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交接
第18章 交接
詔時坐在講堂最後排，時不時用筆在筆記本上划幾下。
講台上的講師是位白髮蒼蒼、德高望重的學者，正在邀請大家討論一段辯證法的思辨歷史。
同排的人基本也在認真聽講，但也有耐不住如雪寂寞倒下就睡的，這種現象即使在名校中也不例外。
如果有人仔細向詔時方向掃一眼，就會發現他的筆記涇渭分明。
左邊是課堂記錄，右邊卻夾了張地圖。白樺市的地圖。
詔時偶爾停下來，看著地圖沉思。地圖上已經有四個地點，被紅筆標明出來。
7月1日，白鷺公園乾屍案。
7月2日，E網收銀員被殺案。
7月3日，碧海園A棟殺人事件。
還有昨天，7月4日，新增的道桓北路案件。
道桓北路位於白樺市商業大學南側兩個街區，是條人來人往、聚眾較多的主街道。但是兇手卻沒因為這一點，阻擋了殺人的腳步。
屍體是在北路上一家烘焙坊後面發現的。當日烘焙坊下班較早，最後一名員工下班鎖門時，在後門發現了水井蓋似乎被人移動過。
然後這個水井成功上了新聞。
短時間內連續四起手法一致的案件，簡直像是在宣戰。
詔時不去管警局已經掌握了多少信息，在他看來那些信息也未必有多少有價值的地方。
這個兇手，不是簡單的人。
通過關係網，阿文已經將現場的照片傳遞過來，保存在手機里。
詔時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凝固在血液里。
全身上下沒有顯著傷口，除了血液像是都被吸干，留下的針孔大小的痕迹。
詔時知道這些會出現在警方的記錄本上，但傷口並非真的不存在，而是常人看不到。
即使在照片里，也能清晰地看見虛刃留下的刀痕。或位於心臟，或位於喉嚨，一擊致命。
幽冥寒氣，從結締組織下將傷口封印起來，使得表面完好如初。
他沒有拿到奪魄刃的精髓，但至少拿到了奪魄刃的初階能力。
這個兇手毫無疑問是一名複製者，可他複製的卻也是最為兇險的能力。
「死神」。
奪走「死神」能力的人之一。
詔時剩下的課全程在思緒遊離中度過，鈴聲響了，還坐在教室里出神，直到電話從另一端打過來。
「你要的統計數據，我發給你了。」阿文的聲音略帶些猶豫，「死亡樣本太少，達不到分析的程度。」
「無所謂。把更多的街景圖傳過來。」詔時也知道，僅憑四天的作案可分析的太少，必須換下思路，賭下運氣。
「那個人是『死神』能力的買家。」阿文輕聲，「他在為X組織工作？」
「不像。他下手的都是無關的群體。」
詔時合上筆記本，坐姿放鬆了下，想著那個繼承「死神」能力的複製者，近期的作案目標。
年輕女性，社會背景單純，都是一時查不到太多關係的人。這樣的人調查起來困難會更大。
然而還不僅如此。還有更多的共通點，即使不看數據也有大概的推測。
不知道那位「死神」想法如何，詔時本人是很願意冒險的。
詔時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將街景放大一點點仔細觀察。
白鷺公園四周環繞綠樹。E網背後的深巷衚衕，兩側都蓋起了高樓。
碧海園A棟小區綠化非常好。最後的下水口裡面堆滿了灰礫，井壁油膩，某些零散碎葉灑在裡邊。
這些碎葉十分突兀。
詔時又放大了下圖片，辨認樹葉的形狀。似乎是些從樹上剪落下來的樹枝和亂葉，乍一看和街邊飄落的沒什麼兩樣。
據目擊者陳詞，前天為止，烘焙坊附近的水井蓋還是好好放在那裡的。
詔時看著烘焙坊附近的街景，兩側種著移植來的水楊，橢圓形的葉子迎風招展，而零散的碎葉則是密集的針葉型。
也沒有什麼葉子能穿透水井蓋進入內部，不排除某個無聊的空間系異能者在玩把戲。
正在確認每一張圖裡是否都有碎葉，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詔時迅速鎖屏回頭，只見身後一張溫和的笑臉。
「多日不見。」來人也是穿制服，但顏色不同，西裝灰配著內側襯衫，看起來更有種穩重的氣質，笑起來也頗具成熟男人的風範。
「學長好。」詔時並非真心實意打招呼，隨便敷衍了句，「特意趕來有什麼事？」
來人不是同一專業的學長，卻是大學內的風雲人物之一，在校園內經常能成為話題。
長相英俊是一方面，能力又是另一方面。頭腦聰穎家世不俗，歷屆校學生會中最為年輕的會長，英語系的高材生、校交換生，曾赴洋留學……事迹多的用一張紙都寫不下來。
這樣一個Ace級的人物，除了受學校重視，自然也俘獲了眾多女生芳心。上次校際聯誼，許多外校女生不惜包車也要來參加，千人大會場爆滿，可見影響力之大。
「什麼人啊！長得帥了不起？熱門專業了不起？」同寢室的濤子憤憤不平，「怎麼沒看到哲學系有這麼好的待遇！」
「你也可以。」詔時平時不回寢室，偶爾作為藏身或者消遣也會逗留兩天，當時看著臨時舍友濤子思考了下，「需要好好打扮一下。洗洗頭，換身衣服再去參加聚會。」
「真的？」濤子頓時眼前一亮，甩了下帶油的長發，扯扯褲衩，「A大藝術系的女生會願意跟我？」
「對。」詔時看著書，頭也不抬，「再換張臉。」
當時悲號就響徹了整條通道，要不是這位風雲人物剛好趕到，大概要直擊另一場兇殺案現場。
外語系男生較少，和哲學系在同一層樓，因此彼此混得很熟。但詔時很少和人聯繫，除了找學生會會長開假條以外。
「今天不請假。」詔時直面會長楚洋，不知道他會有什麼事。
「看你在關注最近的兇殺案，好像很熱心。」楚洋臉上帶著微笑，打趣了句，「有什麼研究成果？」
「隨便看看。」詔時收了手機，「希望兇手不是你，不然今後請假不好辦了。」
「怎麼可能。」楚洋哈哈一笑，似乎習慣了詔時的冷幽默，順口接了下去，「就是到陰曹地府還有『林鳥』替我打報告，怕什麼。
詔時看著他，似乎不是很喜歡在公共場合聽到「林鳥」的稱號。
「所以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你該走了。」楚洋提醒了句，「下節你們的哲學史是在301教室。」
詔時一愣，望望前方，教室里已經坐滿了來上公共課的英語系學生。
「對了。」擦身而過，楚洋補上一句，「你們要小心。這次的兇手來者不善。」
詔時回頭，楚洋已經擺擺手，順手將教室後門也關上了。
這個楚洋，依靠家族勢力獲得的情報，看來一點也不比「林鳥」差。
多年前他的父親，那位頗有社會聲望的人曾出手救了走投無路的五叔，導致楚洋和「林鳥」有了些淵源，至今依然保持合作關係。
各取所需。社會就是這樣。
詔時前往下一個教室，邊走邊看阿文發來的數據統計圖，忽然發現了什麼，眼神動了動。
希望那位「死神」，今天也晚點行動。
既然同行，總要會上一面，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