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誌在四海
載洸頗感無奈地說:“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一方麵朝廷中,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我怕自己訓練出了這樣一支軍隊之後,會受到一些不必要的阻礙和麻煩。
其次,我也要屏蔽敵人滲透進來的間諜,讓他們也不知道有這支軍隊的存在,這樣,敵軍在戰前就沒辦法做好針對性的訓練和部署,讓他們以為我們的軍隊都缺乏訓練,屆時,戰端一開,隻要巧妙利用,這支奇軍定能發揮奇效,出奇製勝。”
鄧世昌又問:“貝子所說的敵人,指的是?”
載洸賣了個關子,說:“鄧將軍不妨猜一猜?”
“英吉利?”
載洸搖頭。
“還是法蘭西?”
“也不是。”
鄧世昌又思索了下,“那應該是沙俄了。”
載洸還是搖頭,“都不是。”
鄧世昌沉思了一會,亮了亮眼睛,說:“難不成是日本?”
載洸斬釘截鐵地說:“沒錯!正是日本!你別看他們現在還是大家眼中的蕞爾小國,明治維新過後,日本正以火車般的速度朝前發展,而我大清,還處在一架馬車上,遲早,日本人會追趕上我們,反過來咬我們一口。
而我大清國,上到皇上、皇太後,下到黎民百姓,皆對此渾然不覺,等到對麵真正向我們開炮的時候,我們再反應過來,為時晚矣。
我隻能抓緊備戰,盡點綿薄之力,以應對未來即將發生的戰爭。”
鄧世昌眉頭一皺,說:“水師上下都已經感受到了倭寇的威脅,但還沒有真正放在眼裏,貝子這般深謀遠慮,真讓世昌欽佩!”
載洸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可惜啊,我能力有限,目前還隻能訓練八百鐵軍,如若有足夠的錢財和權力,真想多訓練一些這樣的士兵出來。”
鄧世昌也麵露憂愁,歎了口氣,說:“箭矢,洋槍,子彈等,都是燒錢的東西,還有賞賜跟軍餉,若是這般訓練軍隊,定是極大的消耗,傳到朝廷那些大臣的耳朵裏,指不定要遭受多少非議,到時候隻恐怕無以為繼。
唉……如今,朝廷竟拿著為數不多的銀子去修園子,可悲!可歎!吾輩當自強啊!”
這時候,盛萬頤剛從外麵運送了食物、水跟軍械等物資進來,載洸看到了他走過來,便高興地領著鄧世昌走過去。
“鄧將軍,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財神爺,現在是我的幕僚,盛萬頤,官商盛宣懷之子。”
盛萬頤行李後說:“這位想必就是鄧大人了。”
鄧世昌說:“原來是盛大人之子,在下路過天津的時候,在李中堂府上與令尊有過幾麵之緣。盛家支援了北洋海軍,又支援了陸軍,為商者,有如此慷慨大度,真乃我大清之福。”
如果大清能夠多幾個像盛家那樣的商戶,想必大清日子也會好過得多吧,隻可惜封建政府一直秉承著重農抑商的政策,古代所謂的四民,士工農商,商人的政治地位一直都是靠後的。
載洸對著鄧世昌說道:“這一年來,幸虧有他在我身邊幫襯著,不然啊,我做起事來,很多時候都會捉襟見肘。如今,我就缺少一位能幫我帶兵的將軍了!”
盛萬頤說:“鄧將軍,貝子一直心心念念著您呢,誇您是當今豪傑,論眼界、統帥、英勇、忠誠,這普天之下還真找不出第二個鄧世昌來。
此次貝子將你召進京,就是為了將你召入麾下,隻要你點下頭,這軍隊,今後可就歸你節製了。隻要勤加操練,假以時日,當強敵來犯,這支奇軍定能威震天下。”
鄧世昌一聽,臉上愉悅的表情漸漸消失了,隨即又對載洸抱拳下跪,道:“承蒙貝子厚愛,恕末將不能領命。”
盛萬頤見狀,尷尬地笑了笑,說:“鄧將軍您是怕李中堂那兒不願放人嗎?這事你不用為難,隻要你點頭,咋們貝子到皇太後那兒說一說,保準給你調到京城任職。”
鄧世昌又答:“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載洸思慮了一會,又說:“鄧將軍,可覺得操練這幾百士兵,屈才了?”
鄧世昌趕忙搖頭,道:“末將怎敢如此狂妄,隻是末將學成於福州船政學堂,半生都立足於波濤之上,我的心,也早已緊緊地係在了北洋水師的艦艇之上。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將者,但願死得其所,譚若將來倭寇膽敢踏足大清疆土,世昌定視死如歸,以血肉之軀,禦敵於海岸之下,以報國恩!這便是世昌畢生的心願。”
載洸聽完,內心雖然有些許失落的情緒,但眼神還是流露出讚賞之情,並大度地笑了下,將鄧世昌攙扶起來後說:“鄧將軍不必多禮,你我雖素未謀麵,且年齡相差甚遠。
但是今日相遇,一路暢談甚歡,誌同道合,在晚輩心裏,早已經鄧大人視為兄長。
你我二人,雖未能共謀大業,但皆為朝廷效命,以中華百姓之安危為己任。
兄長既然誌在水師,晚輩也不願挽留,隻求保重,但願日後你我兄弟二人,還能常聚。”
鄧世昌笑道:“謝貝子成全!末將定不辱使命!”
載洸心想,像鄧世昌這樣英勇果敢、治軍有方,又留過洋、眼界開闊的將領,真是難能可貴,載洸之所以想把他招入麾下,一方麵是賞識他,一方麵又害怕在將來的某一天,這位視死如歸的將領,會在某次大海戰當中葬身大海。
畢竟載洸現在能做的有限,隻能在這裏發展一下陸軍,但是這樣子的努力顯然是微不足道的。將來,當那場不可避免的海戰來臨時,他能力挽狂瀾,挽救整個北洋水師的命運嗎?
他心裏也沒底,即便清楚地知道危機正在一步步地靠近,但憑他一己之力,能夠改變幾成,那都得看造化了。
回到京城後,兩人分道揚鑣。
盛萬頤在一旁說:“貝子,你怎麽不把新軍現在的窘況跟他講講,看他能不能幫咋們要點軍械。”
載洸搖了搖頭,道:“他不過是個遊擊,沒那麽大的權,況且他為官清廉,自己手頭也拮據,能帶好自己手頭那點兵就不容易了,哪能幫上咋們的忙。”
盛萬頤焦急地說:“那可怎麽辦啊,眼下,我們這槍械的款式跟不上時代,戰馬也沒有著落,這不正是你一直愁的事嗎?”
載洸看著地下,沉思了一會。隨即抬頭,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主子,你笑什麽呢?”
載洸敞開扇子,扇了扇風,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那李鴻章不是也進京了嗎?咋們找他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