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求一條活路

  那隨從無奈，隻能將話回傳給那兩位大臣，那二人一臉急不可耐。


  張蔭亭：“這仆人，怎能如此無禮！我都到這裏登門拜訪過好幾次了，也不曾這樣被怠慢過，豈有此理！等翁中堂來，看我不好好告他一狀！將那些目中無人的奴才好好懲處一番！”


  剛從湖南過來的邵友荃則顯得小心謹慎，不敢有那麽大的官架子，“張大人，翁中堂不在，要不我們晚一點再來？”


  張蔭亭則氣急敗壞地說道：“事關重大，豈能耽擱？必須立馬見到中堂大人，中堂不在，咱們就在門外等著，我看到時候中堂要如何懲治這些無禮的下人！”


  很快，翁同龢便乘著轎子從皇宮裏回來了，兩位大人連忙下轎迎接，張蔭亭見了翁同龢，不是急著說明來意，而是先打起小報告來，“翁中堂，我們等你等得好苦啊。你看看，邵大人從湖南遠道而來，登門拜訪，貴府的仆人非但連一杯茶水都沒有還把我們兩個晾在外麵曬太陽。


  中堂大人禮賢下士，賓至如歸，而下人卻如此無禮，若不懲處，豈不有損中堂大人的一世英名？”


  而翁同龢見到了他們兩個，臉上則充滿了焦慮，想開口的時候，卻又被張蔭亭搶先了去，聽完他吧啦吧啦地講了一堆之後，他才有機會開口說：“你說完了沒有？閉門謝客是我交代他們做得事情，難不成你要懲戒老夫？”


  張蔭亭聽完，臉上充滿尷尬，連忙拱手作揖，“是下官唐突了，都是下官的錯……中堂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


  翁同龢大手一揮，“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從哪裏來？”


  張蔭亭：“我倆剛從頤和園來。皇太後剛剛委任我倆為赴日和談的全權大臣，事關重大，我倆不敢耽擱，速速來到府上請中堂大人拿主意……”


  翁同龢閉上眼睛，一臉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用埋怨的語氣衝著他們喊道：“這時候，你們就不應該的到這裏來！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是我讓你們去和談的，這才真把我的一世英名給毀了……”


  那兩人聽了，都露出了震驚與無奈的表情，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張蔭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遇到這樣的大事，及時地來請教翁中堂，這也是規矩……下官不知道做錯了什麽……”


  翁同龢隨即煩躁地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本來我還在核實這個消息，想等確認了之後，再約你們在別處見麵來著，沒想到你們竟然自個先來了……你們先回去吧！到時候我會找你們的，我們到指定地點麵談就是了！”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乘轎進門了，留下門外的兩人委屈巴巴地望著那道敞開卻進不了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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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時候，三人穿著便服聚到了郊外一家偏僻的小木屋裏。翁同龢對著隨從說道：“你們都到外麵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隨後便對著那二人說道：“皇太後是怎麽跟你們說的？”


  張蔭亭：“皇太後說了，委派我們為全權大臣，赴日和談。”


  翁同龢：“僅此而已？”


  張蔭亭：“僅此而已！”見到翁同龢一臉狐疑的模樣，他還加重了語氣。


  邵友荃：“我等皆出自中堂大人的門下，尊師重道，知恩圖報，豈敢有半點隱瞞。皇太後確實是任命了，但是隻是任命，卻沒有其他的懿旨。”


  翁同龢：“這和約要怎麽談，從何談起，哪些是可以讓步的，哪些是底線萬萬不能答應，這些皇太後都沒跟你們說明白嗎？”


  張蔭亭：“沒有……皇太後還特意囑咐，要是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就來找您老人家商議，您老德高望重，深謀遠慮，必有高見……”


  翁同龢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來，將手搭在後腰上，氣得吹胡子瞪眼，脫口而出：“我有什麽高見？這種喪權辱國的事情，誰摻和一腳，誰就要承擔千古罵名！身敗名裂事小，弄不好，小命不保也不為過……”


  他們兩人聽了之後，大驚失色，趕緊對著翁同龢下跪磕頭，“恩師！恩師啊！事到如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求恩師給學生指明一條活路吧！”


  翁同龢歎了一口氣後，又緩緩地轉過頭來，“辦法嘛……也不是沒有，要想保命，首先得做到兩點。”他並不急著說出口，而是慢悠悠地坐到了椅子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來。


  那兩人見了，起身圍到他身邊，又是端茶又是扇風的。


  久久，翁同龢才說著：“這首要的一點，這事絕對不能牽扯到老夫身上來。關於和談的事務，無論過程、結果如何，你們兩個隻能在密信裏向我匯報，但是明麵上，絕對不要跟老夫搭上任何關係，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他們二人聽了，身體都僵直了。張蔭亭：“這……中堂大人，這不太好吧，皇太後說了，關於和談的事務，遇事不決可以找您拿主意，可是您又不讓我們兩個找你，那我們要是有談不攏的地方，要找誰商議呢？”


  翁同龢：“你們兩個為官多年，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兩國休戰和談，此等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按規矩，自然是要秉呈軍機處，軍機處商議之後才上報皇上決斷了，怎麽能因為皇太後一句不經意的話就壞了規矩。”


  邵友荃：“可中堂大人不就是軍機大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