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西風多少恨
第六百一十六章:西風多少恨
「嗷。」黑炭嗷了一聲,化出原形,讓秦羲禾和慕容藍將石頭放在一處,它再用風將石頭帶到空山谷中。
空山谷里的石頭越來越多,坍塌的山體那邊的石頭越來越少。
從早晨持續到晚上,依然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沒有發現,是最好的消息。
涉風乾了一天的重活,稍稍發泄了些許情緒,傍晚來臨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山中天黑得比較早,太陽剛剛落山,這裡就已經擦黑。
「明天再開始吧。」秦羲禾揉著肩膀,「天黑了,視線受阻,可能會錯過重要的線索。」
「不用了。」涉風說,「羲禾,不用找了。」
他握緊簪子,「她還活著,我能感覺到,繼續在石頭裡尋找也沒有意義。」
「我們回家吧。」
「回家?」秦羲禾倒是愣住了。
「嗯,回家。」涉風說,「咱們回去吧,說不定飛廉已經在家裡等著我們了。」
黑炭的臉色很不好看,「女人,涉風不會被刺激傻了吧……」
「可可,我沒事。」涉風將簪子放在懷裡,「別擔心,我剛才,突然想通了。」
「我們回家吧。」
秦羲禾與慕容藍看了看,只能點頭,通知山下潛伏在一旁的侍衛,準備回將軍府。
涉風坐在馬車上,全程不發一言。
他一直用手捂住心口。
秦羲禾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沉默著,一路,沉默到將軍府。
涉風跳下馬車,「黑炭,回家。」
「三哥,你去哪裡?」秦羲禾攥緊手,「你這段日子都住在這裡的。」
「羲禾,不要擔心,這段日子住在將軍府,實在叨擾了。我帶著黑炭回我們自己的家。」涉風說,「放心,我真的沒事。」
秦羲禾嘆著氣。
沒事的人才不會說沒事,她今天的刺激太過,起了反作用嗎?
「羲禾。」涉風將手放在她的頭上,「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
「剛剛……我感覺到了。」
「什麼?」秦羲禾問。
「感覺到了飛廉沒死。」涉風說,「你不是教給飛廉讀過一句詩,叫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們,大概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說完,他帶著黑炭離開。
秦羲禾遠遠地看著的身影,咬了咬嘴唇,想喊住他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搖頭。
「羲姐姐。」慕容藍說,「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她攥緊拳頭,「我,我也相信飛廉沒死。」
「嗯。」秦羲禾目送著慕容藍離去,深呼吸一口,來到院子里。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幾個洒掃的僕人。
溢清寒不在,涉風也離開,皎月又受了傷。
熱熱鬧鬧的院子,才短短几天時間就變得如此凄清。
「夫人。」流彩出現在她跟前,半跪下。
「啊,是流彩啊。」秦羲禾說,「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流彩說,「只是希望以後夫人能隨時帶上奴婢。」
「奴婢奉命保護您。」
「奴婢奴婢的,聽得我耳朵疼,以後不用這麼稱呼自己,直接稱呼我就行。這張口閉口奴婢,聽得我尷尬症都犯了。」秦羲禾拍了拍頭。
累了一整天,頭疼得厲害。
「萬萬不可。」流彩說,「夫人將來要成為皇后,是一國之母,會有很多伺候丫鬟。必須要區分開身份。」
「……」秦羲禾揉著眉心。
一國之母嗎?
皇后,一國之母,高高在上的身份……
她這種得過且過又小心眼的性子,能當什麼皇後娘娘嗎?
當皇后,意味著要給皇帝納妾,或許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一想就覺得頭疼。
「隨便你吧。」秦羲禾抄起手,「我有點頭疼,先去睡一會,用晚膳的時候喊我起來。」
說著,她回到房間里。
搬了一天石頭,就算是力大無窮的她也有點崩潰。
躺倒床上之後,濃濃的疲憊感襲來,她閉上眼睛,想著飛廉和涉風這一對苦命鴛鴦。
又想起她跟夙央。
涉風和飛廉好歹還相處了五年,她與夙央,聚少離多。
相處時間加起來不足三個月。
等小樹苗當了皇帝,忙忙碌碌,或許見面的時間更少。
腦海中閃過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頭疼欲裂,迷迷糊糊睡著。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來到她身邊,在她身邊躺下來,側身攬住她的腰。
「小樹苗,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秦羲禾像是囈語一般。
「累了?」夙央說。
「嗯,有點累。」秦羲禾側過身,將頭埋到他懷裡,「突然想起一首詩。」
「什麼?」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湔裙夢斷續應難。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她喃喃地說著,「不知怎麼就想起這個了,很難過。」
夙央抬起手,輕輕地觸摸著她的眉彎,「羲禾……你要是想哭,就哭一哭吧。」
秦羲禾搖頭。
她並不想哭。
以前的她,經歷過太多死亡,早已經看淡了生死。
「生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忘掉。」她說,「小樹苗,我想跟你在一塊。」
「嗯。」
「我跟清寒是假夫妻。」她說,「當初那種情況下,我懷了千千,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為了避免我會惹些風言風語,也為了保護我跟千千,他才自稱是我丈夫的。」
「我與他,沒有婚書,沒有拜堂,也沒有喝下合巹酒。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是不算數的。」
「我沒有背叛你。」
「我知道。」夙央說,「羲禾,我都知道。」
「我想跟你在一起,只要是你就好。」他說。
秦羲禾沒有睜眼。
她只是窩到他懷裡,吃吃地笑著,「啊,我覺得日月蠱真是個很偉大的發明。」
「那玩意讓你吃了那麼多苦,是最可怕的存在。可,一旦日蠱和月蠱分開之後,進入到特定的人身上,能夠心靈相惜。」
「我想,研製出日月蠱的人,或許也是個痴情之人。」
夙央不語,將她攬住,心在砰砰直跳。
「啊,你心跳得好快。」秦羲禾說。
「嗯。」夙央皺了皺眉頭,「羲禾,你……喜歡皇宮裡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