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一團亂

  響亮的一聲，拐杖重重點在地上，皇甫正雄眼睛瞪大，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怒氣。


  「注意身體，我現在怕是要隨時進棺材了！」


  誰都知道皇甫正雄年輕時的脾氣，那就是一個『爆』，而後面因為皇甫夙寒的母親，他的脾氣有所收斂，但猛虎的威名卻一直在。


  皇甫夙寒的性格就和他很像，但不是他的張揚，而是內斂。


  猛虎固然可怕，但真正可怕是躲在暗處的狼。


  「老爺！」季伯急忙出聲，皇甫正雄大步上前，拐杖砰的一聲打在皇甫夙寒背上。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南海。


  他反應過來，立刻去阻止皇甫正雄的下一棍，一隻手卻先一步握住拐杖。


  空氣里的氣息凝固，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暫停鍵，驚愕的看著握著拐杖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


  皇甫夙寒沒轉身，手上力道卻讓皇甫正雄動彈不得。


  皇甫正雄整個人俱震，看著眼前的人，此刻，他猜不透，看不懂自己的兒子。


  但是……


  「混賬東西！」拐杖一丟，皇甫正雄一腳踢在皇甫夙寒膝蓋上。


  「二爺！」南海大驚，上前扶住皇甫夙寒。


  皇甫夙寒卻推開他，一個踉蹌朝前跌了幾步，站穩。


  膝蓋，脊背，再次挺直。


  卻依舊沒轉身，沒看身後雙眼要噴火的老人。


  季伯看到這，心裡已經驚的不成樣。


  他看一眼皇甫夙寒，趕緊去拉皇甫正雄，「老爺，您先消消氣，少爺現在只是……只是……」


  素來最會說話的季伯在這一刻詞窮了。


  他要清楚，皇甫夙寒觸犯的是什麼。


  皇甫正雄甩開他，大步上前，抓住拐杖一扭，反手朝皇甫夙寒身上打去。


  南海驚懼，「二爺！」


  「下去。」冰冷的聲音，就這樣止住南海的腳步。


  南海聽的重重的一聲，拐杖打在皇甫夙寒背上。


  他眼眶瞬間紅了。


  這個驕傲尊貴的男人，何時受過這樣的對待。


  南海轉頭，不忍再看。


  而皇甫正雄似是要把皇甫夙寒打醒，一棍又一棍，清晰響亮的在這一刻無比安靜的走廊上傳開。


  誰都不敢說話，誰都不敢動。


  被打的人脊背始終挺直，不受一點彎曲。


  終於，皇甫正雄打的氣喘吁吁，身形一晃，朝後倒。


  季伯立刻扶住他，顫聲道，「老爺！」


  皇甫正雄拂開他，喘著氣說：「叫什麼叫，我還沒死呢！」


  季伯知道皇甫正雄倔，便鬆開手，再看向挺直脊背如松柏的人，剛剛他心裡數的清楚，皇甫正雄的棍子不下三十下。


  少爺卻硬是沒吭一聲，全都受了。


  可見，這是一個比老子還要倔的兒子。


  這可怎麼辦的好？

  皇甫正雄看著皇甫夙寒一動不動的脊背，怒氣衝到發頂，他猛的指著他，「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


  「皇甫夙寒，你給我做夢！」


  終於，未曾動分毫的人轉身。


  似乎被放了慢鏡頭，後面的人心提起來，終於看清皇甫夙寒此刻的臉。


  平靜，淡漠，清冷，似乎所有的戾氣，強勢，孤傲都在這一刻收起，只剩下風平浪靜的海面。


  然而，就是這樣，卻讓所有人心驚。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


  腥紅似血，不帶一點情緒，像……魔鬼。


  皇甫正雄後退，指著皇甫夙寒的手顫抖，「你……」


  皇甫夙寒轉身，面對他，「你同意不同意，與我無關。」


  「你……你……」皇甫正雄全身顫慄，眼肚泛白，季伯趕忙扶住他，對皇甫夙寒使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了。


  但皇甫夙寒定定看著皇甫正雄，聲音冰冷，沉啞，粗嘎，「她是我的女人，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你……呃！」皇甫正雄頭一歪，倒在季伯懷裡。


  季伯驚叫，「老爺！」


  「快！醫生！叫醫生！」


  「是！是！」


  一時間，走廊忙作一團，唯獨皇甫夙寒站在那，眼眸看著遠方，卻沒有任何的色彩。


  唯獨那蝕骨的血，觸目驚心。


  車子呲的一聲停在醫院，皇甫隸湯打開車門便衝下車，但他沒想到自己急急趕來看到的卻是皇甫正雄被送進急救室的畫面，以及皇甫夙寒說的那句話。


  她是我的女人，誰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他的女人……


  醫生保鏢急匆匆把皇甫正雄送到急救室，門關上，季伯來回在走廊上走動。


  皇甫隸湯趕忙走過來，「季伯，怎麼樣？」


  季伯看見他，現在皇甫家最理智的人怕就是眼前這個大少了。


  他趕緊拉住他，「大少，注意外面看有沒有人走漏風聲，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傳出去，同時，去你母親的地方，攔住你小叔的人，不要讓他對你母親下手。」


  在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了解了情況，得知少爺把蘭美欣帶走，他們便立刻去要人。


  不是什麼大事，少爺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而這麼做了，那蘭美欣的情況堪憂。


  他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必須攔著！


  皇甫隸湯眉心一擰，開口，「我這就去。」


  看一眼手術室，轉身離開，在離開時說：「季伯，您好好照顧爺爺。」


  皇甫隸湯快速離開，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握緊。


  季伯看著離開的人，凝重的臉上浮起擔憂。


  短短的一天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


  似乎一切的平靜在這一晚打亂。


  皇甫家，怕是要亂了。


  砰！

  奶瓶摔在地上，瞬間破碎，被抱在懷裡的孩子愣了一秒，下一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蘭看見於倩倩懷裡的孩子哭了，而於倩倩還震驚的坐在那一動不動。


  她趕緊上去，「少奶奶，小小姐哭了。」


  於倩倩這才回神，看向懷裡的孩子，腦子還不斷重複剛剛小蘭說的話。


  蘭美欣被二爺抓了，蘇羽兒在醫院。


  不，不是說蘇羽兒死了嗎，她怎麼還活著？

  怎麼會？

  不，不是真的，她當時去了解了情況，那個地方，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存活。


  於倩倩一把抓住小蘭來抱孩子的手，急切的說：「你說的不是真的，是不是？不是真的！」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就像你好不容易殺死一個人，高興，激動了好久，甚至是高枕無憂。


  可有一天，有人告訴你，這個人你沒殺死，並且活的好好的。


  這種感受，於倩倩要瘋。


  小蘭被於倩倩扭曲的臉嚇到，但孩子的哭聲不斷傳來，她一陣心疼，去扳於倩倩的手，要把孩子抱走。


  但於倩倩不放手，整個人像癲狂了般，勒著孩子，小蘭急了，「少奶奶，你弄痛小小姐了！」


  於倩倩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還在說：「不，是假的，她怎麼沒死呢，不可能的……」


  於倩倩不斷搖頭，站起來就要朝外跑，孩子的重量卻讓她停住。


  她這才發現自己懷裡還有個孩子。


  小蘭見她恢復，趕忙說：「少奶奶，您別激動，小小姐最重要！」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於倩倩看著孩子，隨著孩子的長大，五官越來越清晰，也看的出像皇甫璟。


  這是她的籌碼，誰都拿不走的籌碼。


  對！

  她有籌碼，怕什麼？

  ——


  昏暗的卧室內，窗帘拉的密實，遮住了大片的光亮，也遮住了卧室的豪華、


  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手上拿著一杯酒，輕微搖晃，卻不喝。


  這時，一個人開門進來，看一眼站在窗前的人，快速走過去。


  「老爺子在醫院暈倒，皇甫隸湯去攔二爺的人，要把太太帶回來，您父親正往京城趕。」


  明明窗帘拉的厚實，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看見陽光穿透窗帘，印出上面的花朵，朦朦朧朧。


  朦朧嗎？

  他偏要讓它明亮！

  插在兜里的手一動，窗帘打開，明亮的光照進來，刺的他眼睛下意識眯起。


  微抿的唇張開，淺勾起一抹弧度，他拿起手裡的杯子，腥紅的液體便落入喉里。


  幾秒后，他說：「皇甫家，該亂了。」


  男人低著的頭點了下，說：「我已經通知記者了，現在估計已經到醫院。」


  「很好。」嘴角的弧度加深，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醫院外，記者，話筒，攝像機，三腳架，單反，甚至是手機，所有能動用的工具此刻都用上了，對準醫院的住院樓。


  保鏢圍成了一堵厚厚的人牆擋在前面，卻被洶湧的記者，人群給不斷推的後退。


  是的，有人群。


  皇甫家的大事，尤其關係到，皇甫夙寒的女人，皇甫夙寒和蘭美欣不合的傳聞，甚至是皇甫夙寒和皇甫正雄父子反目成仇的消息，這是多麼勁爆的新聞，誰想放過？


  季伯看一眼下面的人潮洶湧，聽著手機里的報道，沉聲說：「不管是誰，敢在明天的報紙上出現任何不利於皇甫家的報道，那我們皇甫家絕對不會手軟！」


  「是！」


  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季伯趕緊朝急救室走。


  這個時候皇甫正雄可不能倒下！


  不然……


  不敢再想下去，季伯狠狠閉上眼睛。


  走廊前方有人急匆匆走過來，停在他身旁。


  「季伯。」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