都是低頭認罰,可心裡不無怨言。這主人又不在,咱們這一趟忙活若只有平日里那些月錢……」


  黃媽媽見周遭這幾個僕婦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本就焦躁的她頓時更加不耐了起來。見她們還要再說,她突然厲聲喝道:「夠了,你們還有完沒完?這騰出地方來,是樊知府的安排,主人的答允,咱們當下人的哪裡有說道的資格?要說月錢,比起別人家裡頭的,你們平時差事輕省,如今忙了半個月就想討賞了?不知足!」


  她越想越覺得氣急敗壞,正要劈頭蓋臉再訓斥這些貪婪的傢伙,就只聽後頭傳來了一個笑聲:「喲,咱們都要走了,黃媽媽怎麼又訓人了?」


  黃媽媽扭頭一瞧,見是陳瀾身邊的大丫頭芸兒,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正打算解釋幾句,她就看到芸兒搖了搖手,隨即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


  「老太太和夫人說了,先是在偶園,再是在萬泉山莊叨擾了這麼久,實在是過意不去,待會預備了一些賞錢散給各位媽媽嫂子姐妹們,並外頭幫忙的大叔大哥們,也算是一點心意。明日一大早就要動身了,所以還請諸位將車馬安頓好。」


  聽到這一番客客氣氣的言語,黃媽媽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忙又笑道:「怎麼,真的是明日一早就走,這麼緊急?去南京還是水路最便利,可雇船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妥當的。再說,夫人不是和梁家太太交好么?那邊不日就要娶媳婦了,再盤桓幾日豈不是便宜?」


  「雇船的事情不勞黃媽媽操心了,夫人已經都安排好了。」見黃媽媽那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隨即竟有些訕訕的,芸兒眼珠子一轉,又自顧自地說,「至於梁家的喜事,哪怕我家老太太未必能來,我家夫人也必定會過江來喝那杯喜酒的,橫豎就是沒幾日功夫。夫人說,黃媽媽這些天實在是辛苦了,她當日只不過是一說,都只是小疏失,沒想到您還動用了家法責罰,倒是讓她極其過意不去。」


  話音剛落,黃媽媽就只覺得四面那幾個僕婦的目光一下子犀利了起來。情知這萬泉山莊的下人都是彼此沾親帶故,自己打了的那幾個裡頭就有她們的親朋,她頓時攥緊了手裡那帕子,面上卻仍是滿臉堆笑。


  「哪的話?夫人金枝玉葉,哪裡容得咱們這些低三下四的人怠慢?至於這賞錢……」


  「沒什麼使不得。」芸兒伶牙俐齒慣了,不等黃媽媽說完就搶過了話頭,「每人一貫錢,打酒吃也好,添件衣裳也罷,總之是夫人一片心意。」


  一貫錢!


  此話一出,一個個僕婦頓時露出了深深的喜色。她們平日里的月錢五百也有,八百也有,幾乎就沒幾個是有一貫錢的。如今陳瀾一出手就是每人一貫,這是何等的大方?想著想著,她們斜睨黃媽媽的眼神裡頭少不得多了幾分埋怨。


  芸兒在陽寧侯府的資歷比紅螺還長些,耳濡目染那些勾心鬥角,眼看著陳瀾從不受寵到受寵的轉變,對眼前這些眼色神情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當下她也不多說,笑吟吟地又讓她們把人都召集了起來到二門前,隨即就沖著黃媽媽微微頷首,這才徑直去了。


  大約一刻鐘功夫,所有萬泉山莊執役的下人就都彙集到了二門口,按照規矩男左女右站得整整齊齊。沒多久,眼尖的人瞅見內中幾位媽媽丫頭簇擁著一個年輕貴婦出來,連忙咳嗽了一聲,一時間,一個個人全都低下了頭去。待到人行到跟前,一大片人更是呼啦啦全都拜了下去,口稱拜見夫人不提。


  「不用拜了,我只不過是客人,雀占鳩巢在這兒住了許久,勞你們前後奔走,已是多有過意不去,哪裡還能受這樣的禮?都起來吧。」


  陳瀾抬了抬手,隨即就沖一旁的雲姑姑點了點頭。很快,兩個僕婦就合力抬出了一籮筐用青繩串好的錢來。見眼前的十幾人全都眼巴巴望著這籮筐裡頭的青錢,她又一打手勢,一旁的柳姑姑就沖著黃媽媽道:「勞煩黃媽媽也逐個念一念名字,我們也好派賞錢。」


  儘管黃媽媽滿心的不願意,但此時此刻,要是她再擋在前頭,哪怕有主人翁的信任,除非能把這些下人都賣了,否則她仍舊討不了好。於是,她只得賠笑屈了屈膝,一個個按照職司名字叫了過來,眼見這些人捧著那沉甸甸的一貫錢,個個喜上眉梢,她頓感越發堵得慌。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一應人等都領了賞之後,陳瀾面前的那個大籮筐卻還有大半。她掃了一眼眾人,突然又沖黃媽媽問道:「似乎人還沒到齊?」


  「啊?」黃媽媽先是一呆,隨即加重了聲音道,「是了,那幾個昨日挨罰的還在屋子裡養傷,這會兒怕是難能起來給夫人磕頭送行。」


  「既如此,柳姑姑親自過去一趟,把這該得的賞錢給他們發下去。」陳瀾見黃媽媽的笑容突然凍結在了那兒,就淡淡地說道,「黃媽媽你是好意,只這點小事就要行家法,著實是太嚴苛了些。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然也有該得的一份。至於發過之後剩下的,勞煩你陪這柳姑姑去一趟偶園,把那邊的賞錢也一併發了。」


  知道這會兒再口舌如簧也無濟於事,黃媽媽只得應道:「是,夫人這般體恤,是咱們這些人的福分,只夫人明日就要走,他們怕是來不及過來磕頭了。」


  「不用這麼拘禮,心意到了也就夠了。」陳瀾打量著黃媽媽那滿臉不得勁的樣子,又見其眼角餘光頻頻往別處瞥,又笑容可掬地說,「黃媽媽你前前後後操勞,比別人更辛苦幾分,除了這一貫的賞錢,之外,娘還額外囑咐我另外預備一份。」


  說到這裡,她從紅纓手中接過了一個荷包,當著一大幫下人的面朝黃媽媽遞了過去:「裡頭是兩顆御制的金瓜子,媽媽留著打些首飾也成,兌了銀子也成,也是老太太一番心意。」


  此話一出,也不知道多少人一下子盯住了黃媽媽手中那荷包,眼見其接過之後行禮道謝的樣子頗有勉強,下頭便有些嗡嗡嗡的議論聲。而黃媽媽本人則是掂著那頗為不輕的分量,心裡有苦說不出。這一兩金子兌成銀子也就是十幾兩,她並不在乎,可別說沾上了御制兩個字,就是不沾,在這些尋常下人眼裡,她這又成了什麼?

  黃媽媽如何頭痛為難,陳瀾看在眼裡,面上卻不動聲色,從二門回房的途中,她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揭穿艾夫人的提醒來得確實是恰到好處,可是,之前往廢棄字紙上打主意的勾當卻屬於極其危險……既如此,無論是黃媽媽的雷厲風行息事寧人,還是如今對她的拚命挽留,想來都出自幕後那人的授意,她這突然要走,突然放賞,就是要傳個訊息過去。


  她這人為人處事,素來不是聽人擺布的!


  步入書房,陳瀾就看到紅螺和芸兒正在那忙忙碌碌地收拾那些書,一個滿滿當當的藤製書箱竟然已經堆得半滿。上前走到書箱邊隨便翻了翻,她就拍了拍手說:「因是要趕在後日下午到南京,這一趟走得急,急著不要拉下了東西。這書箱收拾好就搬到雨聲齋去,看著他們把這些東西一併捆紮好。」


  紅螺和芸兒自是雙雙應是。而陳瀾出了屋子,見長鏑過來,又知會了她去前頭通知小丁,立時先趕到陽寧侯府在南京城郊的湯山別莊,做好一應預備。而長鏑一邊答應,一邊卻又看了看背著那長長包袱的紅纓,突然抿嘴一笑。


  「成,夫人放心,這事情小丁一定會辦好的。」她一邊說一邊沖著紅纓挑了挑眉,這才對陳瀾笑道,「夫人,那沉甸甸的東西也不能總叫紅纓一個人扛著,等到了南京,我們每個人輪換背著如何?紅纓那身板還不如我呢,想當初背著沙袋扎馬步……」


  「呸呸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紅纓生怕長鏑再打趣什麼有的沒的,沒好氣地沖著其一瞪眼道,「還不趕緊去辦夫人交待你的事情,盡在這兒磨牙!」


  「好啦,我這就走!」


  陳瀾看著兩個自小長大的丫頭拌嘴,臉上也不知不覺露出了笑容。及至回到雨聲齋,她就對江氏說了外間的一應安排。果然,江氏此前只是心病居多,看了楊進周那封信,精神自然而然恢復不少,此刻連連點頭贊她處置得體。


  眼見江氏的行李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陳瀾自是帶著紅纓回房整理衣裳,才剛把之前撂在外頭的幾樣小用具收起來,外間就報說黃媽媽求見。因江氏就在西屋裡,陳瀾不好在明間見人,就帶著紅纓叫了黃媽媽進東廂房。起初還只是尋常的客套話,因黃媽媽說要進屋拜見老太太磕頭,陳瀾卻以江氏病情搪塞,兩人漸漸便拐到了江氏的病情上。


  「不是我阻著老太太和夫人,實在是這春天的時氣不好,小病不斷了根,最容易變成別的大毛病不說,還容易過人。再說了,楊大人還沒個消息,老太太這心裡七上八下,再這麼坐船一折騰,指不定小事變成大事,夫人還請三思為是。」


  這話很中肯,但倘若不是她接到了梁太太轉交的楊進周的信,不是接到了義母安國長公主的東西,不是平江伯派了人來,不是江三太爺在她手上,不是得到消息說艾夫人已經返回了金陵,陳瀾原本不想緊趕在這時候去南京。於是,對著滿臉懇切的黃媽媽,她便笑了笑說:「如今這月份還正好涼快,若是到了四月,走水路陸路就太疲累了。更何況南京還有陽寧侯府的人,總能多個照應,再說,我已經對那羅大夫說好了,讓他伴著母親去南京,回頭我再讓人送他回來。他的醫術相當不錯,如此便周全了。」


  知道眼下自己說什麼恐怕也沒了效用,黃媽媽臉上一黯,只得強笑道:「既如此,倒是我想得太多了……對了,夫人到了南京,若要四處去逛,秦淮河夫子廟自然是必得要去的,除此之外,就是玄武湖,金陵書院。說起這最後的金陵書院,外頭一直有一個傳聞,那就是金陵書院每一任山長都是素來不出仕的,可除卻這山長之外,真正執掌大權的隱山長卻都是朝中的實權人物。可這隱山長的傳聞從來沒人認,久而久之,也就真成了傳聞。」


  這話像是市井軼聞,但話從黃媽媽口中說出來,陳瀾卻品味出了另一層意思,當下自是猶如聽尋常閑話一般嘖嘖稱奇。等黃媽媽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之後要走,她便順勢起身要送出去兩步,卻被黃媽媽死活攔住了。不但如此,這一位還好奇地往紅纓背後瞅了瞅,冷不丁開口問道:「這東西便是長公主從京城給夫人送來的,看這形狀,裡頭莫非是一把劍?」


  陳瀾還不及開口,紅纓就搶在了前頭:「媽媽這話問得逾越了吧?長公主送來什麼東西,豈是你可以猜測忖度的?」


  「紅纓!」


  陳瀾雖是面色一沉看了過去,心中卻覺得紅纓這一番做派來得及時。果然,就只見黃媽媽面色惶然,連連屈膝謝罪,她也不為己甚,安慰了兩句就遣了人出去。等到人走了,她回頭瞟了一眼紅纓,見其有些心虛地看了過來,不禁笑了。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就是看不慣她那鬼頭鬼腦什麼都要打聽的架勢!」


  「說都說了,眼下還露出這樣子幹什麼?這次算你無心栽柳,以後說話多多斟酌!」


  「啊,這麼說,我剛剛那呵斥有理了?」


  這邊廂陳瀾主僕輕鬆說笑,那邊廂黃媽媽匆匆出了院子,那臉上笑容卻是立刻收斂無蹤。她自然不會去懷疑自己剛剛那番暗示陳瀾是否能聽懂,她只是生怕陳瀾想得太多太遠,臨走前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此時此刻,她快步走到自己到萬泉山莊之後專辟出的一個小院,囑咐了門口兩個庄丁嚴嚴實實看著,這才快步進了那迎面的三間正房。


  「老爺。」


  躬了躬身後,見那背對著自己站在書架前頭的人絲毫沒有回頭的打算,她不禁心裡發毛,越發低下了頭去:「該說的奴婢已經都說了,只那邊實在是沒什麼表示,更不肯多做停留,執意了要走。而且,前頭那些下人們還因為賞錢的事多有議論……」


  「那些奴才們的事就不用拿來說了。鬧得不消停,一個個發賣了就是。」那人依舊沒有回頭,嗓音彷彿還有些沙啞,「我讓你著重打聽的事呢?」


  說起這個,黃媽媽想起紅纓那時候硬梆梆的樣子,有些不太自然地縮了縮脖子:「奴婢試探過,可卻被那背著東西的小蹄子搶白了一通,海寧縣主只是隨口呵斥了就沒理論。雖是沒探出口風,可東西肯定是長公主送來的。而且看那形狀重量,應該是劍無疑。」


  「是劍么……」


  那人放在背後的雙手突然緊了緊,嘴裡輕輕呢喃著這三個字,卻仍是沒有回頭的表示。黃媽媽在後頭探了探頭,終究還是沒敢逾越:「老爺,應當是劍沒錯,否則也不會讓那丫頭背著。她功夫好,我還曾經瞧見她在院子里耍過雙槍,就是咱們這兒那些身形孔武的家丁也未必是對手。況且,恕小的多嘴,會不會這不是長公主,而是宮裡頒下來的東西?昨兒個信使來的時候分明是見過了楊太夫人,可硬是急巴巴地趕到了瘦西湖上一條條船地去尋人,若不是要緊東西,何必這麼急促?還有,若不是得了宮裡的賜物,海寧縣主何必急著去南京?」


  「你猜得有道理。」那人頓了一頓,隨即彷彿是笑了一聲,「想不到你如今的腦子竟是這麼好使,竟能夠猜到這份上。」


  雖然是帶著笑的讚譽,但黃媽媽卻覺得聲音冷得像冰,趕緊低下了腦袋,聲音惶恐地說:「老爺過譽了,奴婢只是謹記著您的吩咐,所以才這麼胡亂猜度。」


  「不用說了。這次的事情你辦得很好,那邊既然賞賜了你一枚金瓜子,我也不會虧待了你。回去之後,你自己到賬上支取一百兩銀子,算是賞你這將近一個月來的功勞。」


  黃媽媽聞言大喜過望,連忙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頭:「奴婢多謝老爺賞賜!」


  待聽得聲音讓她起來,她才雙手撐地爬起身,但面上仍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喜色。只不過,歡喜之餘,她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只不過,這人明日一早就走,是不是對老爺的計劃不利?要是如此,小的就讓下頭用些法子……」


  「不要自作聰明!」那人突然搖了搖頭,旋即一字一句地說,「那位海寧縣主雖然年輕,但能在那樣險惡的陽寧侯府裡頭脫穎而出,先後得安國長公主和皇上青眼,豈是你那些小伎倆能夠擺布的?做到這樣也就夠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去管,專心給她們打點好臨走前的一切就行了!對了,記住讓上上下下不許泄露消息,能向外頭隱瞞多久是多久。不但如此,明日行時,我們還要設法為他們遮掩。」


  「是,奴婢省得了。」


  等到黃媽媽滿臉恭敬地退出了屋子,那人才轉過頭來。雖說無論髮型,還是身上衣飾,和從前都是大相徑庭,但那張古井無波的臉卻是每一個見過的人都完全不會忘記的。


  不是司禮監太監曲永,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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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儘管眼前不是長江,不是赤壁,但波濤洶湧猶有過之。一陣強似一陣的海風吹起了一波高似一波的海浪,那種微帶咸濕的氣息最初讓楊進周這個久在北邊的人很不適應,但相比最初上船沒多久就暈船,聽波濤更是睡不好覺的某人來說,他的適應力無疑要強健得多。就好比這會兒,他如同釘子一般坐在那裡,彷彿就坐在尋常的平地一般。


  「大人。」


  聽到門外傳來了一個嬌柔的聲音,他不由得眉頭緊皺,隨即才冷著臉吩咐道:「進來。」


  下一刻,艙門嘎吱一聲被人推了開來,緊跟著進門的是一個身形玲瓏有致的美貌少女。儘管身上布衣布裙,也沒什麼值錢配飾,但那種獨特的氣質卻是和常見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截然不同。她將條盤放在了木桌上,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楊進周好一陣子。


  「楊大人,聽說尊夫人是一位美人,如果我和她比呢?」


  楊進周正伸手去拿那一盤烤餅,聽到這話頭也不抬。偏巧就在他要答話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一個戲謔的聲音:「這還用問,倘若楊夫人在這兒,那楊大人自然會贊還是夫人絕色,可既然是木姑娘你在這兒,自然是木姑娘艷冠群芳,這不就是最簡單的道理么?」


  「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見那少女一跺腳旋風一般地轉身離去,荊王這才進了艙室,隨手又將門掩上了:「楊兄,這種時候,還是我的名聲比你的冷臉管用。怎麼,是想你家夫人了?」


  發覺楊進周還是頭也不抬,荊王這才一屁股在那張狹窄的床上坐了下來,隨即竟是索性整個人仰面躺下,眯著眼睛看著低矮的天花板。


  「楊兄,奴兒干城的鎮東侯和遼東都司素來有些嫌隙,此次……」


  沒等荊王說完,楊進周就淡淡地說:「鎮東侯何等人,只看蕭世子,難道殿下還不明白?」


  「患得患失罷了……先手不是那麼容易的,唉……」荊王嗤笑一聲,隨即閉上了眼睛。此時此刻,外頭的波濤聲彷彿更大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http://www.qid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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