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更變千年如走馬
第七百八十九章：更變千年如走馬
夙央和千千對視一眼。
「娘親，我沒生病，你們加油。」千千攥著拳頭，嘿嘿笑著，「加油加油。」
秦羲禾盯著她了一會，不解其意，「莫名其妙。」
「我去給千千做飯。」夙央說完，去了廚房。
秦羲禾也拿他們沒辦法，默默嘮叨了兩句，給千千準備洗澡水。
千千在船上待了很久。
船上的設施雖然很豪華，泡澡卻不舒服。
回到家中，終於可以安安穩穩泡熱水澡，她來來回回在水池裡游來游去，像條小魚。
「千千，過來，搓背。」秦羲禾將她招呼過來，「這段時間，有沒有想我？」
「一直在想啊。」千千趴在一旁的溫石上，半閉著眼睛，「娘親搓背真舒服。」
「小嘴真甜。」秦羲禾的手指落在她的後背上，「千千，你什麼時候紋身了？」
「紋身？」
「你的胳膊上，後背上，都有奇怪的印記。」秦羲禾臉色嚴肅起來，「池子里溫度高起來，那些東西就都浮現出來了，老實交代。」
「啊，是香夫人給我的印記，你不是知道嗎？」千千懶得睜開眼睛，「以前很小很小的，後來就擴散開了。」
「地方也換了，反正挺詭異的。」
「你當我傻？」秦羲禾抓住她的手，「千千，你身上的痕迹不太對勁，告訴娘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真的是香夫人給我的印記，好像是隨著年齡增長而增長的。我突然失蹤十年，印記卻還是增長了，沒事的。」千千說，「娘親你別大驚小怪。」
秦羲禾問不出什麼來，也有些信了。
她有些擔憂印記會越來越大，以後會遍布全身，影響千千的容貌。
好在，恢復正常體溫，印記就會消失，她也懶得再問。
洗完澡之後，千千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都復活了。
她與秦羲禾嘮叨了幾句，回到房間。
夙央正在她的房間，似乎在等她。
「夙夙，雖然我是你女兒，你也不能亂闖到人家的閨房裡吧。」千千有些鬱悶地坐下來。
「千千。」夙央臉色嚴肅，「你的身體里，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千千一愣，點頭，「有啊，吃進去的飯，喝進去的水，還有血液什麼的。」
「別打岔。」夙央說，「藍歸雲呢？」
「走了。」
「他就這麼走了？」夙央抓住千千的手腕，「在神龍國發生了什麼？千千，你又做了什麼？告訴我。」
千千眉頭一皺，「夙夙，你抓疼我了。」
夙央忙放開她，「對不起千千，我很擔心，這些天，我一直很擔心你。」
「我跟沈月離他們得出你身上藏著某樣東西的時候，生怕你在神龍國出什麼事。你雖然平安回來，但，我能感覺到，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千千，告訴我。」夙央的聲音有些悲慟，「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你把在神龍國發生的事告訴我。我會想辦法。」
千千抿著嘴。
她想起藍歸雲說過的話，莫名湧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她抓住夙央的手，撲到他懷裡，「夙夙。」
「我……」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在猶豫著要不要說。
「說罷。」夙央的聲音溫柔下來，「千千，一直憋著也不好，不如告訴我，我是你爹爹，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千千鄭重地點點頭，「是我師父給我的印記，師父曾經說過，印記是很神聖的東西，如果有緣分，可以獲得大機緣。」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機緣。」她沉默了一會，「夙夙，你別告訴娘親好不好？我害怕她擔心。」
「嗯，不告訴。」夙央說。
「奪走嬌嬌魂魄的，的確是一條龍，那條龍就在神龍國，是被人利用的，沒有被完全孵化的神龍。在神龍國的時候，那條不完全的龍暴走了，我能聽懂它的話。我身上的印記也能讓它復活。為了嬌嬌和舅媽，我就讓那條龍來我這邊。」
千千說，「我成功了，應該說很成功。唯一的缺憾是，我可能會跟龍戚一樣，壽命會變得無限漫長，會一直活下去。」
「夙夙，我不怕的，能救嬌嬌，能救舅媽，我變得不一樣一點沒什麼的。後路我都想好了，我會繼續學習醫術，告訴別人是我駐顏有方。」
「就是……就是，夙夙，你可能看不到我成親生子了。我這種情況，是不可能跟普通人一樣的。很多年很多年之後，我可能還活著，我沒辦法禍害別人。」
夙央愣愣地看著她，終究沒有說什麼，而是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千千抿了抿嘴，拽起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淚。
「夙夙，說好不告訴娘親的。我其實沒事，我會正常長大，就是以後的以後，會一直孤獨，不過不怕的，小籃子會來找我，我也還有龍戚和小龍。」
「總之，那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我不會有事的。夙夙你放心，很多年之後，我會變成又漂亮又懂醫術還年輕不老的美人，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嗯。」夙央重重地應著。
千千緊緊地抱緊他。
門外，秦羲禾悉數將他們的談話聽到耳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
千千這個妮子，到底有多看不起她？她怎麼可能如此脆弱？
秦羲禾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回到房間里，莫名想起很多年前，為了拯救小樹苗，她進入到二哥設置的陣法中，將小樹苗悲傷的靈魂碎片安撫。
在其中某一次安撫靈魂的過程中，無意間拯救了原本應該死亡的藍歸雲，改變了藍歸雲的命運。
那時候，皎月公主對她說過，她改變了人的命運，會有反噬，尤其是更改人的命運這種事，反噬會更大。
所謂的反噬一直沒有出現，她也逐漸將這些事忘到了腦後。
現在看來，千千所遭遇的這些，極有可能就是反噬。
「不管了。」秦羲禾自言自語著，「千千自己樂意就好了。」
她伸著懶腰。
她相信，她的女兒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會活的精彩。
畢竟，千千是她和夙央的孩子。
此後的歲月，變得安穩起來。
正如藍歸雲所說的那般，那條金色的龍在最開始並沒有對千千產生什麼影響。
千千跟普通孩子一樣，一年年長大，一年年變得更加漂亮。
小奶包也不斷長大，從小蘿蔔長成軟糯糯的小糰子，又長成美少年。
在這期間，涉風和飛廉和離，後來又復婚，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終於安頓下來。
日子在嬉鬧和繁榮中波瀾不驚。
時間一晃而過。
一晃，便到了千千二十歲那年。
二十歲的千千，已經出落成了傾城絕美的大姑娘。
她的容貌遺傳了夙央，性子比較隨秦羲禾，雖然鮮少出門，卻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追求的人不計其數。
千千將所有的追求者拒之門外，整天研究草藥，以及研究藍歸雲給她的小本子。
這一年，小奶包也已經長大成了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他博聞強記，匿名參加科舉考試，一舉中了狀元，聞名天下。
而，夙央想要老三的願望一直沒能實現，到後來，他也釋然了。
也是從二十歲那年開始，千千的容貌就不再發生變化。
往後的十年裡，沒人能察覺出變化。
但隨著時間增長，尤其是隨著身邊人變老，比千千還要小好幾歲的小奶包已經成家立業，一雙兒女都長大成人，千千還是保持著二十歲的模樣。
她的秘密再也隱瞞不住，只能老老實實告訴親近的人。
為了不引起注意，也為了避免追求長生之人的覬覦，在夙央的建議下，千千開始閉關，終日在迷谷之中研習醫術。
她的醫術也越來越精湛。
大概是因為一直修習藍歸雲給她的方法，她身上的仙氣越來越濃郁。
絕世傾城，美人獨立。
她出現的時候，必定是伴隨著救人。
最有名的一次，是出雲國里瘟疫瀰漫，死傷無數，千千帶著草藥分發給瘟疫中的人，一夜之間，瘟疫退散。
關於迷谷仙子的美名不斷流傳，一個個美麗傳說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求見。
好在迷谷之中有陣法，普通人是進不來的。
有無意間在迷谷中迷路的人，也被千千送了出去，還順便給他們喝下了草藥，忘記發生的一切。
也因此，關於迷谷仙子的傳說越來越多，前來求見仙子的人也越來越多。
千千不勝其煩，出門時間更少。
秦羲禾和夙央為了陪伴她，也搬進了迷谷中來。
千千一方面幫他們調理身體，一方面又暗暗擔心。
印象中還極為年輕的娘親和夙夙，在不知不覺中有了白髮，也在不知不覺中步履闌珊。
他們一天天老去，千千也就越來越慌張，研製了很多藥丸來幫助他們調理身體。
但，再好的藥丸也無法抵擋歲月的侵蝕。
他們還是逐漸老去。
老去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她所親近之人。
在有限的時光中，幾乎每年都會有人永遠離開，身邊人也越來越少。
大概用不了多久，她身邊就空無一人。
雖然早已經知道這個時刻會到來，但，在這個時刻到來的時候，還是很恐懼，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