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自取其辱
李蓮英乖乖地將拳頭伸到了慈禧跟前，張開五指一樣，是一小撮白頭發。慈禧先是苦笑了一聲，“到底是老了啊……還十八歲呢！”說完，便惱羞成怒地將桌上的鏡子推翻在地上，“眼不見為淨！看了就心煩！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利索點弄完！”
李蓮英被慈禧這麽一吼，便老老實實地梳起了頭。
慈禧：“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是有什麽事要說吧？”
李蓮英：“好幾個大臣都在門外候著呢，說是有軍機大事要稟報，奴才怕壞了老佛爺的好心情，就沒有及時通報，還望主子恕罪。”
慈禧閉上了眼睛，長歎了一口氣，“人啊，歲數一到，愈發覺得力不從心了，所有人都指望著本宮一人，可是再苦再累，也不能歇下來，隻能硬著頭皮去扛。累死累活的，也掙不到一個好名聲。”
李蓮英：“怎麽會呢，整個大清，誰人能不惦記著老佛爺的好。”
慈禧又冷笑了一聲，“我的好？他們不要詛咒本宮就不錯了，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吭罵我，說我結黨營私，窮奢極欲，架空皇權，罪大惡極。後人也會將這爛攤子的罪責全都堆到我的頭上來！
他們都天真地以為，大清國要是沒了我老婆子，就能蛻變成太平盛世了。笑話，要是沒有本宮，這大清國，早就日落西山，一蹶不振了，哪裏還有戰前同光中興這般的景象！
他們又怎會想到，放眼整個大清國，誰人有我這般的手腕，將本就搖搖欲墜的大清國硬生生地拽了上來，要不是……”
興許是一時激動，她竟覺得心口一緊，差點沒有提上氣來，捂著胸口歎息了一聲。
李蓮英：“老佛爺，您沒事吧，用不用傳太醫？”
慈禧揮手製止了他，“不必了，現在這般局麵，千萬不能傳出去什麽不利的消息，不然，下麵的臣子疑神疑鬼的，北京城就要亂套了。快點更衣吧。”
慈禧準備就緒後，一如既往以一副高高在上、不動如山的姿態出現在了一眾大臣麵前。
慈禧還是像往常一樣，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氣陪著他們打太極，“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可你們幾個也氣得太早了點吧，跟誰搶食呢？這麽急不可耐。”
奕劻：“皇太後，大事不好了，載洸他……他將禁衛軍三大營的兵馬……全都給卷走了！”
慈禧剛剛放到嘴邊的茶杯又猛地停了下來，但是停頓了片刻之後，還是擺出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淡淡地說：“卷走了？卷去哪兒了？話也說得不清不楚的，長著舌頭是專門拿來打結用的嗎？”
榮祿：“說是主動出擊，要打倭寇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到底有何企圖，是否圖謀不軌，我們也不能知曉。他都敢在完全不上報皇上皇太後的情況下，就擅作主張，將禁衛軍三大營盡數調離，難保他不會幹出更加出格的舉措出來。”
慈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既然說是主動出擊攻打倭寇，那咱們就先靜觀其變吧，看看載洸能打出什麽戰來。你們不也很好奇載洸究竟有什麽能耐，能帶領軍隊打勝戰嗎？有些人還不服氣，說他謊報軍情，誇大戰功。
現在他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顯擺本領，咱們就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吧，看看差距究竟在哪，他為什麽做得到，你們為什麽做不到？要是你們做得到，朝廷也就不用將家底全都押在他一個人身上了。”
奕劻：“可是……他竟然將火器營的參領給殺了頭，理由竟然是不服從軍令。那可是皇太後一手提拔起來的鑲黃旗將領啊，載洸他怎麽可以如此肆意妄為，全然不把您放在眼裏。”
慈禧：“竟然本宮跟皇上已經將各路兵馬，都全權交給了載洸指揮，也算默認給了他生殺大權，將某些不服軍令的將領就地正法，沒什麽大驚小怪的。要是軍令跟一張廢紙一樣，無人聽從，還怎麽打勝戰。”
榮祿：“現在禁衛軍三大營盡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底下的將領好多都是我們親手帶起來的，他們竟然也都願意對醇王爺唯命是從，可見此人的手段是何等狠辣。在關鍵時刻，軍隊既能成為我們的庇護，可是也能搖身一變成為大清國的隱患呐，皇太後，小心覆水難收啊！”
慈禧：‘事已至此，你說該怎麽辦吧。’
榮祿：“老佛爺，剛剛臣已經跟一眾大臣商量過了，他人不義，就莫怪我們不仁！現在趁底下的將士還未完全信任於他，何不下旨昭告天下，免去其一切職位，令人將其押解回京。聽候發落，他要是敢抗旨不遵，那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天下人可群起而攻之。
他要是遵了，老佛爺便可以圖謀不軌之名，將其囚禁起來，再令人給新軍將領傳旨，闡明原委，列舉其各項罪證，申明朝廷立場，隻要是繳械投誠者，既往不咎，還能加官進爵，要是抗旨不尊，犯上作亂者，嚴懲不貸，由此，危局可解！”
慈禧聽著他滔滔不絕地在那裏講話，臉上漸漸顯露出心煩意亂的神情來。
榮祿：“老佛爺要想不那麽麻煩也可以，三大營中還有不少親信，隻要下一道密旨，令人將其就地處決，也能……”
慈禧猛地站起身來，將杯中的茶水全倒到他的臉上，“你是還沒睡醒吧！淨出一些餿主意！我看你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想嚐一下落水的滋味！昆明湖就在你身後，要不要我再讓你涼快涼快！”
榮祿連忙磕頭謝罪，興許是覺得被當眾潑冷水太過折損威嚴，他竟頂著慈禧的盛怒試圖扳回一絲顏麵。“臣一時失言……一時失言……可是這……這是我們幾個一起商議出來的決策啊，還望老佛爺納諫……”說完，他便將餘光瞥向了其他一眾大臣。
奕劻便領著眾人開口了，他們都敬畏慈禧，雖然是勸諫，但是語氣明顯軟弱的許多，“還望皇太後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