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朝禍起蕭牆內，渭水鹹陽不複都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一眾後黨大臣早早地便聚到了頤和園門口。他們想盡辦法叫來李蓮英。
奕劻：“李總管，皇太後起身沒有？”
李蓮英：“還在睡夢中呢，諸位……”
榮祿又拉著他說道：‘李公公，十萬火急的事啊，您可得幫我們進去通報一聲，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呀。’
李蓮英甩開他的手，不耐煩地說：“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家知道諸位有要緊的事要奏報，可是你們也知道咱們這位主子的脾氣，誰要是觸怒了她，小命不保，咱家可不敢冒這樣的風險，去冒犯天威。”
這邊，榮祿的雙手又伸過來，緊緊地抓住他的袖子，“李公公，事關重大，您說什麽也得進去通報一聲啊……就算是冒犯了天威，也當是為國獻身了吧！”
李蓮英白了他一眼，什麽話也不說，就僵著身子瞪著他。搞得榮祿也不好意思了，漸漸鬆開了手。
奕劻：“哎呦，李公公呐，要是皇太後真的生起氣來，我等自然會為李公公求情，李公公就放心去吧。”
李蓮英：‘慶王爺，不是奴才不願意幫這個忙，這有些事情可以去嚐試嗎，有些事情那就是底線，碰不得，碰了身家性命都得賠進去，你們幾位要是真這麽急，就自個闖進去，把老佛爺給叫醒好了。奴才還得進去，準備伺候主子洗漱更衣了，恕不奉陪。’
李蓮英撒手不管後，一眾大臣隻能在原地幹著急。
榮祿轉頭麵向一旁若無其事的孫毓文，“我說，孫大人，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啊？看你昨日跟醇王爺那麽親熱，還竊竊私語的模樣，莫非你已經臨陣倒戈，賣友求榮了？”
孫毓文：‘榮中堂，這話可不能亂說，本官昨日跟醇王爺所說之事，都是公事，沒有私情。本官深受皇太後信任，委以重任，自然感恩戴德，誓死追隨，效忠正主，豈會行過河拆橋，忘本負義之事？’
榮祿：“沒有私情？沒有私情你跟他說那麽多幹嘛？”
孫毓文：“本官都是為了國家著想，列位同僚好好想想，當下這般的局麵，我們要是不同仇敵愾，齊心協力，能戰勝日寇嗎？要是北京城真的陷落了，別說權勢跟錢財的事了，連保命都難呐。”
榮祿一著急，口出粗鄙之語，“你放屁！我看你就是臨陣投敵了！你怕戰敗，追究起責任來，你自個的兵部尚書保不住了，所以才投敵叛變了！”
孫毓文也不示弱，針鋒相對道：“敢問榮中堂，當下這般的局勢，誰才是敵人？是日寇啊，還是醇王爺？下官不明白，榮中堂為何一定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呢？要是我們自己人再這麽鬥下去，就算北京城牆再高，兵馬再多，也無濟於事啊。
古語有雲：‘秦王築城何太愚，天實亡秦非北胡。一朝禍起蕭牆內，渭水鹹陽不複都’。榮中堂要是再這麽執迷不悟，就怕咱們大清不是亡於外敵，而是亡於內鬥了”
榮祿：“你……”
奕劻：“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情況都已經十萬火急了，你們還這麽吵，要是連我們幾個都生間隙，不正順了載洸的心意了嗎？孫大人，本王問你，載洸這次調兵出擊的事情，你事先知不知情？
他是不是在醞釀著什麽陰謀？你要是知情，就快點將如實招來！本王一定在皇太後麵前替你求情，讓你將功補過，既往不咎！”
孫毓文：“慶王爺啊，你這可真的是冤枉下官了，醇王爺這一次調兵，下官實在毫不知情啊，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下官對天發誓，如有半句隱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奕劻：“行了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現在兵全都讓人給帶走了，日寇來了怎麽辦？”
孫毓文：‘王爺放心，日寇距離此處，還有至少幾天的行軍路程，就算日寇突襲，九城兵馬還在，這兩萬人尚能抵擋一陣。何況前線還有李鴻章的淮軍在抵擋，他們暫時還打不進來的。’
榮祿：‘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日寇，而是那個混世魔王！禁衛軍全是咱們的人，本官至今都不明白，他是怎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將禁衛軍三大營全帶走的！下麵的那些兵將竟然都願意聽他的軍令行事，將咱們之前的話全當耳旁風了！
他能有這個本事，京城就剩這點兵馬，他根本不放在眼裏！要是他跟新軍匯合之後，突然殺個回馬槍，這大清朝就要改天換地了！到時候你孫毓文再來個裏應外合，你就是新朝的功臣！我們其他人就都喂狗去了！’榮祿來來回回、踱著緊張的步伐，還不斷用鼻子指著孫毓文。
孫毓文一拍大腿，站起身來，：‘榮中堂！你不要含血噴人！你有氣，撒到別處去，對著自己人撒什麽火！’
榮祿：“我看你就不是自己人，你就是載洸派來的奸細！”
孫毓文：“本官跟你無話可說，咱們到皇太後麵前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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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在床邊伸了個懶腰，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太監婢女們便麻溜地走了進來，為伺候慈禧洗漱更衣。
李蓮英並不急著通報幾位大臣在外等候的事，而是邊給慈禧梳頭，一邊笑著說道：“老佛爺今個兒氣色真好，容姿煥發，麵若桃花，這一覺醒來，乍一看，就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
慈禧還對著鏡子照了照臉，笑著說：“你就好挑好的說，本宮都這個歲數了，還哪我跟十八歲的小姑娘比，你說這話也不覺得害臊。”
李蓮英：“就算是那些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來到了老佛爺跟前，那也得自愧不如啊……”
慈禧：“要是真的年輕個二三十歲，本宮也算得上這大清國的第一美人了吧？這姿色，當年可是把鹹豐爺迷得神魂顛倒的。”慈禧還在那裏沾沾自喜，卻發現鏡子背後的李蓮英攥著拳頭伸進了自個的口袋裏，便嚴聲厲色說：“拿出來——”
李蓮英：“老佛爺，咱還是不看了吧。”
慈禧：“你是想挨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