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維新派的尷尬處境
過了一會兒，裕榮跟娟兒兩人從茶館裏走出來，裕榮對著車夫大聲喊道說：“走！去頤和園！”
很快，在周圍監視他們的眼線就將這一消息通知了榮祿，榮祿一臉煩躁地用手拍了拍自個的額頭，“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我大事！備一匹快馬，我要先趕去頤和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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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正跟一眾弟子商議變法維新的具體舉措，但是最近的變法維新的進程好像陷入了僵局，即便是有些政策通過了，經朝廷傳遞到地方，層層傳遞，效果也層層遞減，具體到每一個衙門的時候，早已經是麵目全非了，執行效率十分低下。
之前，維新派最大的政治成果，便是通過了各類裁撤冗官的新政，可惜是雷聲大雨點小。各衙門各官府皆以各種理由搪塞敷衍，阻礙變法的推行。原本可以在七天之內執行完的政令，整整拖了三個月，都還處於預備階段。
而且，所有的大小官吏仿佛刻意在跟維新派作對一般，朝廷一邊下旨裁撤冗官，地方官吏跟衙門又在變著法地增加新的崗位，新政的推行，繞了一圈還是在原地踏步。變法維新的計劃進行到這步田地，猶如行走在泥淖中一般，舉步維艱。康有為等人也對此一籌莫展。
康有為在屋子裏，對著幾個心腹弟子說道：“天下大勢，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然如今的大清國，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思變，卻不通，不通，則寸步難行，危在旦夕，長此以往，若是還不能有所作為，無異於坐以待斃啊……
我等雖有維新之才智，卻無維新之實權，上愧對聖君，下愧對黎民，更無顔以對那些對我等寄予厚望的才子誌士，我康有為……慚愧不已。”
梁啟超：“老師，您不必自責，變法維新的事業進行到如今這般困境，並不是老師一人之過，而是形勢所迫。
我等並無實權，整個國家，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地方官吏，大都都是頑固派在把持，我等要在短時間內將變法維新之策推行下去，談何容易。
隻能循序漸進，一步步攻克難關，弟子相信，隻要皇上有堅定不移之心，我等亦有無堅不摧之誌，隻要我們堅持不懈，總會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康有為沉重地歎了口氣，“日積月累才得以水滴石穿，我等需要耗費多少時間才能完成變法強國的偉業？就算是我們等得起，可是外麵那些覬覦我的虎狼之國未必會等我們。
他們現在正步步緊逼，意欲蠶食中國，我大清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富強，列強便會乘虛而入，在這般的國力對比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就隻有任人宰割的命運了……中華民族，恐有絕亡的危機啊。”
梁啟超：“老師，弟子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康有為：“這裏是暢所欲言的場所，人人都能抒發自身的觀點，你有什麽想法，就大膽地說出來吧！”
梁啟超：“那弟子就直言不諱了，他山之石，可以為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們現在手頭上沒有實權，但是我們有一位誌同道合的盟友，他手上有實權。”
康有為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不悅的神色來了。“你是不是又想說醇王爺？”
梁啟超：“弟子知道，老師一直想獨樹一幟，自立門戶，不卑不亢，為天下維新誌士作表率，然適才老師已有言，窮則變，變則通，如今，要想打通變法這一條路，就不得不借助外力。
義務教育原本是一項極其艱難的政策，但是卻能夠在醇王爺的努力下順利推行，足以見此人的謀略、膽識、眼界、學識，皆非常人可比，他掌管下的商辦衙門，更是與軍機處、總理衙門並列的三大權力官署。
軍機處與總理衙門掌管著上層決策權，而商辦衙門卻掌握著各重要省份的工商大權與部分行政權，卻能與地方官吏、士子商人等勢力達成巧妙的和諧局麵，可見其影響力如同藤蔓一般，已經蔓延到了中國的每一處角落。因此，商辦衙門執行的政策，更容易貫徹到地方上。
我們現在是孤掌難鳴，勢單力薄，要是能與此人結成聯盟，一同致力於變法維新的事業，何愁大業不成。”
康有為歎了一口氣，一臉愁苦地說：“卓如啊，你還是太天真了些。古往今來的皇帝，最怕的是什麽？是結黨營私，是大權旁落，你知道皇上為什麽如此看重我們維新人士嗎？
就是因為我們是抵在權臣脖頸上的一把刀！隻有這把刀握在皇上手上，才有我們存在的價值，要是我們倒向了王爺，就算是皇上將來大權在握，他還敢重用我們嗎？”
梁啟超：“我等與醇王爺聯手，是平等合作，共襄盛舉，絕非附庸，更非朋黨。醇王爺與老師，皆是皇上的臣子，都在為皇上盡忠，為國家奮鬥，坐得端行得正，不怕別人非議，也不怕天下與我誌同道合之人有誤解。”
康有為笑了笑說：“你把咱們這位醇王爺，想得太簡單了，以他的手段，隻要稍加運作，便能將我們維新派瓦解，糅合到他那邊的勢力去，成為他自己的爪牙。這是當今皇上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梁啟超：“皇上與醇王爺是血親，君臣相攜攻克了那麽多難關，按理說，即便我們與醇王爺的勢力融合，合眾擊勢，齊心協力，皇上也會極力讚成的。”
康有為環視了下眾人，“你們都是這麽認為的？”見到眾人都默認了，他又笑了笑說：“你們好好想一想，要是皇上真的信任醇王爺，為何不將變法維新的大業，全權交給他來辦，而是讓我等負責謀劃？”
康有為的問題一下子將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問住了。