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撞見
張小法和啟江吃完巧克力,準備討論些要緊事情,不想一陣風把掩著的門給吹開了。這次大概是心情好的緣故,風裏一股淡淡的花香居然被他們聞到了。一點點花香在消毒水彌漫的地方是多麽珍貴嗬,有久旱逢甘霖的爽快。在醫院裏耗著倍感無聊,難得有這等新鮮事物來豐富他倆的世界。
過道裏傳來清脆的鞋跟摩擦木地板的響聲。兄弟倆不約而同地望過去,隻見漂亮的護士長抱著一大束鮮花從門口走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她手裏的花兒正好提醒了他們:原來女孩子都是喜歡有人送花的。1
啟江想起,送過朱涓涓的首飾,可能還不及一束鮮花讓她欣喜吧?他怨自己笨,怎麽就沒想到呢?相識這麽久,居然沒想過要挑鮮花給她。如果她來送孩兒枕的那晚,他房裏沒貼那堆亂七八糟的道符,而是恰到好處地布置了一束鮮花,結果肯定大不一樣。
看來追女孩子,光舍得金錢還不夠。她們更看重你的用心:哪怕是並不貴重的禮物,心意到了就好。
啟江大徹大悟,轉過頭來對弟弟說:“啟瀾,你說,朱小姐生了氣,我帶花給她,她會不會原諒我呢?我和她之間,還有沒有補救的餘地?”
張小法過去見過大學室友們給女朋友送花:生日,聖誕節、元旦節、情人節和七夕都送,效果都還挺不錯呢。
他上回去探望林一堂,隨便瞎買的月季花,何詩安誤以為是送自己,還樂得不行。
想到這裏,他肯定地拍拍哥哥的肩:“送花吧!女孩子都喜歡男生的這招。何況涓涓姐也不討厭你,我看得出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雖說訓起來有點受不了,她的出發點還不是為你好。”
啟江給他這麽一鼓勵,甭提多開心,立刻要付諸實踐。他站起來往門外走,對弟弟揮手告別:“三弟,一會見。我去買花了。下午你陪我去她家吧。我看報紙說她父親明天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就不方便找她了。”
張小法笑笑,從口袋裏取出錢包遞給他:“哥哥,請順路幫忙買束月季花。送給詩安,辛苦她照顧了我。”
啟江從書上看過,送女生最好是玫瑰花,百合花和鬱金香這類,哪有挑月季花的?他想著弟弟也是沒經驗,亂買。到時候就整兩束玫瑰花,給何小姐一大大的驚喜。
張小法目送哥哥走出醫院大門,回到病房,看到何詩安不知什麽時候又睡著了。她好像在做快樂的夢,臉上盡是笑容。他沒法一眼看到她夢的內容,也沒有工夫去琢磨。啟江離開後,病房裏一下子寂寞了。他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看到她換下的裙子還是濕的,就順手拿到醫院的洗衣房裏,找根晾衣繩掛上去。
在他往回走的時候,出於本能望了望對麵的樓,一眼看到李炎走在前麵,林太太和女兒走在後麵,三個人邊走邊看,似乎在尋找什麽。
林一堂還沒找到麽?會不會出事了呢?!
張小法的正義感又上來了,趁著啟江不在,他決定再管一回“閑事”。他不聲不響地遠遠跟著他們,加入了尋找林一堂的隊伍。
李炎的機敏是一般人不及的,他隻花了不到十分鍾,就率先找到了護士值班室門口。林一堂的聲音並不大,他卻能清晰地分辨出來。
屋裏那個專心打電話的人,如果稍多個心眼,回頭看看,就不會給自己帶來場麻煩。然而林一堂沒有想到會有人偷聽。因為電話那頭的女孩子忍不住哭了,她也需要宣泄。
他依然握著聽筒,輕輕地安慰電話那頭哭泣的朋友:“采薇,不哭,我回來會來看你的。”
李炎一聽就猜到這個女孩是林少爺心裏有分量的人。他轉過身,沒說話,而是打了個手勢,示意林覓快來。林太太也到了。
偏偏這時候,黎采薇在電話裏放聲喊了句:“一堂哥哥,我真舍不得你走!”
聲音之大,連一米外的林太太都聽到了。她立刻變了臉色:沒想到看起來對女兒一往情深的侄子,在住院的非常時期都能溜出來給別的女生打電話……知人知麵不知心!
林一堂聽到她喊得那般撕心裂肺,愈發覺得對不住人家。黎建華在妹妹旁邊也喊:“一堂,你是要誤了我妹妹一輩子麽?她隻願意和你好,別人都看不上!多少人排隊想當我妹夫,你好好想明白,不然我不會和你見麵!”
“建華,你別激動,我回來會和采薇好好說。采薇,你別哭,再哭我就要崩潰了……”
林一堂握著聽筒,不知所措,頭腦裏很亂。本來是想和黎采薇說說傷心事,哪裏知道她會這般反應強烈……他更不敢把訂婚的事說給她聽,怕她想不開會出事。
林太太已經按耐不住,徑直走到侄子麵前,把他給嚇得一個激靈丟掉了聽筒。
“叔母……我出來太久了,馬上跟您回去。”
她並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啪”的一聲把電話強行掛斷,隻差給他當場來一耳光。
“一堂,我聽到了你剛才說的什麽‘采薇’,覓覓她也聽到了。我們一上午找你找得好辛苦,就隻差報警了!你卻在這裏和佳人有約,對得起我們嗎?”
他愣住了,隨即轉身看到了林覓,還有她身後的李炎。雖然他沒有二心,也極力在電話裏和黎采薇挑明關係,但在不懂得內情的人看來,他和那個女孩就是有故事。
“覓覓,”他幾乎要失控地哭出來,“我剛才是和一個普通朋友在打電話,她是我同學的妹妹。我跟她沒什麽的。”
林覓倒是沒有感到吃醋。何詩安那邊夠她酸楚了,壓根就沒心情去再開一壇子醋來喝。她隻是隱約對愛情有些懷疑:原來男生也會有秘密啊……表哥對她看來也不是一心一意,每天看她都還不夠,溜出來給別人打電話,虧自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人家還怪你掃興呢。
父母也真是,偏偏要拆散她和張小法,卻能容忍表哥和別人暗地裏來往著:成人的世界是多麽複雜和不公平啊……
她忽而哭了:“表哥,你要不就回去和這個姑娘結婚吧,我們各自安好,讓大人們安排的婚約見鬼去!”
她的淚水如泉水般噴湧,也懶得伸手去擦:這是她這麽多天來哭得最痛快的一次,為自己得不到的戀人,為青春的迷茫,為失落的愛情……
林太太盯著侄子,“你已經是個大男人了,男女關係難道心裏沒有分寸?”
他萬般無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炎,盼望伶牙俐齒的警衛幫忙說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