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一場秋雨一層涼,連著兩場秋雨過去,暑氣徹底沒了氣焰。
秋高氣爽,碧空如洗,豔陽高照,晌午時分,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候。
關起門來,師徒三人正在殘忍的研究肥碩螃蟹的內部構造。
紀纖雲懶得用考究的銀製吃蟹工具,牙齒和爪子就是她最無堅不摧的武器。
享受著蟹黃的美味,無比滿足的俏臉突的浮起一絲惋惜,“再等個十來天,螃蟹就該過季了,哎,可惜啊可惜,螃蟹最肥的一個月,白白耽誤去二十天,隻能趕上個尾巴嘍。”
“別忘了你現在是弱雞病秧子,能吃上這一頓還是打著我老人家的名號。跟你說,別吃忒多,一筐螃蟹殼子倒出去,綠柳一準會說我老人家是飯桶。”,逍遙散人黃酒就著螃蟹,笑眯眯打趣。
“沒事,有顧兄幫你分擔。我吃四五個,你們一人也就幫我分擔倆。”
逍遙散人甚是瞧不起的對大徒弟斜眼看過去,“就他?能吃下四個螃蟹?沒人信。他就一大姑娘,一個正好,倆就撐死了。”
“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顧西風一臉黑線,嫌棄的覷過去。
“不服氣啊?”,逍遙散人挑釁的抖抖眉毛,“你要是能吃完四個,我老人家保證以後不說你。來,一盆子螃蟹隨你挑,你就撿四個最小的吃。”
“……”,顧西風哼了哼,不接話,自顧自慢條斯理美如畫的肢解螃蟹。
“哈哈……師父您太壞了,螃蟹一個頂一個大,哪來的小的?貢品就是貢品,螃蟹都是最最孔武有力貌比潘安的。”
逍遙散人翻著眼皮看向小徒弟,陰陽怪調,“為了你能吃上極品螃蟹,我老人家又厚著臉皮找小二子大鬧一通。鬧一通好處大大的,往後啊,府裏的好東西,不用鬧,都會往咱們這裏送。嗬嗬,什麽都虧不了你。師父對你的心啊,熱的都能攤雞蛋。往後,要是敢不孝順師父,哼哼,雷公會在天上對著你瞄準的。”
“師父,我……我吃東西不挑,什麽螃蟹都行的。”,一提到冥王,紀纖雲突的有些不自在,低垂了眉眼瞬息沒了先前的歡實。
逍遙散人撇撇嘴,“哎,我的好心啊,誰成想人家不領情哦。”
“師父,我哪有?”,穩定心神,紀纖雲賣萌耍寶,“有您這個師父,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以後啊,我會把您當親爹孝敬的。不,比親爹親多了。”
“少來,說的比唱的好聽,沒準哪天就一聲不響跑走了。師父是哪個遭老頭?嗬嗬,估計記都記不的。”,逍遙散人抿著杯中酒,偷眼瞟著小徒弟,那眼神,無比哀怨。
打蛇膽七寸,紀纖雲曆時慫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嗬嗬,下不為例嘛。放心,以後我去哪裏都帶上師父,咱們形影不離。”
“一年怕蛇咬十年怕井繩,哼哼,人心隔肚皮,那得看你以後表現。”,逍遙散人不依不饒。
顧西風看不過去了,打圓場,“纖雲那時候也是不得已,您啊,就不要再提了。師弟前兩日不是答應您,一年之內肯定讓纖雲離開,這次順理成章,纖雲賴著您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跑?”
“我跟纖雲開個玩笑,你個兔崽子吃你的螃蟹,亂插什麽嘴!你說你一把年紀了,也不著急去找個媳婦兒回來,難道說到時候來要賴著我們倆一起上路上?告訴你,門都沒有,找不著媳婦兒,你就光棍一個人待著……”
“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嘴邊上?!”,顧西風盡管脾氣好,可,實在受不了被一件事反複折磨。
師徒兩個對上了,紀纖雲卻沒了看戲的心情。
冥王私下裏在她麵前做過甚多不要臉的事,可,她非常清楚,此人在其他人麵前尤其要麵子。
就像那次她撒了他一身癢癢粉,瘙癢難耐,為了麵子他也要忍著跑到密道裏去,堅決不肯選擇眨眼之遙的浴房。
對師父承諾,就是打定了主意,至少,他不會輕易改變。
一年,或許用不了一年,她就可以自由了。
遠離冥王府,遠離皇後,遠離京城的勾心鬥角,想去找裏逍遙就去哪裏逍遙。
夢寐以求的生活,隻要熬夠時間就能得到,可,此刻,她竟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愧疚?似乎又不完全是。
即便沒有不舍,心卻莫名的有些酸澀。
與此同時的,思梅園正廳裏,一桌螃蟹宴也是豪氣衝天。
相同的,桌旁也是三人。
不同的,隻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梅仲琛用小銀勺挖著肥美蟹黃,精明的狐狸眼卻略有似無的盯在麵色波瀾不驚的冥王身上,嘴角浮著欠抽的笑,有恃無恐的字字戳心,“我在外頭一波三折的追著獨孤晟,沒想到,小表哥你這邊更不太平啊。算算也沒多少時候,再回來,想見見小表嫂都難嘍。”
這些日子,誰也不敢在主子跟前這麽說話,清風暗罵梅仲琛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冷厲的眸怒瞪。
可惜,梅仲琛絲毫不懼,回給他一個大大微笑之後,一瞬不瞬,更加露骨的盯向某個臉色陰沉如水的人。
“不想吃飯,可以滾出去。”,亓淩霄懶得看幸災樂禍的人,沉聲道。
“不吃飯怎麽活?我可不滾。”,梅仲琛笑容不減,沒有一點知難而退的意思,反其道而行之,自斟自飲好不快哉,“我啊,經曆千辛萬苦,終於把獨孤晟那王八蛋抓住了,大功一件,要好好慶祝。大喜的事情,本來想指望著小表嫂的好廚藝給我接風,哎,遺憾,真遺憾啊。”
清風瞪人都覺得太多仁慈,兩手握拳,青筋繃起,醞釀著,把某個不開眼的扔出去算了。
成心觸他眉頭,亓淩霄的脾氣自然容不得,筷子往桌上一拍,幽深如潭的星眸瞥過去,語調冷如冰霜,“再不閉嘴,我不介意,打到你閉嘴!”
“哎呦,我好怕怕啊。”,梅仲琛誇張的抖三抖,隨即閃身坐到隔開兩個的座位上,臉上依舊是嬉皮笑臉,“嗬嗬,看你的樣子就是舍不得小表嫂。沒事沒事,人還在府裏頭,隨時可以破鏡重圓嘛。不是我吹牛,要是我在旁邊輔佐你,你和小表嫂絕對到不了這個地步。小表哥,你樣樣比我強,可就對女人,你啊,拍馬都趕不上我。經驗之談傳授給你,女人很傻的,隻要法子對路,沒準幾句話就對你你死心塌地,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個怨言。不過,像你的脾氣,肯定是……”
聒噪個沒完沒了,亓淩霄再不客氣,星眸陰涔涔,衝著清風使個眼色,毫無波瀾的語調如萬年冰山凍雪,“送他出去。”
清風正有此意,曆時起身。
梅仲琛扔了手裏銀勺子,身形靈巧的跳到一旁,如滑不溜丟的泥鰍,和清風輾轉對質,“嗬嗬,你們把他輔佐成這個模樣,不慚愧嗎?我要是你們,早自掛東南枝了。我操心費力的在為你們的愚蠢找補好不好?你攔著我,就是大大的罪過,是阻攔小表哥和小表嫂破鏡重圓的攔路虎,絆腳石。”
“再不出去,別怪我不客氣!”,吊兒郎當,怎麽看怎麽不著調,清風對此人實在不抱有任何希望。
這貨對女人有一套不假,花街柳巷的風塵女,怎麽和王妃比?
所謂的經驗,一文不值。
眼看著清風到了跟前,梅仲琛不慌不亂,快如鬼魅的閃過,狐狸眼裏蕩漾著得意的笑,“省省吧你,大盜一枝梅的輕功是你望塵莫及的。我沒開玩笑,認真的不得了好不好?你一邊去,我和小表哥好好探討一下,經過我的點撥,小表哥絕對茅塞頓開。這樣吧,要是小表哥沒有開竅,我甘願讓你打一頓,如何?”
口氣不小,萬一有用呢?
清風鬼使神差的遲疑了,請示的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聽聽也無妨。”
他難得臉上寫滿了非小丫頭不可?!
亓淩霄麵色更冷,“你們倆,都出去。”
摸到逆鱗了,清風自覺愉悅,訕訕的行禮告退。
走之前,還對著某人努努下巴,可惜,被無視。
梅仲琛戒備的笑嘻嘻,和一臉陰沉可怖的人保持著安全距離,舔著臉繼續遊說,“小表嫂那麽一點歲數,沒那麽多心思的,你對人家和顏悅色一點,好吃好喝的哄著,怎麽會跑呢?小表哥,要是你拉不下臉,我樂意效勞啊。我去找小表嫂說,說你以後會把她當孩子養,絕對不對她發脾氣……”
亓淩霄星眸如冰刀對視過去,危險的氣息彌漫,抬手一甩,毫不留情就飛出去三枚金錢鏢。
梅仲琛嘚瑟的狐狸眼裏陡然一驚,急速下腰,險險躲過。
擦著額頭冷汗,連連後退,“嗬嗬,來真的啊。不聽我的言,是你最最不明智的決定。我走了,等著看你後悔。哼!”
那抹礙眼的身影轉瞬消失門外,獨坐桌旁,亓淩霄的目光有些飄忽。
歲數小?沒心思?明明心思多的,他都防不勝防。
好吃好喝?和顏悅色?當孩子養?……
就差焚香上祖宗拱上了,到頭來還不是……
梅仲琛這邊,戴上麵具,灰溜溜滾出來,迎接他的是清風不屑的冷眼。
六子在一旁陪著笑,小老鼠眼裏,流淌著的也是嘲笑無疑。
出師未捷,反而成了笑話,梅仲琛的臉就有些掛不住,“哼,老子就做成了,給你們瞧瞧!”
丟下一句,唇邊泛起狡黠,捂著肚子直奔梧桐苑。
一路疾走,不消片刻已然入了梧桐苑大門,有婆子攔著,他捂著肚子故作痛苦的把冥王端出來,“冥王吩咐的,讓我來這裏找顧神醫治病。快,帶我去見神醫。”
下人自然不敢怠慢,轉眼功夫,師徒三人的餐桌邊就多出來個不速之客。
沒有要避諱的人,梅仲琛摘了麵具,露出一張俊美笑臉,自來熟的坐下,招手,“好久不見,你們肯定想我了吧?”
師徒三人十分有默契,一點麵子不給,冷漠搖頭。
逍遙散人更絕,不光搖頭,還狂翻了個白眼,“沒想到啊,你還能喘氣呢。”
“哎呦哎呦,我的心,好痛。”,梅仲琛捂著心口,期期艾艾,演的相當誇張,“小表嫂,你懸壺濟世最最善良,快來安慰小表弟一番吧?要不,我就要心痛而死了。”
紀纖雲也差不多飽了,還是對美味不肯撒手,嚼著勁道的鉗子肉,對某個愛演的貨報以大大的笑臉,“好啊,你死給我看看,到時候,我給你燒紙,省的你到那邊沒錢花,受窮。”
毒舌的小表嫂!
梅仲琛抽抽鼻子,很娘的往顧西風身上撲,“顧兄,隻有你最好了……”
“走開!”,顧西風皺著眉頭,往一旁躲,弄的可憐蟲上身的人差點磕在椅子麵上。
連番打擊,梅仲琛對他的人緣無望了。
唉聲歎氣的坐直身體,掰開一隻肥碩的螃蟹,用勺子挖著滿滿蟹膏送到嘴裏,撒氣的嚼啊嚼,“不想看到我是不是?哼,我就讓你們看到惡心。”
“不用猜,被小二子轟出來的吧?”,逍遙散人喝了一口黃酒,搖頭晃腦吐舌頭,“處處討人嫌,我要是你,找盆水淹死得了。嗬嗬,怎麽著,又把差事辦砸了?砸了又不是一次兩次,小二子也真是的,還敢用你。要是我老人家,我頭豬也不會用你。”
屢敗屢戰不假,如今,他還不是成功了?!
梅仲琛腰杆挺得直直,異常傲嬌,“哼,散人,您這回可看錯了。我這回不但成了,還辦的漂亮,獨孤晟那王八蛋已經被我帶回來了。”
逍遙散人往後仰了仰頭,大大不信的把嘚瑟的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不是夢遊發癔症吧?皇後的侄子真讓你逮著了?”
“千真萬確!就是這麽厲害,哈哈,我都覺得我厲害的不得了。”
逍遙散人激動的一拍桌子,“好!你小子終於瞎貓逮著一回死耗子!皇後的侄子,哈哈,落在咱們手裏,先拔十根手指甲給她送過去瞧瞧。以牙還牙,上回她來假的,咱們實在,玩個真的給她見識見識!”
“哎呀呀,好主意!”,梅仲琛讚成的兩眼冒光,扭頭對著紀纖雲抬抬下巴,“小表嫂,拔他指甲給你報仇。啊,小表嫂,你受了噬心散又被綁架,怨氣挺大的吧?說,想怎麽出氣?小表哥礙於皇帝老爹,不對秦王下手,皇後的侄子怎麽收拾都無妨。隻要你說的出,憑小表哥對你一腔熱血,絕對能滿足你。”
怎麽扯到這個上來了?!
紀纖雲的臉色霎時有點不自然,目光閃躲,“那什麽,我沒意見。”
“哎呦,小表嫂你可真賢惠,怕小表哥為難是不是?”,梅仲琛狐狸樣的笑眯眯,豎起大拇指,“夫妻一場,又不是外人,該用的時候就得用,太客氣就見外了。小表嫂,說說,你想怎麽出口氣,我去跟小表哥說,包你滿意。”
這貨不可能不知道她和冥王已經……
心知肚明還來如此說,擺明了來撮合,是亓淩霄讓的嗎?
紀纖雲心思一轉,腦袋裏亂哄哄,一時,招架之力都沒了,“……我……我沒有氣……不用,真不用。”
這貨突然到訪,往師弟身上扯,顧西風自然了然,又不好太明顯攔著,隻得將人往外領,“你不是有病嗎?跟我到跨院去,賴在屋子裏,讓人生疑。”
“怕戲穿幫,你去拿藥箱啊。奧,對了,出去跟外頭的說一聲,散人正給我運功療傷,千萬不要打擾。”
這貨的臉皮?
大局為重,拚不過臉皮,顧西風隻得不情不願的照辦。
絆腳石走了,梅仲琛本來就坐在紀纖雲身旁,把椅子拉的更近幾分,一張臉笑的殷勤無比,“小表嫂,小表哥那人脾氣不好,我已經說他了,他說了會改的。夫妻打架,床頭打架床尾和。倆人過日子,哪有舌頭不碰牙的,你說是不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少年夫妻老來伴嘛,吵完了,一樣過到老。”
紀纖雲本能的往旁邊躲了躲,皮笑肉不笑的默默抖落無數雞皮疙瘩,“這是我的私事,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這貨當什麽大盜啊?當媒婆去絕對成。
而且,還是個滿嘴胡謅的媒婆,專幹把醜八怪說成天仙的勾當。
不說別的,這貨教育了冥王,冥王還答應會改,這話,就萬萬不可能。
他說的這麽直接,小表嫂可沒有多決絕,至少沒說和小表哥萬萬不可能。
在梅仲琛這個樂觀的貨看來,前路雖然曲折還是很光明。
遂,他更加精神抖擻,“表弟我是個不會怪彎的實在人,就有什麽說什麽了。聽說,小表嫂你受不了小表哥憤而出走來著。嗬嗬,這都不叫事。夫妻吵架,女的回娘家,不稀奇吧?你那個娘家跟沒有一樣,你沒有娘家可回,可不得跑出去散散心。表弟我特別理解,換了誰受了氣,不得發發脾氣的。氣頭過了,冥王府是你家,想回就回唄,再正常不過。放心,沒人揪著你這點事不放。小表哥是你丈夫,可他首先是個男人,還是個位高權重的王爺,跟你低三下四其實也不怎麽可能,隻要他沒跟你較勁,就是服軟了啊。小表嫂,這事就當一陣風,過去好不好?”
牙尖嘴利,舌頭真是靈活。
劈裏啪啦一通甩過來,紀纖雲腦袋裏有的就是對這貨的欽佩。
她想著如何委婉又決絕的擺明態度的當口,就見那貨咽了口口水又開始了,“小表嫂,你是不好意思嗎?同意你就點點頭。啊,你要是覺得太便宜小表哥了,要不,你提提條件,比如讓小表哥給你道個歉啊,讓他給你保證以後不苛待你啊。嗬嗬,好機會啊,趁他理虧,千萬不要手軟。那什麽,擔心他反悔啊?包在小弟身上,我可以在一邊當證明人,他要是敢食言,我第一個不答應。小表嫂你治好了我多年頑疾,就是我大大恩人,這輩子,我絕對站在你這邊。”
這貨的舌頭怎麽長的?練繞口令長大的吧?
麻利到,紀纖雲應接不暇啊,慢半拍的反應了一下,避免繼續被荼毒,她堅定的搖搖頭,“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們的事,我們會處理。”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般人隻有铩羽而歸的份,可梅仲琛顯然不是一般人。
他依舊端著笑臉,甚至故作老成的長歎一聲,“哎,你們要真能辦好,我不就不用操心了。小表嫂,小表哥這人甜言蜜語是不會有,不過,你想想,她對你的事絕對的盡心盡力豁的出去吧。甜言蜜語靠不住的,小表哥這人,你跟著他,一輩子他都會善待你……”
逍遙散人一直冷眼旁觀,眼見著實在沒戲,眉毛一立,瞪眼珠子,“小兔崽子你能消停消停嘛,媳婦都沒一個的貨,你懂個屁!閉嘴!趕緊閉嘴!我家纖雲,以後要跟我老人家闖蕩江湖去,從老子手裏搶人,你皮癢癢了?!”
“散人,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您不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難得老子沒勸過嗎?”,逍遙散人吹胡子瞪眼,“行了行了,強扭的瓜不甜,這事別提了。你這張嘴,在這間屋裏,除了吃飯就給老子閉嚴實嘍。”
顧西風拎著藥箱推門而入,聽個尾音也能猜個大概,踱步坐到桌邊,挑眉看向神色有些落寞的小丫頭,“時候差不多了,讓紅杏她們把你攙扶回去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紀纖雲求之不得,“恩,對, 我是病人,坐在這裏夠久了,要回去躺著。”
事沒辦成呢,人走了那就注定完蛋了,梅仲琛急的差點伸手把人拉住,“小表嫂,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小表哥,形單影隻食不下咽日漸消瘦,好可憐的。啊,對了,你要是覺得當著冥王妃危險,可以讓小表哥……”
嘴巴一張一合,說到關鍵處,他卻發現動不了了。
逍遙散人收起丟胡豆的手,沒好氣的癟癟嘴,“你的舌頭真討人厭,哪天割了下酒正好。”
梅仲琛又氣又急,能做的,隻能是眼睜睜看著遊說目標眨眼病弱,被倆丫鬟架走。
紀纖雲無力的垂著頭,沒骨頭一樣,由著紅杏兩個連扶待抱。
低垂的杏眼裏,眸色複雜。
狠心?可不是?
哎,一個有著奔三靈魂,經曆過無數世態炎涼,殘酷生活磨礪出來的她,趨利避害,已經融入靈魂最深處。
成全旁人的代價是犧牲自我,處於本能,她一點點都不會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